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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暖和了,冬天热气腾腾的河消失了热气,河面平静,鸳鸯依旧在河面游弋。王籽玉脱去了刘玉萍为她编织的那件毛衣,放在箱子里,准备秋来再穿。他想起一直远离自己的刘玉萍依旧在村里劳动,毫不接受他的感情,不知如何是好。高丽棋走进王籽玉的生活,给他吹来一缕清新凉爽的春风。一张原本熟悉且平淡的面孔,现在变得新鲜热烈。王籽玉拿出高丽棋的刺绣和画,诗情奔涌,仿佛一股不可遏制的浪潮,卷起一股股波澜,从笔端倾泻在纸上。他本想写散文,结果变成一首诗。散文不能承载他心中的波澜,只有诗才能任情感在纸上奔流。诗是年轻人最喜欢的载体,能让年轻人的情感任意挥洒,即便有千军万马驰骋,诗也能提供广阔的战场。诗歌一挥而就,他仿佛从千里疆场归来,欣慰地看着自己的战利品。大学时他就有写诗的习惯,虽然他的诗歌稚嫩,只是随意书写心中的情感,但足以让他欣慰,诗歌成了他自娱自乐的载体。他读着诗,一个充满艺术气质的姑娘向他缓缓走来,向他微笑,向他致意。这是一只飞入眼帘的好鸟,羽翼丰满而艳丽。他把诗歌修饰一番,轻轻放入抽屉。

高丽棋把自己的几件作品送给王籽玉,王籽玉却没有好礼物送给高丽棋,这让他感到难堪。他本以读大学自豪,认为自己的知识比别人多,而在高丽棋面前,这种优越感荡然无存。知识是别人创造的东西,不是自己的东西,只不过借别人的东西一用而已,而高丽棋的刺绣和画却是自己的东西。高丽棋再次造访王籽玉,带来一幅画,画中一位老农嘴里叼着烟袋,背着手,手上别着放羊铲,身后跟着一群羊,悠闲地走出村口。显然,这是高丽棋插队时见到的场景,现在将它转化为一幅画,其中寓含着对农村悠闲生活的赞美。王籽玉仔细观察老农的神韵,跟他见过的情景一模一样,而他却未能将这种情景转化为一首诗。他笑了,笑自己笨拙,笑自己没有发现美的眼睛,也没有表现美的能力。

高丽棋说:“笑什么?画得不好吗?”

王籽玉说:“画得很好。老农有神韵,那群乖顺的羊衬托了老农的悠闲,很有韵味。你比我强,同样的场景我见过多次,却不能将它转化为文学或艺术。”

高丽棋说:“你恭维我。其实我没有想太多,只是把我的所见略加加工,用画的形式展现出来。这是艺术吗?只是我的所见所感。”

高丽棋没有学过艺术理论,然而能从生活中发掘素材,能从自己的所见所感中提炼素材,并用艺术表现出来,这是一种创造,而王籽玉却缺乏这种能力。为了让高丽棋欣赏自己,王籽玉将自己的诗献给高丽棋。高丽棋轻轻地读着诗,像品味自己的刺绣和画一样品味诗的味道。

高丽棋说:“有点味道。诗中的少女是谁?是我吗?”

王籽玉笑了,说:“正如你画中的牧羊老农一样,他是你见到的那位,又不是你见到的那位,是一个被抽象化艺术化的人物。我诗中的姑娘,有你的影子,但又不完全是你,是理想化了的人物,她身上寄托着我的希望。”

高丽棋说:“你把文学艺术说得太玄妙,我觉得没那么复杂。你把我理想化,其实我很简单,像我的刺绣和画,一眼就可以看穿。”

王籽玉说:“其实你并不像你说得那么简单,在我眼里你是雾里的花,朦朦胧胧,只能闻到缕缕清香,却看不清花的真面目。”

高丽棋说:“我有那么复杂吗?我就是我,是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一眼就可以看穿的人。”

王籽玉想了解高丽棋的工作,想看她如何打字,于是两人一起来到高丽棋的单位。高丽棋的打字室陈设很简单,一台打字机,一台手推印刷机,一些纸张。打字机上蒙着一块刺绣,上面绣着几匹奔马。墙上还挂着一幅画,显然是高丽棋的画。一间劳作的打字室,布置得清新温馨,充满艺术氛围,主人的艺术情结略见一斑。打字是一件新鲜活,王籽玉揭开打字机上的布,仔细观察打字机,随意敲了几个键。王籽玉的单位也有打字机,但他毫无兴趣,此时却产生浓厚兴趣,说:“我能学会打字吗?”

