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充公还是入私？
一千箱子货终于发完了。
各代理商与代理商代表取走大部分，剩余一小部分由精武飞龙弟子派送。
贾府门前的人陆陆续续离开。
湘莲也骑马回去了。
焙茗将一千四百两银子如数交给宝玉。
第一次合作，谁也没有拖欠，协议上本来明确写有这一条款。
凤姐早已等不及了，很想出来看看，但还是被平儿劝住。
外头人多口杂，女人抛头露面确实不合适，更何况是有身份的凤姐？
不过宝玉也没花多少时间，不过一个时辰而已，只是等待的人感觉很长。
姑娘姐妹们都在怡红院里边聊边等。
但最感兴趣的毫无疑问是一千只箱子从何而来，又是什么时候送到怡红院的？
然而无论怎么聊也聊不出一丝线索，仿佛就是从天而降突然冒出来的。
宝玉提着白花花的银子回来了。
姑娘姐妹们一个个起身相迎。
“怎么样？”凤姐最先开口。
“非常顺利，这是一千四百两银。”宝玉志得意满地将银子置于桌上。
“一千四百两？那税呢？”凤姐又问。
“十税一，没多少，不会偷税偷税，如实上缴，待会儿就派人送去，下次请税吏来现场监察，然后直接给他，这样方便。”
“好！”凤姐眉开眼笑，又好奇地忍不住问，“抛开成本，真有一千两利润？”
“差不多吧。”宝玉点头笑。
“那真不错，只是你定的周期太长，每月才开售两次。”凤姐依然没有放下。
“已经可以了，二嫂子就不要纠结。我在想这笔钱，该充公还是入私？”
“当然塞入你自己的腰包。”凤姐脱口而出，“这都是你自己挣的，又没有动用贾府的人力物力财力，我们不过是友情帮助，倘若入公，对你岂不是很不公平？”
“就是。”尤氏也忙附和道，“这是你应得的，不能充公。”
见尤氏态度斩钉截铁，宝玉问道：“珍大嫂何以觉得？”
“倘若充公，给府里没有出过力甚至好吃懒做只会败家的人使用吗？”尤氏道，“正如你二嫂子所言，这样对你很不公平，这钱本来就是你自己辛苦挣来的。”
“你们也这样认为吗？”宝玉又将目光投向其他姐妹。
“嗯。”李纨点了点头。
“可你全部据为己有似乎也不恰当。”黛玉想了想说，“虽然二嫂子说并没有动用府里的人力物力财力，可毕竟你是在府里，还借着府里的地盘与威望。”
“林妹妹言之有理。”宝玉当即笑赞，继而问道，“那林妹妹有什么好的建议？”
“依我看，别全部充公或全部入私，也像交税那样，拿出十税一，或二来入公，剩余归你自己所有，毕竟这是你自己的劳动所得，这样你看如何？”黛玉建议道。
“好，林妹妹这个主意好，我便拿出十税二的比例，交给二嫂子充公。”
凤姐忙心算起来，笑道：“那你岂不是因为林妹妹一句话少挣将近三百两银？”
“有钱大家一起挣嘛。”宝玉大大方方地决定道，“那就这样说定了，以后我挣来的钱，最少都以十税二的比例充公。”
“你可不要后悔哈。”凤姐笑道，“以后挣得多了，十税二不少钱呢。”
“挣得多，交得多，本该这样的。”宝玉觉得这个比例他完全能接受。
本心而论，倘若全部充公，他也觉得确实对他有点不公平，但要全部塞入自己的腰包，又觉得太自私了，没有贾府作为他的坚强后盾，岂能这般如鱼得水？
所以宝玉心甘情愿，觉得合情合理，点出二百八十两银交给凤姐。
黛玉又似有所思地摇头，提议道：“我觉得你充公的十税二，不能按照上缴给朝廷的十税一那样算，应该抛开成本。”
“对，林妹妹这话有理。”凤姐恍然顿悟般地说道，“刚才是我算错了，应该抛开成本后再拿出十税二的部分，那才叫合理，所以你给我两百两银就可以了。”
凤姐说着又退给宝玉八十两。
宝玉摊手一笑：“其实我无所谓的。”
凤姐却坚持己见：“既然你与我们立下规矩，那我也得按规矩办事儿，就收你二百两。而且虽然你说充公，但这笔钱我会单独入账，不到迫不得已时绝不动用。”
