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似乎已成定局
“宝哥哥，宝哥哥，你慢点儿。”探春边喊边追了上来。
“为什么都不听我的呢？”宝玉咬牙切齿气愤非常地抱怨一句。
“我们都愿意听你的，你看老太太、二嫂子、宝姑娘、林姑娘，还有我，不都愿意听吗？”探春劝道，“只是这事儿大老爷掌握着绝对控制权，有什么办法？”
“那三妹相信我的话吗？”宝玉驻足问。
“我当然相信。”探春脱口而出。
“二姐若真的嫁给孙绍祖那个畜生，会被折磨至死的。”宝玉认真而急促地道。
“折磨至死？”探春讶然失色。
“我不是开玩笑的，那孙绍祖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二姐若有你一半强势，我也不用那么担心，让二姐嫁给那样的人，除了被人家整天欺负还能做什么？”
“可大老爷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他本来就对你有很大成见，心里一直压着火，只是找不到机会发泄出来而已，这次他又占着些理儿，当然会不依不饶的，再加上二姐性格过于软弱，是个没主意的人，宝哥哥拿什么坚持？再坚持老太太很难做，刚才你肯定也感受到了，所以气愤地跑出来。”
“难道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二姐往火坑里跳吗？”宝玉痛心疾首地道。
“如果实在控制不了大老爷与二姐姐这边儿，哥哥不妨试着控制孙家那边儿，看有没有可能。”探春思维敏捷地道。
宝玉却是摇了摇头：“人性不可改，或许我能控制孙绍祖一时，但绝对控制不了那种人一世，二姐终究是要受苦的。”
“可哪里还有更好的办法？”探春摇头叹气，“宝哥哥若坚持闹下去，不仅老太太与二姐，府里上上下下都不得心安，关键大老爷这次绝不会屈服，闹也不会有结果，所以宝哥哥还得想其它办法才行。”
“一旦二姐嫁了，还有什么办法？”宝玉苦笑，想着让迎春嫁给孙绍祖那种人，他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脑子里嗡嗡作响。
恰好宝钗、黛玉也来了。
她俩很少见宝玉像这般垂头丧气，知道这场争执肯定以宝玉失败告终。
“不开心了？”黛玉轻轻地问道。
“很不开心。”宝玉回答说。
“二姐姐一定要嫁了？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吗？”黛玉又关切地问道。
“恐怕没有。”见宝玉沉吟不语，探春只得摇头帮着回答了一句。
宝钗望着宝玉，接着又抚慰着说：“如果连你都感到束手无策，那恐怕谁都没有办法，着急也没有用了。”
“哎，二姐姐原本就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主，从来都只会息事宁人。”探春又感慨地道，“如果她知道反抗或许稍有转机，至少宝哥哥在大老爷面前就不会那么被动。”
“你们怎么都来了？”宝玉问。
“我们知道你与大老爷争执，所以都赶着去了二姐姐那里。”探春回答说，“无论怎样宝哥哥也是为了她好，本想劝她与你一道誓死不嫁，谁知二姐姐根本无心，只想平息争执，糊里糊涂就答应嫁了。”
“那姓孙的果真那么坏？”黛玉又问。
“妹妹怀疑我的判断吗？”
“不是，我知道你的判断一向很准，只想确认一下。”黛玉说这话时想到薛蟠，不就是不听话才会如此糟糕吗？
“那姓孙的坏得不像人，禽兽不如。”宝玉恨恨地道。
“那怎么办？”黛玉担忧地道，“二姐姐如此温和善良，真是‘虎狼屯于阶陛，尚谈因果’的人。”
“所以我很不开心嘛。”宝玉两手一摊。
一会儿凤姐也来了，摇头叹气，对宝玉直言道：“在我们东西两府，这还是头一遭见你受挫呢。”
又与探春她们几个想到一块儿了，愤愤地道：“偏偏那个木头人又不争气，倘若誓死不嫁也不至于此。”
探春接道：“刚才我们还说这个，眼下再想从大老爷与二姐姐身上找突破，肯定没机会了，只能想其它办法。”
“还有什么办法？”凤姐问。
确实，就连宝玉自己都摇了摇头。
谁看不明白？这不只是他与贾赦两人之间的矛盾冲突，中间还涉及到许多其它的诸如礼仪、世俗、婚姻制度的问题。
虽然在宝玉眼里通通可以抛弃，两人不合适可以随时说拜拜，但其他人不行。
而最头疼依然还是那个问题。
人生的路犹如一条射线，永远只有一个方向，永远看不到另一条路上的自己。
选择了这条路，就不会有另一条路，不可能有人同时经历两种不同的人生。
倘若能让迎春看到她嫁给孙绍祖之后所受的折磨，相信打死她也不会答应。
可惜无法让她看到。
也无法证明给她看。
在其他人眼里，正如贾赦所说，迎春的未来是否幸福谁知道？谁又能保证？
预测只是预测，不能当真，眼见为实。
可以说，这是宝玉在“治病救人”的过程中所遇到的最大难题。
当初没能说服薛蟠，现在或许同样也说服不了贾赦与迎春。
况且，为了避免矛盾冲突，贾母已经点头答应了，这便意味着迎春嫁给孙绍祖已是铁板钉钉，不会改弦更张。
见都不知道说什么，宝玉开口道：“你们都回去吧，我也回去冷静冷静。”
“你能理解老太太的决定吗？”凤姐又担忧地问了一句。
宝玉回道：“当然能理解，刚才三妹也说了，老太太的确很为难。”
“你能理解就好，大老爷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指定要出一口气，绝不会依着你与老太太的。”
“明白，你们回去吧。”
凤姐、宝钗、黛玉、探春各自去了，而宝玉自己怅然若失地回到怡红院。
袭人、晴雯她们正在焦急地等候，知道他与贾赦在贾母那里争吵起来了。
见他回来，正要上去关切地问问。
却见他一摆手道：“都别来打扰我，我想一个人静静。”
说完，径自去了书房，然后关起门来。
袭人、晴雯几个便什么都明白了。
不大一会儿，鸳鸯奉贾母之命前来，说道：“老太太知道二爷这会子心情不好，所以特意让我过来瞧瞧。”
袭人、晴雯等忙向鸳鸯打听。
这一打听清楚了，她们也是个个愁眉苦脸的，感觉不怎么舒服了。
“你回复老太太，就说二爷在书房，想一个人静静。”袭人与鸳鸯说道。
“老太太的话记得要传达给二爷。”
“你放心吧，我自然知道。”袭人打发鸳鸯去了，各自转身时都叹了一口气。
贾赦回去高兴极了，还在邢夫人面前大肆炫耀了一番，觉得终于吐气了一回。
至于宝玉反对的原因，孙绍祖人品性格到底如何，他压根儿没放在心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