高丽棋说:“很简单,对你而言,毫不费力。”

高丽棋教王籽玉打字的方法,王籽玉竟然打出字来,打字的神秘感被破解,王籽玉笑着说:“看来我也可以当打字员。”

高丽棋说:“打字是苦力活,不值得羡慕。”

王籽玉抬头欣赏墙上的画,是一幅山水画,是县城某处的景色。将熟悉的景色变为艺术,王籽玉称赞高丽棋的慧眼。高丽棋微笑着,从未听见同事如此夸奖她,心里蜜一般甜。窗外春光明媚,杨柳吐翠,麻雀欢歌,王籽玉建议到附近的河坝信步。高丽棋羞涩,因为她从未与男子一起散步,何况是白天。看见高丽棋为难,王籽玉说:“搞艺术的人要有浪漫情怀,胸怀宽广,容天纳地,从广阔的天地和浩繁的人事中寻找创作素材,岂怕与人一起散步。你是大家闺秀,不是小家碧玉,应该大大方方,不必扭扭捏捏。”

高丽棋笑了,犹豫一会儿,说:“听你的。”

河坝是县城人民用双手砌成的,为了免遭洪水冲灌,积两年之力,才筑起这条河坝。河坝外河水汤汤,行云和山色倒影水中,河坝内民居鳞次栉比。漫步河坝,两人都有一种幸福感,都想起自己为河坝做出的贡献。

高丽棋说:“记得修河坝的情景吗?”

王籽玉说:“当然记得。那时我们正在上高中,县政府要求我们利用课余时间为河坝拉沙,男生拉着平车飞跑,女生在后面紧追,欢笑撒满公路。”

高丽棋说:“当时觉得很累,现在回想起来挺有意思,有一种幸福感和甜蜜感。你那时力气大,出尽风头,有意戏弄女生。有几位女生羡慕你的力气,背地里议论不休。”

王籽玉说:“有人喜欢我吗?”

高丽棋说:“大言不惭。女生只是说说而已,以为真喜欢你吗?不过真有人喜欢你。”

王籽玉说:“谁?”

高丽棋说:“我看见马月琴在你面前表情甜蜜,郝美菊咯咯笑,刘玉萍一脸欢笑。”

王籽玉说:“还有吗?”

高丽棋说:“再说你飘飘然了,给你留点想象的余地吧。”

王籽玉说:“你呢?”

高丽棋说:“我在一旁傻笑。”

高丽棋想起插队生活,那是一段艰辛的日子,艰苦的劳动让她吃了不少苦,同时锻炼了她。她跟王籽玉谈论这段生活经历,谈自己的感受和收获,沉浸在深沉的回忆中。高丽棋的打字工作只是临时工作,她希望找一份正式工作,她很羡慕王籽玉的工作。第一次与男子漫步的神秘感和甜蜜感伴随着高丽棋,没想到人生竟然有如此美妙的感觉。

不久,高丽棋捧着一幅画和一件刺绣来见王籽玉,脸上带着兴奋。王籽玉发现高丽棋创作欲望强烈,似乎有一股神秘力量鼓舞着她。高丽棋把画递给王籽玉,说:“请批评。”

王籽玉展开画,是一幅耕牛图,不知高丽棋为什么会想到牛。牛是憨厚勤劳的动物,与农民生存相依。王籽玉很欣赏这幅画,认为高丽棋心中装着善良,画生动地表现了牛的辛苦、憨厚和任劳任怨。听了王籽玉的赞扬,高丽棋心里滋润。刺绣是喜鹊登枝,枣树枝头,一只喜鹊仰头欢歌。

王籽玉说:“这只喜鹊是谁?”

高丽棋说:“喜鹊就是喜鹊,当然你可以发挥自己的想象,可以比拟,可以联想。”

王籽玉说:“喜鹊是你。”

高丽棋说:“不会是你吗?”

两人说笑一通,快乐在彼此心间飞扬。周末,宋子圭访问高丽棋。高丽棋正在打字,赶着打完稿子,然后接待宋子圭。宋子圭侃侃而谈,谈到了自己的工作,谈到了同学之间的事,口若悬河。

宋子圭说:“当年有不少女生仰慕王籽玉,现在依然有女生喜欢他,然而与他交往后都离他而去,为什么?”

高丽棋听出了宋子圭的弦外之音,尽管他不知其中原因,但她不愿贬低王籽玉。凭直觉,高丽棋认为王籽玉是个不错的同学,不愿在人前议论王籽玉。高丽棋淡淡地说:“不管什么原因,我认为王籽玉没有错,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宋子圭说:“王籽玉是不错,但不会处理感情问题,这是他的缺陷。这与他的性情有关。听说近期你与他走得很近,是吗?”

高丽棋笑了,说:“我与他是正常往来,同窗之情不可废,像亲戚一样,越走越亲。你不也经常跟他往来吗?”

宋子圭说:“你是个温柔贤淑的女生,不单王籽玉喜爱你,别人也喜欢你。”

高丽棋笑了,说:“我如此讨人喜欢吗?自觉十分平凡,一个无名小卒而已,不值得人抬爱。”

宋子圭说:“感情的事说不清,你的确具有别人所缺少的优点,譬如你对艺术的热爱,你的淡泊情怀,你的优雅。”

高丽棋心绪不宁,然后去找王籽玉。王籽玉不在单位,高丽棋等了很久才见王籽玉走进大门。王籽玉跑到高丽棋身边,说;“等久了吧?”

高丽棋脸色忧郁,跟着王籽玉走进屋。王籽玉看出高丽棋有心事,笑着说:“跟谁闹情绪?”

高丽棋说:“我心烦。你不欣赏我,自然有人欣赏我。”

王籽玉说:“会吗?”

高丽棋丢下一幅画,扭头走了。画上一颗鲜红的桃子在绿叶的映衬下鲜艳诱人。王籽玉对画而笑,哼起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