“那就是二嫂子的事。”宝玉笑道，“反正我觉得这样在情在理，这八十两银子也别退了，我拿出来给大家取乐子吧。我知道大家都为我操心了，诚心诚意感谢。”
凤姐又道：“要我说，年关将近，事儿多，大家忙，你也别折腾了，银子还是自己留着吧，外头帮你的人都得了好处，我们为你操心是应该的，焙茗与锄药他们本就跟着你，也不用特别给他们好处。”
尤氏又附和道：“宝玉，你二嫂子言之有理，钱还是省点儿花好，我们平常取乐子的机会还少吗？不用刻意为我们花。”
探春接道：“两位嫂子的话，宝哥哥难道不听吗？再说我们最近那么忙，哪有时间取乐子？报纸杂志第一期必须出彩才行，这是宝哥哥自己提出的要求。”
“好吧，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便暂时收下。”宝玉收回已经递出去的八十两银，又承诺道，“以后大家有什么困难，或是需要用钱的地方，只管来找我便是。”
“今天算是完美收官吗？”凤姐笑道。
“当然，多谢你们！”宝玉作揖行礼。
“看你，还客气什么？既然忙完了，我们便回去。”凤姐第一个去了。
其他姐妹跟着退出，独黛玉留下，带有两分愧疚地问道：“刚才我的建议是不是说多了？十税二可得让你损失不少。”
“没有啊，妹妹这个主意很好。”宝玉不假思索，由衷地赞道。
“我相信你是真心话。”黛玉凝望着宝玉说道，“你也该休息休息，昨儿晚上肯定累了吧？瞧你精神似乎不及昨儿好。”
“的确有些累。”宝玉点了点头。
“那我不打扰你，回头我们再说。”黛玉扭头去了。
看，知己就是知己，别人只关心他飞得高不高，只有黛玉察觉他损了精神气儿，关心他飞得痛不痛伤没伤。
宝玉将银子交给袭人入账管理，自己则合衣而睡，并吩咐小红给他准备补品，最好是补精气神儿的，待他睡醒后吃。
这样，一场忙碌终于消停了。
想想，当然值得，无论怎么看，对于他和贾府都是有意义的。
挣多少钱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想一炮而红，同时向外界传递一个信号：贾府的日子不好过了，不然不会做这种生意挣钱。
这个信号可谓显而易见。
早在他整改大观园时，其实就已经向外界传递出了这个信号。
只是当时仅仅局限于大观园里，掀起的动静不大，再加上又是在他挨打之后，故而传递出去的信号不太明显。
但这次应该人尽皆知了，而且很容易想到贾府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想着想着，迷迷糊糊中睡去。
宝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只知道醒来时他房间里已经掌灯了。
袭人坐他床边静静地守候着。
见他醒来，激动地说道：“我的娘，你总算醒来，怎么一睡睡了这么久？”
“现在几时？”宝玉问道。
“已是晚上二更时分了，若不是瞧你脉象平和气息均匀，都要请太医来呢，哪有大白天睡几个时辰直到晚上二更的？”
“可能昨晚太累了的缘故吧？”
“昨晚你不是一直在房间里睡觉吗？难道你也像我们一样整晚不曾合眼？”
宝玉正想着该怎么圆，见晴雯、麝月她们几个都进来了，纷纷关心问候。
“二爷你可算醒来了！”
“从未见过二爷这样贪睡呢！”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睡了那么久？”
“二爷肚子饿了吧？”
听见小红提及“饿”，宝玉才松一口气。
不然一个个既关心又好奇问七问八，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小红仿佛是他的大救星。
宝玉摸着肚皮，装作饿鬼一般：“真的好饿呀，快去给我弄些吃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