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法庭争锋
一见杨国驹的表情,梁小柔就看向了杨旭。
杨旭点点头。
“杨国驹先生,现在请你回警局协助我们调查!”
梁小柔立刻要带他回去。
“我要给我的律师打个电话。”
杨国驹眼见这样,立刻表示自己要打电话。
梁小柔没有拒绝,这是他的权利。
等他打过电话,带着他回到了警局,进行讯问,还没有开始,一个拄拐的中年胡子男人,带着跟班,很有型的走了进来。
“蒋大状!”
死者丈夫杨国驹立刻惊喜的叫出声来。
这个西装革履很有派头的中年男人蒋大状,抬了抬手,示意杨国驹别说话,看向梁小柔:“madam,有什么问题,请尽快询问,我的当事人和我,时间都很宝贵。”
说着,不等梁小柔说话,就拄拐走向了审讯室,死者丈夫杨国驹跟着,得意又轻蔑的扫了一眼众人。
“这么嚣张!”
警员阿贤不忿道。
“他有底气嚣张,那可是蒋大状!”
警长介绍道:“什么案子到了他手中,哪怕罪犯犯罪证据确凿,他都能极限翻盘,让罪犯无罪释放,杨国驹可真有本事,竟然能请到他当自己的律师,这下有的好看了。”
“专业讼棍罢了。”
杨旭摇头道。
“对了,杨医生,我记得你也是法学博士,也许律政司会请你当检察官,这样就不用担心这个蒋大状了!”
警长笑道。
本港律政司可以临时聘请执业大律师当检察官负责起诉。
“我不会出庭当大状。”
杨旭摇头。
所谓的大状,不是尊称,而是律师的一种职业,专门负责出庭打官司,与之相对的还有一种是事务律师。
需要法律服务的人,不能直接接触大律师,必须先接触事务律师,然后由事务律师推荐大律师,力求多个中间商多个差价。
刚才这个派头十足的蒋大状,身边跟着拎包的年轻律师,就是事务律师。
本该是这个事务律师负责先过来接洽,但很显然杨国驹和蒋大状这种名震本港的专业讼棍关系不错,直接让他过来了。
这也更说明杨国驹心虚了。
杨旭在拿到法学博士后,根本没出过一次庭,连泡面头他都抗拒,更别说戴着丑陋的假发上庭了。
梁小柔和警长进了审讯室开始讯问。
杨旭等人站到了审讯室外单向玻璃前围观。
所有问题,不用杨国驹说什么,都被蒋大状给轻松拨开了,根本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然后就在蒋大状潇洒的起身后,杨国驹得意的离开了警局。
本港法律沿袭欧美,出发点不是以预防犯罪保护受害人为前提,而是以如何保护罪犯的个人权利为核心。
所以对于罪犯非常友好,而对受害者和警方调查就非常不友好。
有钱人请的这些专业讼棍,就是在这种大有可为的法律环境中,专业摆弄法律条文,将之打扮成有钱人和罪犯喜欢的形状。
这也是‘有钱可以为所欲为’的真正土壤。
这个蒋大状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现在怎么办?”
‘郭芙’温宝儿很气愤。
作为警察,努力抓罪犯,已经很难了,可更难的是她们努力抓捕到的罪犯,之后的起诉却不由她们的心意来,有很大概率会因为这些专业讼棍的搅乱,而让她们的工作心血付之流水。
“等待法医和法证那边给出专业的结论,然后去向法官申请搜查令。”
梁小柔说道:“杨国驹既然是用攀绳从窗户荡进去的,那么肯定遗留了证据,大家辛苦一下,努力找到更多证据。”
几天后。
正式出庭。
“法官阁下,各位陪审员,案中被告杨国驹利用游绳进入他太太也就是本案死者曲若丽的租住公寓,捏住她的脸颊,对她强行灌药灌酒,然后被告故意制造死者服用过量药物死亡的假象,目的就是想掩饰自己的罪行!所以被告是有预谋的谋杀了死者!”
