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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上叶玉明都烙饼似的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担心圆圆在医院里支撑不住,邓医生的话说到那个份上了,她的心里一定很难过……

第二天一大早,叶玉明听到“咯咯”几声鸡叫声,他猛然惊醒,翻身下床准备好到金沙市人民医院去,要带的东西。

等他洗漱完了走进厨房,炖在煤炉上的鸡汤已“噗噗”地冒出了香味来了,奶奶正往锅灶里添柴,见到他就说:“大伢子,饭快好了,端菜上桌吧。”

正在搓洗衣服的叶玉倩,一下冲到哥哥的面前,大声地问道:“大哥,我听妈说,你批准我回去重读啦?”

叶玉明见她开心欢跳的样子,说:“是啊!你圆圆姐都支持你,我也不好扯你后腿。”

“算你有点良心,看来,我要感谢的人是圆圆姐,知我者,圆圆姐啊!你今天见到她,代我谢谢她哟!”叶玉倩说完,又蹦又跳地跑到大木盆旁洗衣服去了,她手里搓洗着衣服,心里升起希望的火苗,如果再重读,也见不到那个自己喜欢的男生了,这样也好,思想上决不能再开小差,把学习上薄弱的部分补上来,相信明天的美好,必须在今天努力学习。

叶玉明见水缸里水不多了,挑起水桶去塘边挑水,得把家里安置好,出门在外,他才好放心。

医院这个地方是很多人不愿意来到的地方,生病的人又不得不来。

叶玉明在交费窗口为许应吉交医药费,缩回手时,感到人们常形容医院有个吃钞票的大口,一点都不假,他以为能应付两天的费用,刚够交一天的,真让人心慌着急。

他拿着收费单,来到病房,只见圆圆正在喂许应吉吃稀饭,方光灼在许应吉的旁边撑着他坐直身子,见叶玉明进来,方光灼连忙招呼道:“玉明,你这么早?是坐轮渡船过来的?”

圆圆回转头来,疲惫的神色里满是憔悴,她欣喜地笑着说:“玉明哥,你真早!吃饭了吗?”

叶玉明一边回答方光灼的问话:“我是坐轮渡过来的。”一边向圆圆点头示意说:“我吃过饭了,看,有鸡汤,圆圆,先喂许叔叔喝鸡汤吧?”

许应吉听了,抬起眼皮说:“真不好意思,麻烦你们家的人了。”叶玉明连忙说:“许叔叔,您别客气!”他本来还想问许应吉感觉好点没有的,又怕这样一问,让病人反而审慎自己的病情,而感觉不好,只有简单地回应了一句。

方光灼见叶玉明来帮手,站起来说:“医院的人都上班了吧?我去把药费交上。”方光灼手里倒是没有什么钱,昨天晚上,许应吉交给他钱,请他帮自己交上看病的钱。

叶玉明听了,急忙说:“我刚才已经交上了,方叔叔,您好好休息一下吧。”

“啊!你已经交上了?多少钱?把钱给你。”方光灼问道,从口袋里掏出钱来,递给叶玉明。

叶玉明微笑说:“不用了,不用了。”说着,极力向大家摆摆手。

许应吉听了叶玉明的话,把黯淡的眼神投向叶玉明,点点头,表示赞许,嘴里咕哝着说:“妞妞,我吃饱了,你也歇一会,出去走走吧?”他感到自己太难为孩子们了,惭愧,内疚不亚于自己身上的病痛。

躺着可能舒服点,病了的人坐着时会想到躺着好,许应吉就是这样想的,圆圆没有勉强他喝完碗里的稀饭,叶玉明带来的鸡汤,他也只咋了两口,圆圆刚拿碗走开,许应吉就头一仰地躺了下来,躺下来后,腹部剧烈地疼痛,他呲牙吸了一口冷气,“唉—一哟!”了一声,旁边的人听到这声音,心痛不已,叶玉明坐在病床边,轻轻地抚摸许应吉的腹部,想这样来减轻病人的疼痛,圆圆紧走几步去外面水笼头下涮碗,她摇摇头,甩掉眼角的泪,血真的浓于水吗?自己的心怎么那么痛?为什么不去恨他呢?那样才不会痛呀。她的思绪无头绪地翻滚,像纠缠的藤蔓,无从解开,她一甩手,手里的碗碰到墙壁,差点碰碎。

等圆圆回到病房,叶玉明坐在许应吉的病床边,轻抚着他打针有紫印的手背,方光灼对圆圆说:“圆圆,这里有你和玉明,我就去干活啰,你们一定要细心照顾好。”

叶玉明招呼道:“方叔叔,您趁热喝碗汤,干活您别急。”说着,站起来,把一碗凉在病房柜子上的热鸡汤递到方光灼的手里,方光灼客气地拒绝着。

躺在床上的许应吉低声说道:“老弟,你快喝了吧,身子当紧,活不要抓得太紧,你看我熬成了什么样子。”听他这么一说,方光灼只好接过叶玉明递来的那碗鸡汤。

一碗热汤喝下肚,方光灼的头上冒出一层汗珠,圆圆说:“爸,您也好好休息一下吧,跑来跑去,您也累了。”

方光灼站起身,拐了一下脚,看向躺在床上的许应吉说:“好,我得去说一声,忙的话,就上工,不忙的话,我就休息半天再说,老哥,我有时间再过来,有什么事,你只管对俩孩子说。啊?”

“好,我不会讲客气的,劳烦你们大家啰!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啦!”许应吉连说几句感激的话,情绪也激动起来,一下子气喘嘘嘘,叶玉明抓起床头上的一块毛巾,帮许应吉擦拭额头上的汗,见他咬紧牙关的样子,叶玉明知道他一定很痛苦,圆圆跟在方光灼身后,送爸爸走到楼梯口,她才转身向许应吉住的三号病房走去。

刚走两步,方光灼回头叫住了她:“圆圆,那床上枕头边上的包里有钱,交医药费用的,娃啊,你别在心里难过,人们常说:依得人的心,天也做不成。你想天晴时,天可能要下雨,你想天下雨时,天可能是个大晴天,所以啊,我们遇到事情,别想太多,尽心尽力去做了就很好咯。”

圆圆垂下眼眸片刻,又抬眼对方光灼说:“爸,我知道的,你放心吧!记得到宿舍里好好休息一下,你要是熬出病来了,我可承受不了啊。”

方光灼点点头,一拐一拐地向楼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