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什么叫遥控微操啊!
法庭上。
“说谎!”
检察官丁柔大声呵斥道:“如果按照你这么说,你是因为想让她看着你,才用力捏着她脸颊将她的脸扳过来,但按照现场的痕迹来看,死者嘴角留下红酒印记,分明是被人捏着脸颊强行灌药灌酒致使死者闭嘴反抗,然后留下的,伱又怎么解释?”
“我没说谎!”
被告杨国驹说道:“虽然我也不清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但的确不是我灌若丽药和酒的。”
“法官阁下,我问完了。”
检察官丁柔看了陪审团一眼,示意法官自己问完了。
然后辩护律师蒋大状就站了起来,看向被告杨国驹:“你游绳进入曲若丽的家中是几月几号的事情?”
“3月19号的晚上!”
被告杨国驹立刻清楚的说出日期。
“那就是说事发当日3月20号的前一晚了?”
辩护律师蒋大状一本正经的在那和自己的当事人当庭对口供。
“没错。”
被告杨国驹看着自己的辩护律师,心中充满了安全感,努力憋着笑容,让自己显得沉痛一点。
“也就是说曲若丽是怎么死的,你完全不知情?”
辩护律师蒋大状问道。
“对。”
被告杨国驹点头。
“法官阁下,我的话问完了。”
辩护律师蒋大状微笑颔首坐下。
本港法律基于疑点的利益归于被告,只要能找到疑点,哪怕疑点听起来很扯淡,但只要可以进行诡辩就可以了。
这种被告自己说的内容,检方想要反驳,必须负责拿出证据,否则就要当被告胡扯的内容才是真相。
在上法庭前,老奸巨猾的蒋大状就已经全盘考虑过,还让被告杨国驹提前演练过,自然知道什么问题该怎么回答,最大限度的胡扯却不会被拆穿。
温宝儿立刻拿着一个纸条走了过来,放在了检察官丁柔面前就又回去了。
检察官丁柔忍不住看了一眼坐在听众席上的杨旭,然后起身对着法官说道:“法官阁下,检方现在要求新的证人上庭。”
“反对!”
辩护律师蒋大状脸色一变,立刻起身反对:“检方的新证人,辩方并不知情。”
法庭控辩前,双方都要事先提交证据,让彼此双方都清楚各自有什么底牌,这样才能提前制定好辩护策略(为被告编造故事,教唆如何更好的诡辩)。
辩护律师最担心的就是这种突然冒出来的新证人新证物,因为这意味着事先他不知情。
虽然辩护律师蒋大状自持久经战阵,可以不用想就能应对任何突发情况进行无缝隙诡辩。
但之前制定的辩护策略,很可能就会被这种突如起来的新证人新证据被当庭打脸。
即便是他们这种不要脸的存在,也要顾虑一下陪审团的观感,当庭反复撒谎,总归是让陪审团生疑反感的事情。
虽然也不是不行,陪审团还是很容易被拿捏操控……但这种事情最好还是能少做就少做。
“法官阁下,检方也是刚得知警方努力追查案子得到了最新的线索,因为这个证人和证物很关键,所以恳请法官阁下批准上庭。”
检察官丁柔起身说道。
法官看了看控辩双方,考虑了一下,点头道:“同意,但是下不为例!”
“谢谢法官阁下!”
检察官丁柔道谢,然后请出了‘掐着点新找到’证人上庭。
“程先生,你是否住在案发现场对面的大楼?”
“是的。”
一个光头中年人坐在证人席上,点头。
“3月20号,也就是案发当天,你是不是去过楼顶天台?”
检察官丁柔问道。
“是。”
光头证人点头:“因为的茶几油漆脱落了,我想着带上天台自己补漆,刷完之后让它在那放着风干,晚上睡觉之前再拿回去。”
“你是几点刷油漆的?又是几点拿回家的?”
