第227章 路明非与老唐
“不可能的，你们在骗我。”
路明非身体轻微颤抖，寒冷彻骨的恐惧渐渐酝酿在心中，他对龙族和混血种并不是一无所知，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他知道龙族和混血种人类之间仇恨，才会如此激动。
他不愿意相信老唐是楚歌和路鸣泽口中说的龙王，没人比他更懂老唐，那就是个除了星际技术好点，就没啥优点的普通人，是跟他差不多层次的废柴啊。
路明非仍然记得他第一次认识老唐的时候，那是个寒冷的雨夜，他和婶婶在家里大吵了一架，一气之下，路明非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脚上穿着开裂的拖鞋，身上只有二十块钱，其实整整二十块钱对路明非不少了，甚至可以说是笔巨款。
那是白天叔叔偷偷给他的零花钱，结果不小心被婶婶发现了，成了吵架的导火索。
路明非捏着有点湿润的二十元，站在街头不知道该跑到哪里，躲在早已关门的店门前，头顶的雨棚提供了庇护，但仍有雨点从空中飘来，无情地打在他的脸上。
远远的，路明非瞥见一家亮灯的网吧，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走了进去，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亮屏的电脑前。
往常，路明非一定会极快地点击游戏图标，生怕浪费一点时间，毕竟时间就是金钱。
然而那晚路明非望着屏幕不知所措，直到屏幕渐渐暗了下来，仿佛他的人生也是如此灰暗，如同他的墓碑，葬着他毫无意义的一生。
恍惚间，路明非点开聊天群，只发了短短一段话。
“有没有人一起来打星际？”
群里没人理会他的邀请，大家各自聊着自以为有趣的话题，他的消息迅速地被顶了上去，消失不见。
那时候路明非真的觉得有点伤心，无论在网上还是现实中，他似乎都是无足轻重的人，没有人在意，没有人关心。
他的位置位于网吧的角落，周围没有其他人，路明非整个人蜷缩在椅子上，泪水控制不住冒了出来。
路明非拼命地用指甲掐着手掌心，像是和自己较劲，不想哭出声来。
忽然间，右下角的消息图标不停地闪动，路明非没有戴耳机，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察觉，等他点开消息弹窗的时候，看见一长串的消息，猛地止住了哭泣。
其实更早的时候，路明非就加了老唐的好友，但两人的交流不多，只知道对方打星际的技术不错，是个适合切磋的对手。
老唐接受邀请，和路明非切磋了一局，那一局路明非的表现真的很差，发挥出来水平不到平时的一半。
轻易结束战局的老唐，压根没得到心理上的满足，于是发出视频邀请准备质问一番。
现在回想起来，或许当时老唐是察觉到了什么吧，毕竟整局下来，路明非一个字也没打，沉默的像个幽灵。
视频接通，老唐看见路明非一愣，生气的神情僵在脸上，对面的路明非埋着头，身后是幽暗的墙壁，惨白的亮光照亮了他脸上淡淡的泪痕。
“兄弟，不就输了一局游戏，真不至于这样。”老唐有点慌。
路明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选择同意视频，他抬头看见一张有点喜相的脸，老唐背后是出租屋的场景，给人的第一印象总结起来就是脏乱差。
他和老唐不知道聊了多久，他这边从黑夜渐渐来到黎明，老唐背后的窗户缓缓降下夜幕，偶尔会有咆哮的列车飞过。
从那天过后，路明非就把老唐当作了朋友，他朋友并不多，班上看似与他交好的同学，其实没几个看得起他，样貌形象、成绩和家境每一个都可以成为打趣他的理由。
比起打趣，或许说是取笑更为合适，路明非从未在同学和老师嘴里获得一句发自内心的，赞美的话。
但他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他为什么喜欢上网打游戏，只是因为在游戏里，才能做回真正的自己，不需要用虚伪的笑容迎合他人。
逃避也好，堕落也好，反正现实中也没人在乎，至少游戏里还有人真心称赞他的技术。
因此当路明非听到老唐是一位龙王后，才不愿意相信，这可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甚至可以说唯一的好友。
龙族和混血种人类是死敌，路明非清楚这一点，尽管他身上有些无法解释的事，但十八年的人生告诉他，自己是个人类。
老实说，路明非对龙族和混血种之间的战争毫无兴趣，来学院也只是别无选择，如果可以，他只想安安稳稳混过大学四年，然后回老家找一份还过得去的工作，毕竟再怎么说，自己也算是有过留学经历的人。
工资不用太多，够他养家糊口的就行，路明非向来就没奢求过什么，能够平凡地过完一生就是最大的幸福。
但他不希望自己的朋友成为人类的敌人，龙王可是位于世界顶点的怪物，楚歌曾经跟他提过，龙王是注定要颠覆世界的存在。
假如老唐是龙王，那终有一天他会站在人类的对立面，可龙王再可怕也还是生物。
人类的确不如龙类那样强大，但胜在团结一致，而如今发达的科技又进一步缩小了两个种族的差距。
再强大的怪物也是孤单一人，面对整个人类，结局必然是死亡，路明非打心眼里就不觉得龙族可以战胜人类。
可老唐要是死了，就没人陪路明非玩星际了。
“不可能的，对吧？”路明非反复地问，“你们一定是在开玩笑，想要捉弄我，对吧？哈哈，别演了，我已经看穿了。
“再说了，老唐要真是龙王，怎么可能混得那么惨，住在廉价的出租屋，周边的噪音跟打雷似的。
“龙王不得住在豪华的宫殿，享受世界上最顶级的服务，每天过着皇帝一样的生活。”
楚歌看了眼静止的楚子航和零，以及尽头那扇毫无动静的门，窗外是一望无际的夜空，极速航行的飞机却好像停在了空中似的。
“罗纳德·唐的确是龙王，他现在的生活不如人意，只是因为他还未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作为龙王的记忆并未苏醒。”
“你利用我！”
路明非后知后觉，他忽然明白了过来，楚歌今晚一系列奇怪的举动，都只是为了接近老唐的借口。
“没错，哥哥。”
路鸣泽站在座位上，刚好位于路明非的身后，低声说：
“这个名为楚歌的家伙，其实也是一位龙王，哥哥你应该记得，那晚他所展现出来的身姿，他是我们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