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念倒很淡定，拉着她走进审讯室，“怕什么，我陪你一起。”
此时的祁彦脸上已经有了怒意，他强压着火气道，“沈夫人，您能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这里是警局，你还是叫我池警官吧。”
池念面无表情，“不过我该怎么称呼你？祁彦？还是齐严？”
祁彦装傻，“这不是都是一个名字吗，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她拿出那段监控视频，“祁彦是干净的，但齐严的手可脏得很啊。”
为了照顾没有审讯经验的赵晓彤，池念主动承担了唱红脸的角色，狠狠一拍桌子，“说！你当时乔装成刘豪的样子，干什么去了？”
祁彦看着那段视频，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他冷笑道，“这就是我的一个小爱好。怎么，犯法吗？”
“嘴这么硬？”池念淡笑着，“看来你是不愿意主动交代了？”
“我什么都没做，交代什么？”
池念果断拿出了另一段视频。
这是警方前去封锁胡卓西餐厅时，隔壁日料店经理主动提供的一段监控视频。
日料店的三楼正好可以将整个西餐厅尽收眼底，这段监控清晰地拍到了“刘豪”拿着背包潜入西餐厅的画面。
池念按下暂停键，“还要我继续播放吗？温馨提示，你拿着一书包的现金走出西餐厅的画面，我也有哦。”
祁彦沉着脸。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不承认，只是问，“你为什么会有这个角度的视频？”
他一路都在卡监控死角，就算偶尔有一两个被拍到的画面，也不可能会这么清晰！
池念微笑，“因为隔壁的日料店，是我朋友开的。”
自从胡卓找短视频up主去邵东的西餐厅闹事后，邵东就一直高度关注着胡卓，让日料店经理直接把三楼的监控对着西餐厅拍。
祁彦就算反侦察能力再强，也不可能洞悉这种私人监控的位置变动。
祁彦隐藏身份这么久，竟然败在这种事上，忍不住骂道，“胡卓那个蠢货！”
他曾经想让邵东做替罪羊，但邵东太聪明了，没有上钩。
所以他这次就特意选了胡卓这个蠢的……
池念微笑，“现在我们可以坐下好好聊聊了吗？齐严？”
“我承认我就是上线。”
祁彦对这一点供认不讳，反正他昨天从胡卓那里拿回去的现金还没来得及处理，警方一查就能查到。
“但我什么时候承认，我是齐严了？”
“看来你是不了黄河心不死。”池念冷笑，抽出两份经过对比过的文件。
“这份，是你在法律援助机构接手过的纠纷案。”
祁彦神色大变。
“而这份，是云群交代的案子。”
池念将两份文件缓缓和在一起，“能麻烦你解释一下，这两份文件的当事人，为什么会高度重合吗？”
祁彦怔怔地看了她一会，突然笑了。
“真没想到，你一个半路出家的警察，直觉竟然这么敏锐。”
对于现在的祁彦来说，他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早点重视池念！
他控诉，“你不是法医吗？为什么会突然跑来办案子！”
她的工位一直都在法医部，所以他一直以为她跑到刑警部只是暂时借调，很快就会回去的……
“我在哪个部门工作，不需要你来操心。”池念冷声道，“现在我们能开始审讯了吗？”
祁彦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无所谓道，“问吧。”
从他走上这条不归路开始，他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
赵晓彤翻了一下案件文件，问，“你和云群共同合作，以俱乐部和修车行为幌子，雇凶杀人？”
“对。”
“怎么合作的？”
“我找客户，他找凶手。”
“你通过什么渠道寻找客户？”
祁彦笑了，“拜托，我可是律师啊。”
他擅长的是商业纠纷，平时工作时接触过的大老板不知凡几。
“老方知道的，我以前可是律所的金牌律师。”
“只是做这行后，再这样高调下去容易引起怀疑。所以我主动把大客户都让给了同事。”
赵晓彤皱眉，“所以你接不到大案子，并不是于卮排挤你？”
祁彦闻言，不屑道，“就他？”
于卮那个只会谄媚讨好有钱人的夯货，也配合他相提并论？
赵晓彤紧抓着手中的笔。
以前警局的大家都特别替祁彦打抱不平，尤其是老方，对祁彦可以说是推心置腹。
可如今他居然说，这一切都是他自导自演！
大家为他付出的感情，还不如拿去喂狗！
她正气着，眼角余光看到池念望向她。
审讯时最忌讳被嫌疑人影响情绪。
赵晓彤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后续的审讯很顺利，赵晓彤拿着笔记走出审讯室的时候，脚下宛如踩着棉花。
重大案件的嫌疑人竟然这么配合？
审讯室门外，老方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眼眶微红。
他连观察室都没进，一直坐在这里等待结果。
池念在他身旁坐下，轻声道，“他都招了。”
老方眼底最后的希冀也破灭了。
原来真的是他。
老方缓缓起身走进审讯室，想再看祁彦被关起来前，再看他最后一眼。
此时的祁彦虽然还是一身西装，但已经不再有半点律师的影子。他岔腿而坐，整个人如王路描述的那样，气质阴鸷。
这才是完整的他。
祁彦是他真实的身份，齐严是他真实的性格。
“为什么不是你来审我？”祁彦邪佞一笑，“我本来是想把这份功劳留给你的。”
侦破了这么大的案子，足够让老方升一级警长。
老方静静地看着他。
那么多条人命，那么多因为违禁药品而毁灭的家庭……在祁彦口中，就只有轻飘飘的两个字：功劳。
现在的祁彦，和曾经与他一起把酒言欢的祁彦，判若两人。
老方默默收回目光，径直离开了审讯室。
池念趴在工位上，把案件证据整理的工作全都丢给了赵晓彤。
辛苦查了这么久，她终于能休息了！
她起身，刚好碰到连聿下班。
连聿挑起眉头，“结束了？”
她重重一点头，“结束了！太不容易了！”
这件案子真的调查了很久，她也快筋疲力尽。
连聿朝着她扬了扬下巴，“你家那位等了很久了。”
池念扭头望去，甜甜一笑，“阿绝，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