检察官丁柔继续问道。
“我刷完漆是黄昏,大概七点吧,平时我习惯早睡,所以我十点就上去拿回来。”
光头证人解释道:“说起来真气人,不知道是哪个家伙走路不长眼,撞倒了我的茶几,搞得油漆又花了,害得我第二天又要重新搬上搬下,还要重新刷一遍。”
“法官阁下,各位陪审员,这个走路不张眼睛的人,就是被告杨国驹!”
检察官丁柔:“我们在被告扔到垃圾里的攀山裤上发现了同样的油漆痕迹以及撞到茶几时残留痕迹,经过法证检查,确认无疑,正是证人家中的茶几和油漆。”
在她示意下,作为证物的裤子被传阅法官和陪审团。
“所以这可以证明被告杨国驹说他是在3月19号晚上游绳去的死者家中,完全就是撒谎!”
检察官丁柔大声道:“他之所以要撒谎,是因为他要掩饰他谋杀的事实!”
在被告杨国驹脸色大变中,陪审团看向他的目光带着不满和质疑。
这可是当庭被打脸揭穿了谎言。
亏他们刚才还觉得杨国驹看起来挺真诚的,没有开上帝视角的他们,觉得被告有可能是被冤枉的。
但现在看来,他们想多了。
“法官大人,我申请休庭!”
辩护律师蒋大状立刻起身申请。
“暂时休庭一小时。”
法官直接裁决。
检察官丁柔也没有说什么,目送辩护律师蒋大状去和被告去交流去了。
谁都知道他们又是去编故事去了,但是没有人说什么。
“下次有什么新证据,提前和我说一下。”
检察官丁柔则走到杨旭他们这里,面无表情的提醒一句。
虽然结果对她有利,但她不喜欢这种没有掌控感的感觉,主诉的是她,而不是被当庭遥控微操。
“提前说一下,就不是警方最新得到的证据了。”
杨旭淡淡道。
“大家都是替死者申冤,是同伴。”
温宝儿小声说道。
“不是我对他有意见,是他对我有意见!”
检察官丁柔烦躁的说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
“杨医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宝儿立刻八卦的看向杨旭。
“以后你就知道了。”
杨旭没有直接回答。
“你什么意思……”
温宝儿低头看了看,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没办法,这‘以后就知道了’听起来像是大人哄小孩的常用话术,可她温宝儿不小啦!
杨旭也没有想到温宝儿联想能力如此强,惊讶的看了她一眼,这一眼更是让脑补能力不俗的温宝儿羞红了脸。
一个小时的休庭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对好口供,编好故事的辩护律师蒋大状申请被告杨国驹上了证人席。
“杨国驹,你之前为什么要撒谎?”
“我也不想这样。”
证人席上的被告杨国驹,看着唱双簧的蒋大状,心中感觉有些好笑,但知道此刻是关键的‘坦白局’,他必须全力以赴演一演。
“但是我老婆突然这样死了,我怕警察和陪审团觉得是我杀了人啊。”
“整件事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
辩护律师蒋大状继续捧哏,助力被告‘坦白局’。
“那天晚上我游绳入屋,看到若丽的日记和那张照片,我知道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我看见有瓶红酒,还有若丽的抗抑郁药,于是我就喝酒服药。”
被告杨国驹演了起来。
“那之后呢?”
辩护律师蒋大状牢牢把控节奏。
“之后若丽回来了,我说很想和她复合,但是她拒绝了。”
被告杨国驹说道:“还说要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接着我药力发作,失去了记忆,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不会吧?又来这一套?”
听众席上的温宝儿听到这套谎话,瞪大了眼睛,低声吐槽道:“又是吃药又是失忆,他真把所有人都傻瓜?”
“存在即合理。”
杨旭笑道:“这种标准脱罪套路正因为很实用也很好用,所以能一直大行其道,至于法官和陪审团信不信?他们总归是会信的,毕竟主观常识不重要,就算被按在地上摩擦,也不能作为决定性的力量。”
“那还要陪审团干什么?”
