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拿捏
贾芹是真吓晕过去了。
当他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竟是宝玉。
又把他吓得不轻。
宝玉笑问：“你醒了？”
贾芹忙挣扎起来，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地说道，“宝二叔，我，我，我……”
“我了半天我什么呀？”
“宝二叔，我错了，能不能求宝二叔再给我一个机会？”贾芹苦苦哀求道。
宝玉摇头：“我已经当着大家的面，把话都放出去了，怎么可能再反悔？”
贾芹肠子都毁青了，心里直骂将他推到前头却不管不顾他的那些缩头乌龟。
其时，凤姐已经忙去了。
留在贾芹身边的还有贾蓉、贾蔷。
贾蓉摇头，笑了笑说：“瞧你现在一副可怜劲儿，刚才与蔷哥儿争执、打架的劲儿跑哪里去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果真一点不假。”
贾芹心里恨得直痒痒，想把这话送给贾蓉，觉得形容他才最准确。
可惜宝玉在侧，贾芹不敢吭声。
宝玉又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应该有很多人站出来帮你说话呢？”
贾芹原来觉得是，可现在打死他也不相信那些说一套做一套的人了。
故而连忙摇头否认：“没有没有，是我自己一时冲动，做错了事。”
贾蓉又插一句：“你知不知道你晕过去后，还有很多人骂你是装的？”
“那群王八蛋……”贾芹心里直骂。
“既然醒来，你就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事吧，水月庵你不用去了。”宝玉命道。
“宝二叔，能不能换其它事儿？”贾芹恳求。这时候他心里害怕得要死。
此时当着宝玉的面，可不比在外头那么多人看着，总感觉有人给他壮胆儿。
宝玉又是摇头说道：“你既然当着大家伙儿的面提出来，我自然满足你。”
“我知道你心里怨恨我不给你找个好差事，甚至几次恳求连见都不想见你。”
“我确实不想见你，可你应该问你自己到底表现如何，我为什么要见你？”
“你在外头做的那些无法无天、自以为是的事儿，还真打量我不知道呢。”
“你回去好好反省，倘若再做那些叫人诟病的事儿，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完，宝玉拂袖而去。
贾蓉得意地道：“还跪在这里干嘛？走吧，宝二叔交给你的任务可有期限的。”
贾芹只得恨恨地起身，含羞忍辱去了。
然而让他又去哪儿呢？
水月庵已经不让他去了。
他也只能暂时回家让自己静一静。
可刚走到家门口，他母亲一看见他就破口大骂，骂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他父亲更是气得抄起扁担要讲他活活打死，若非他母亲拉着，都得挨揍了。
他只好跑到与自己关系好的族人朋友那里，想着还是先避一避风头再说。
可谁知被族人朋友撵了出来，这时候害怕受他牵连，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气得贾芹破口大骂。
平常朋友上朋友下，又是同族中人，不料到头来这样冷漠无情地对待他。
无奈之下，只好去找外头酒肉朋友。
为了安全起见，先不说明自己丢工作无处可去的尴尬处境。
然而，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等他找到那些酒肉朋友时，人家早听说了，纷纷笑侃：“敢与贾府宝玉公子做对，看你这回是死定了，可不敢收留你。”
平时所谓的酒肉朋友，甚至称兄道弟有着过命交情，一个个都将他拒之门外。
贾芹就纳闷儿，要说族中人害怕宝玉也就罢了，可外头的人为何也害怕宝玉？
然后有人告诉他：“难道你不认识倪二与铁头吗？你不怕他们我们可都怕呢。”
如此一来，贾芹越发感觉自己无立足之地了，世间最不能信的就是人心。
百般无奈，无处可去，最后还是一位所谓的友人给他指点迷津。
“我看你们族人现在没有哪一个敢接见你，否则明摆着与你宝二叔为敌，除了去找你那位琏二叔，恐怕无路可走。”
提及贾琏，才让贾芹心头一亮。
因为贾琏离家出走听说正是因为宝玉。
而且贾琏先头确实也信誓旦旦地说要揪出谋害贾珍的背后黑手。
贾芹第一念头好像是条门路。
然而再仔细一想，觉得恐怕也不是那么回事儿，毕竟贾琏也没有揪出来到底谁是幕后黑手，仿佛这事儿已经过去了。
故而，贾芹担忧地道：“倘若这时候去投靠琏二叔，那我永远别想回来了。”
那友人又劝道：“你能这样想说明你头脑还比较清晰，如果不想投靠你琏二叔，就等着准备杖责一百，没什么可说的。”
“你为什么不希望我揪出幕后黑手？”贾芹有心，故意问了一句。
“偌大的贾府都置之不理，你要是能揪出幕后黑手，估计离鬼门关不远了，说来你也是聪明人，自己好好想想。”
那友人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觉得仁至义尽，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儿便扬长而去。
留下茫然四顾的贾芹，一时不知何处才是他们安身立命之所。
……
将贾芹的管事一职革了，自然就要再安排一个人接替。
尽管在宝玉的建议下，凤姐有心暗中削减尼僧的数量。
但无论是铁槛寺还是水月庵（也叫馒头庵）暂时都不可能放弃。
毕竟铁槛寺可是贾家停灵办丧之地，而水月庵距离铁槛寺不远，能够为停灵办丧时提供诸多方便之处。
凤姐心目中尚没有合适的人选，也怕物色出一位又像贾芹那样的货色。
贾芹做出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儿，她这个推荐人都感觉不好意思。
所以这回她决定让宝玉择选。
可让凤姐没想到的是，贾芹被革的消息刚传出去，就有人来寻求这个空缺。
而且还不止一个两个。
只不过接见的都是平儿，到年底了，凤姐可没那些闲工夫。
她也不管来找她的人都是谁，直接去问宝玉：“水月庵让谁去看管好？”
宝玉其实在革去贾芹管事一职时就已经想好了，故而说道：“让铁槛寺的管事代管一阵子，没必要再找一人专管。”
凤姐一听即明，宝玉这是有心将水月庵边缘化，当即点头同意了。
又好奇地问道：“你为什么让贾芹去揪出谋害珍大哥的幕后黑手？”
宝玉笑了笑说：“其实我只是为他提供两条路而已，看他怎么选了。”
“两条路？不是只有一条路吗？”凤姐乍一听还没反应过来，忙问道。
“一条路是知道回头跟着我，一条路是与我越行越远，不是两条路吗？”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凤姐笑道，又问，“你是觉得他仍有可利用价值？”
“当然有，他又不傻。”宝玉笑道。
“可他做的那些事儿不得人心。”
“我知道，那是因为天高皇帝远没人管他，他就放飞自我了，来我眼皮子底下，他断不敢胡作非为。”
“那他几次求见，你为何置之不理？”
“不能让他这种人轻易得逞，而且必须让他对我保持敬畏之心，否则拿捏不住，原本我就打算开年将他调回来的，可没想到他自己非要作死提前跳出来。”
“哦，原来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凤姐心悦诚服地莞尔一笑。
“对付他那种人，我还是有一套。”宝玉信心十足地笑道。
话音刚落，只见麝月进来禀道：“宝二爷，贾芹跪在院外求见。”
“看，说曹操，曹操到。”宝玉两手一摊笑道，“想必他已经想好了要选哪条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