负责本案的律政司高级检察官丁柔开始正式起诉。
“哇!好靓好酷啊。”
在观众席中坐着的温宝儿看到这一幕,对着身边坐着的杨旭低声称赞道:“要是我也能像她这样威风就好了。”
“不,伱不想。”
杨旭低声说道。
“……”
温宝儿惊诧的看着杨旭,不明白杨旭怎么好像对这么漂亮正义的女检察官很看不上的样子。
不过此时在法庭上,她见杨旭不想多说,也就不好多问,只能将疑惑压下去,先关注案情,等庭审结束离开法庭再问了。
在她想着这些时,检察官丁柔已经请出了第一个证人。
“郑先生,你是被告杨国驹的邻居,你和被告一家的关系如何?”
“杨太太,也就是死者,她搬走前是全职太太,在家带孩子,我退休了又喜欢小孩子,所以时不时去她家花园和她儿子伟仔玩,于是渐渐就熟悉了。”
邻居证人回道。
“那你对被告夫妻俩的印象如何?”
检察官丁柔继续问道。
“他们进进出出,从没有见过有任何亲昵举动,连话都很少听到他们俩谈,关系看起来很冷淡。”
邻居证人回答。
“那你有没有见过被告家暴死者?”
检察官丁柔问道。
“见过。”
邻居证人点头:“就是那次在他家游泳池,那天伟仔突然打电话给我大叫救命,说他妈妈快死了。
那我就马上跑过去,我到了花园后,发现杨太太和杨先生都在泳池里,杨先生还一直把杨太太的头往水里按。
我开口后,他才停住了这个动作,将杨太太从泳池里抬了出来,还说他老婆不小心掉进泳池里。
我问要不要叫救护车,他说不用,然后就轻轻给杨太太按了按,杨太太吐水清醒过来。
我看杨太太很难受,就又询问要不要找医生,杨先生又拒绝了,说自己会找家庭医生来看杨太太,还大声斥责了躲在花园一角的伟仔。
我见这种情况,也不好多说什么,转身就回去了,但是瞥见泳池边有个旅行袋,里面洒落了护照、机票。
可能那天杨太太想离开,谁知道杨先生发现,所以想淹死她。”
“反对!”
头戴假发的蒋大状直接起身:“反对以上说法,纯粹是证人个人的猜测。”
“反对有效!”
法官裁决道。
“那如果不是因为杨太太要离开,杨先生想淹死她,还能有什么原因呢?”
检察官丁柔问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
邻居证人摇头。
“我的问题问完了。”
检察官丁柔示意自己问完坐下。
辩护律师蒋大状起身看向证人席的被告邻居:“宝叔,你以前有学过任何医学课程吗?”
“没有。”
邻居证人摇头。
“那拯溺训练呢?”
辩护律师蒋大状继续问,在邻居证人不出意料的摇头后,他问出了关键问题。
“那你既没有学过任何医学课程,也没有学过拯溺训练,凭什么认为杨太太的伤不是摔下楼梯受的伤,而是受到杨先生拳打脚踢受的伤?
又凭什么认定杨先生不是在救自己的太太,而是想淹死她?”
“伟仔他打电话给我,大声喊救命,说他妈妈就快要死了,这又怎么解释?”
邻居证人很不满蒋大状的说法。
“那请问伟仔有没有说,他妈妈快要死了,是因为他爸爸想要淹死他妈妈?”
辩护律师蒋大状微笑的问道。
死者的儿子作为重要证人,已经受他控制,作为专业讼棍,他对付那些社会精英都能在法庭上将之玩弄于股掌之中,更别说只是一个个小孩子了。
他只和伟仔说:“你已经没有妈妈了,难道还想没有爸爸吗?”一句话就让伟仔选择站在了爸爸这一边,无视自己妈妈被亲爸杀死这个事实。
所以伟仔出庭是站在他这一边的,只要伟仔不开口解释,他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来专业挤兑证人,不仅让陪审团怀疑证人,甚至能让年老的证人自我怀疑。
“那倒没有。”
邻居证人果然摇头。
“换言之伟仔这番话可以理解为他妈妈不小心掉进泳池,快要淹死了。”
辩护律师蒋大状看着已经沉默低头的邻居证人,追问道:“宝叔,请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知道。”
邻居证人无奈的摇头。
他只是说出自己想说的,但是现在被辩护律师蒋大状抓着字眼不断挤兑,心情很不愉快,自保的心思占了上风,明显不太想趟这趟浑水了。
“谢谢,我的话问完了。”
辩护律师蒋大状很有风度的没有对一个老人家穷追猛打下去。
检察官丁柔见此,只能让邻居证人下去,直接让嫌犯杨国驹上了证人席。
“这是警方从你家里搜到的证物,你怎么解释这些东西?”