温宝儿不解:“陪审团不就应该以普通人的视角,以常识来看待案子,不至于被陷入法律专业陷阱,一切都从法律出发,抠法律条文字眼,彻底没了人性,而忽视最基本的常识错误吗?”
“因为这是一个有钱可以为所欲为的社会。”
杨旭说出了关键。
辩护律师蒋大状和被告杨国驹,却没有管别人这么想,很认真的在那演双簧戏。
“你清醒后,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若丽死了,药丸洒了一地,我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死了,我很害怕被人看到以为我杀了她,所以我就游绳离开。”
被告杨国驹‘动情的坦白’:“我也吃了若丽那些药,我很怕我自己也和若丽那样突然死掉,我又不敢去医院,又怕人知道这件事,然后我就去找了一个无牌医生给我洗胃,接着回到家,我就把所有的工具都扔了,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你说你失去了记忆,有没有可能在你不清醒的那段时间,强迫你老婆吃药,令她中毒而死?”
辩护律师蒋大状继续通过问话来引导陪审团。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被告杨国驹‘痛苦’道。
“所以你在不清醒的时候,做过什么完全不记得?”
辩护律师蒋大状继续提醒式的问道。
“不记得。”
被告杨国驹点头。
两人敬业的走过流程,辩护律师蒋大状说道:“法官阁下,辩方申请新的证人,给我当事人洗胃的无证医生叶嘉城。”
“同意。”
法官点头同意。
“叶医生,请你描述一下你见到被告杨国驹的情况。”
辩护律师蒋大状问道。
“好。”
无证医生说道:“我给他开门的时候,他好像很慌张,而且步履不稳,告诉我,他吃了药,现在头很晕,我让他给我看看他吃了什么药,他给我看后,我认出了这是抗抑郁药,服用过多会急性中毒而死,必须立刻洗胃。”
“法官阁下,我问完了。”
辩护律师蒋大状微笑道。
“叶医生,你出庭作证,就等于公开你无证行医,甚至会影响你以后的生计,是不是?”
检察官丁柔起身问道。
“对。”
无证医生点头。
“那你为什么还愿意出庭作证?”
检察官丁柔盯着他的眼睛:“是不是有人给了你一笔很可观的金钱作为补偿?”
“没有!”
无证医生立刻反驳:“我没有收过一分一毫,我是为了公义而出庭作证,我说的每一句话都绝对对得起天地良心!”
“法官大人,我申请专家证人出庭。”
见检察官丁柔不再说话,辩护律师蒋大状又起身说道,在得到法官同意后,请来了一个专家。
“朱博士,你是英国伦敦大学药理学的博士,资历相当深,相信你很熟悉抗抑郁药的药性。”
“是的。”
出庭作证的专家朱博士很肯定的点头。
毕竟这是他的专业,当然清楚。
“我的当事人服用了抗抑郁药阿米替林,有什么潜在危险?”
辩护律师蒋大状继续问道。
“所有抗抑郁药都有一个潜在的危险,病人会发烧,肌肉张力增高,出现精神障碍,以及自主神经障碍。”
出庭作证的专家朱博士回道。
“简单来说,会不会出现幻觉或者意识模糊?”
辩护律师蒋大状问道:“当用酒服用后,会不会出现短暂失忆的情况?”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朱博士用语很专业。
辩护律师蒋大状很满意的点头,示意自己问完了,但是当看到温宝儿又将一个纸条交给了检察官丁柔,眉头忍不住一皱,看着温宝儿递交纸条后,回到了杨旭身边。
他眼神锐利的盯着杨旭看了看,但杨旭却根本没理他。
他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
作为这个案子里的重要参与者,他当然知道杨旭负责调查了很多关键的线索和证据,也知道杨旭年纪轻轻竟然就有法学博士学位,但他从来不觉得这样一个从来没有上过法庭的小字辈,竟然真的能威胁到他的胜诉。
第一次出现在这种情况时,突然冒出来一个新证人,将他给被告杨国驹编造好的故事,被当庭打脸,逼得他不得不紧急重新设计了故事。
如今又来?
这可不是好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