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真正关心的怕只有一个
迎春回来呆坐。
两个丫头司棋与绣橘琢磨来琢磨去，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绣橘实在忍不住说道：“我说姑娘，你这样做，虽然看似平息了纷争，但实则会让宝二爷心寒的，白费了他一番好意。”
“那你说我该怎么做？”迎春淡淡地问。
“宝二爷既然拥有神预测的本领，姑娘就该相信他，不能答应这门亲事。”
“就是。”司棋附和道，“姑娘你看宝姑娘、林姑娘、三姑娘都相信宝二爷，一道过来劝你，可你不听，也辜负了姑娘们的一片好意，关键是会毁了姑娘一生幸福。”
迎春又摇了摇头，说道：“可这是老爷的意思，我有什么办法？”
“宝二爷与大老爷对峙，姑娘也该支持宝二爷才对呀。”绣橘又说。
“你当时也在，没看到老爷的态度吗？”
“可姑娘如果强势一些，只听宝二爷的话，大老爷不一定能怎么着呢，毕竟这个家如今宝二爷说了算，大老爷他不过仗着是姑娘的亲生父亲罢了。”
“还有呢，”司棋接过绣橘的话说，“老太太原本也是支持宝二爷的，只是姑娘表态后，老太太以和为贵，顾及家族的颜面，才答应大老爷。倘若姑娘听从宝姑娘、林姑娘还有三姑娘的话，誓死不嫁，大老爷未必能够拗得过那么多人。”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都已经成定居了。”迎春说道。
“宝二爷将未来姑爷说得如此不堪，姑娘真的甘心嫁过去吗？”绣橘又道。
“算了，想那么多干啥？”
“姑娘，有些事儿不争不抢也罢了，可你一辈子的幸福为什么如此随便？有宝二爷为你撑腰把关，姑娘原本可以为自己争取更多的主动权与选择权，可你却放弃了。”
见迎春不言不语，绣橘接着说道：“如今换作任何人，当大老爷与宝二爷对峙时都会选择支持宝二爷，可姑娘偏偏……”
“谁让我是个特例，偏偏是老爷的亲生女儿？”迎春淡淡地回了一句。
“若是没人为姑娘撑腰也就罢了，可有宝二爷与老太太，姑娘怕什么呢？只求未来的姑爷不像宝二爷说的那样不堪，可这怎么可能？宝二爷什么时候判断失误过？姑娘想想宝姑娘的哥哥，当初也是死不听劝，结果后悔都来不及，如今怎么样了？”
迎春不想搭话，索性拿起一本书看。
司棋与绣橘都快要急哭了。
“姑娘，这关乎你一辈子的幸福，怎么看似一点都不着急呢？”
“我说了，着急有什么用？都已经定下来了。”迎春一边看书一边回道。
“这事儿原本确实不该宝二爷管的，可宝二爷还是为了姑娘与大老爷争论一番，这时候宝二爷肯定十分郁闷，姑娘难道不应该去问候一声甚至给他赔礼道歉？”
“我是他姐，他是我弟，有必要如此见外吗？”迎春又不紧不慢地道。
司棋与绣橘摇头叹气，实在找不到语言去劝这位呆头呆脑的姑娘了。
……
鸳鸯一回去，贾母便关切地问道：“宝玉心情如何？”
鸳鸯回答说：“我没见着他，听袭人说他一回去就把自己关进书房，只想一个人静静，谁也不见。”
贾母叹了口气，喃喃地道：“宝玉反应如此强烈，你说我是不是不该拍板？哎，当时我也是糊涂了。”
鸳鸯安慰道：“当时大老爷气盛，确实也占着理儿，老太太若是不依他，他不会与宝玉善罢甘休的。”
对贾赦的性格，鸳鸯再熟悉不过了。
上次要强娶她时，被宝玉摆了一道，只是因为贾赦不占理，知道自己劣迹斑斑，才会妥协答应安心养老。
可这次不一样，贾赦要嫁女那是他的权利，没有人能够左右他。
气势当然不一样了。
更何况对宝玉心里还有怨恨。
若是别人反对或许还好些，宝玉反对只会增加他的抵抗心理。
这时候贾母若不答应，贾赦借着与宝玉理论的机会，指定要闹下去。
只听贾母叹息道：“可我这一点头，恐怕就会断送迎春一辈子的幸福啊！”
说到此处，贾母忍不住潸然落泪。
其实鸳鸯知道贾母重男轻女，别看贾母将元春、迎春、探春、惜春带大，可对她们四个的关心也不及宝玉一个人多。
当时点头答应贾赦，或许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不希望因为迎春而让自己儿子与孙子争论，只能牺牲孙女迎春了。
此刻贾母潸然落泪，当然肯定有关爱的成分，但至少也有忏悔的成分。
倘若关系到宝玉一生的幸福，看贾母无论如何都会力争到底的。
这便是对待孙子与对待孙女的区别。
对此鸳鸯心知肚明。
尽管贾母精明非常，但骨子里终究还是重男轻女、重嫡轻庶的妇道人家。
……
王夫人得知宝玉与大老爷又一次争执吵起来了，忙第一时间赶来怡红院。
向袭人打听清楚后不禁摇头叹气，也没有进去宝玉书房，便回去了。
虽然内心责怪宝玉多管闲事，但她这个做娘的也很清楚宝玉的脾气。
她知道宝玉真心关爱园里每一个人，别说是二姐迎春了，就是每个丫头都关心。
倘若果真如宝玉所料，那个孙绍祖禽兽不如，可想而知宝玉是什么心情。
她自己也嫁过女儿，尽管元春入宫地位显赫，可她依稀记得元春回家省亲时哭得流泪满面，说皇宫是见不得人的地方。
元春嫁得算挺好吧？她这个做母亲的还心疼呢，更何况迎春嫁得那么惨！
所以王夫人这一点感同身受，知道自己即便进去宝玉书房，也不知道说什么。
难道真要责骂宝玉多管闲事吗？
迎春虽是二小姐，可想想其实也蛮可怜的，父亲不爱，邢夫人并非她生母，更是不爱，哥哥贾琏又离家出走压根儿不管。
真正为迎春操心的，怕也只有宝玉那个关爱女性胜过男性的堂弟了。
甚至包括贾母在内，都不会真正关心迎春将来是否幸福，否则不会轻易点头。
这件事虽然贾赦掌握着绝对控制权，但只要贾母不松口，贾赦也没办法。
王夫人相信这一点。
不过很可惜贾母不会为了迎春，让自己儿子与自己孙子闹得不可开交。
最后只能牺牲迎春了。
其实在王夫人看来，迎春的态度根本没那么重要，甚至可以说无关紧要。
因为这是宝玉与贾赦之间的对峙。
贾母需要被迫做出选择而已。或许贾母认为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化解矛盾。
至于迎春将来是否幸福，当然不及宝玉与贾赦是否和睦相处那么重要了。
倘若迎春嫁得好，而导致宝玉与贾赦产生矛盾，肯定不是贾母希望看到的。
这便是血淋淋的现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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