检察官丁柔拿着证物问道。
“这是我平时攀山的工具。”
证人席上,嫌犯杨国驹看了一眼自己的辩护律师,然后解释道。
“你是不是就用这些工具游绳进入死者的房间?”
检察官丁柔问道。
“是。”
杨国驹点头。
经过杨旭他们的调查,在死者家窗户的脚印和他完全吻合,在他家搜到的绳索上也有和现场法证搜集到的空调灰尘吻合,这是无可辩解的证据。
他的辩护律师蒋大状也告诉过他,不用否定这些很难否定的东西。
“为什么你有正门不走,要游绳进去呢?”
检察官丁柔问道。
“当初我老婆离家出走,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问过若丽的奶奶,她也不知道,所以我就每天开着车在若丽奶奶家附近转悠,看看若丽在哪里。”
证人席上,罪犯杨国驹开始说出他在辩护律师蒋大状指点下的精彩故事了。
“终于有一天我看到了她,我想低声下气的求若丽回去,但是话没有开口她就走了,我跟踪她,想看看她住在哪里。
我几次上门,她都不肯开门,我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么可能挽回若丽的心,让伟仔重新有个父母双全的家庭呢?
于是我就只能游绳进去,希望可以和她好好谈一谈,仅此而已。”
“你进屋之后干了什么?”
检察官丁柔追问道。
“进屋之后,若丽不在家,我就到处看了看,看看她日子过的怎么样,结果发现桌上有本日记本,里面夹着一个她和其他男人的合影。
我很伤心,就撕掉了照片,以及那几页有关那个男人的日记,然后若丽回来,我说我可以原谅她,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可以和她重新开始,但是她拒绝了我。”
被告杨国驹故事显然背的很熟练。
“所以你很生气,就动了杀机,是不是?”
检察官丁柔质问道。
“我没有。”
被告杨国驹否认。
“那你怎么解释死者脸上的伤痕?”
检察官丁柔质问。
“她对我很冷淡,看都不看我一眼,然后我就用双手捏着她的脸,逼着她看我,可能我按得太用力,所以留下了伤痕。”
被告杨国驹自然也有了看似合理的解释。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检察官丁柔问道。
“她说她和新男友关系很好,很有未来和希望,然后就赶我走,于是我就走了,没有想到那一次竟然就是永别。”
被告杨国驹说道。
“真无耻!”
听众席上的温宝儿看着被告杨国驹如此坦然的说着谎言,低声骂了一句。
“不然你以为讼棍为什么有本事收那么多钱?”
杨旭看着表情矜持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辩护律师蒋大状,淡淡道。
“他们这样教唆被告扭曲真相,难道也是合法的?”
温宝儿无法理解。
“当然违法。”
杨旭点头:“但是你抓不住他的把柄,他不会承认他教唆过任何话。”
“好气人!”
温宝儿气的脸都鼓起来了。
“可惜现在不用剑了。”
杨旭看了她一眼:“你也不是当事人。”
如果还用剑,温宝儿也是当事人,以辩护律师蒋大状那种方唐镜的做派,‘郭大小姐’温宝儿,只怕真会气的用剑砍死这个‘方唐镜’!
没错!
相比于凶手,有时候睁眼说瞎话的辩护律师更让人恨得牙痒痒。
这也是纽约地铁律师地狱笑话的根源。
有人持枪上了纽约地铁,遇到一个仇人,一个律师,枪里只有一枚子弹,于是他果断放过仇人,开枪射杀了律师。
而如果枪里有三枚子弹,那么他会依旧放过仇人,对着已经死了的律师再开两枪!
专业讼棍的可恨程度,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