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查房,捕快查房。”
“大半夜的查什么房?”
在夜里,伙计就睡在大堂的桌子上。
“少他妈的废话,赶快爬起来给老子开门。”
木板被一片一片的拨开,明亮的火把加深着着更加深沉的面孔。
“据说你们这里有流寇。”
最前面的人亮出了令牌。
“什么叫做流寇?”
“就是杀人流窜的强盗。”
大约有二十人已经陆续走入大堂之中,让本就不大的客栈突然变得更加拥挤不堪。
“你叫什么名字?”捕快在问伙计。
“郑泰。”
“楼上住着什么人?”
郑泰思考了半天。
“客人。”
“你他妈的真是个天才。”大家都因伙计的回答而愉快。“……你们开店连客人名字都不问的?”
老板在此刻已经披上了衣服,急忙赶了过来。“大人您辛苦了,敢问您是?”
捕快又一次亮出了令牌。
“轩辕故我。”
“官爷,在下跟官府老爷有些交情,不如看在他老人家的面子上……”
显然老板没有听说过轩辕故我的名字,所以轩辕故我很不愉快。
“去你妈的,你们官府老爷在我这里算个屁。”
轩辕二字。
白渊渟倒是听说过几次。
他知道有不少复姓轩辕的人在朝廷里当差。所以他猜测这个叫轩辕故我的,就跟叫轩辕东来的职位差不太多。
但这个人的脾气显然要比轩辕东来要更坏。
“你们今天来了几个人住店?”
“有十个多。”
“白吃白住吗?”
“您说笑了,当然不是。”
“那给了你多少?”
“十……三……十三两银子。”
“不义之财你也敢收,快拿出来。”
颤巍的手从锁了三层的抽屉中拿出了一枚银元宝和一枚更小的银元宝。
“拿去给兄弟们买酒。”轩辕故我夺在手里,扔给了身后。
要么是他很大方,要么是他根本就看不上。
“楼上的人,一个都不许走。”
“为何不许走?”之前说要给他师父拜寿的人现在走下了楼。“我们一没偷二没抢,只是路过这里而已。”
“你又是谁?”
已经有人给轩辕故我倒上了茶水,另一名捕快也很长眼的给老大的屁股下垫上了伙计刚刚用来睡觉的枕头——条凳毕竟太硬。
“我们只是途经此地,今晨天一亮就走。”
“那你就是流寇。”
轩辕故我手中的刀柄趁势挥起,直接砸中了这个人的头。
不知道是真死了,还是在装死。反正是这个人倒在地上之后就再也没有爬起。
时间过了稍久,便有捕快将这个人从大堂里拖走。
“不会死了吧?”轩辕故我回过了头,望着门外的人一动不动。
“您曾给我们展示过一拳打死一头牛的本事,打死这个短命的流寇也不算稀奇。”
“不光是他,一定还有。”轩辕故我用茶水洗了洗手。“你们上去,有一个又算一个全部给我带走。”
苦乐和尚一定是不打算出手。
白渊渟走到门口,从门缝看着苦乐和尚还沉浸在睡梦之中舔了舔舌头。所以他只能自己走下了楼。
“各位大爷,十分抱歉。这家店这几天已经被我包下来了,听我一句你们最好现在就走。”
“小白脸,难道你是流寇?”
“你说是那就是咯。”
“你小子有种,你是现在跟我走?还是等我动手?”
白渊渟既不打算动手,也不打算跟轩辕故我走。他只是拔出了剑,在地上画了一条线。
“和尚不睡觉,白天没有精神念佛。而女人不睡觉,容颜会变老。”
“你在说什么呢?你说的这些不着调的话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也不是一点不懂通融,一点不讲情面。”白渊渟慢慢地坐在了轩辕故我的对面,抬起头扫过每一个人的眼。“只要你们不要越过那一条线,而且还要小声点说话,这样我就让你们留在这里……”
“那你觉得我们在这里是干什么的?”轩辕故我身后的捕快忍不住在问。
“完全取决于你……不如等天亮了吃个早饭?”
话已经说完,白渊渟起身便准备离开。
可桌子已经被掀翻,声音很响。
“你说我是坏人。”白渊渟回过头指着自己的脸。“难道我不像是坏人吗?”
轩辕故我很严肃。“你少装腔作势耍花样,现在就跟我走。”
“我知道,我知道。”白渊渟在点头。“你们当然可以无缘无故就抓人。”
“没错。”
“但我奉劝你们不要得罪真正的坏人。”
轩辕故我还有耐心,但身后的人开始已经开始不太老实。
一枚离心镖已经出手,离心镖就是不需要准头的暗器。
它由几十片泡过剧毒的铁片拼合而成,刺入体内后再难以取出。无论击中何处,都可以直接决定胜负。
就连江湖上最坏的坏人都不耻的武器,就藏在每一个捕快的袖口——对付坏人,自然不需要考虑是否要该留下活口。
现在离心镖已在白渊渟手中。
“有两下子。”轩辕故我拍了拍手。
身后的捕快也跟着笑。
“这是最后一次。”白渊渟在警告。
“老子戏弄的就是你。”
警告无效,身后又有一个人出手。
这一次又是一枚什么样的暗器,白渊渟没有注意。
他没有命中,白渊渟就干脆选择当做没有,而继续的转过身往楼上走。
“你要知道,我杀死你们这样的畜生,就向杀死一条野狗。”轩辕故我在说话,而且声音越来越大。“遇到你令我很兴奋,现在我决定破例,把这座客栈的所有野狗都一刀砍翻。”
这里最倒霉的人叫郑泰,因为他倒霉的站在轩辕故我最近的一端。
所以他的脑袋不会因为是第一个离开了脖子的而意外。
意外的是老板。老板在想如果自己今天能活下来,他欠伙计的半年的薪水就可以完全不用偿还。
白渊渟已经受够,他开始下楼。
轩辕故我在激动的微笑。
“怎么?你敢还手?你敢跟我动手?你知道我是……”
他是什么?
白渊渟不知道。
因为他没有说完,他就开始难受。
轩辕故我原本是打算张口喷血,但是疼痛也跟着一并喊了出口。
显然他忘记了白渊渟刚刚才说过,他不想听到任何声音。所有的捕快都可以看见轩辕故我被之前放在他屁股下的枕头堵住了嘴。
现在已经没有声音,现在是鼻子流血。
但还不够有趣。
就在白渊渟顺手捏住了鼻子之后,轩辕故我的耳朵和眼睛也开始参与其中。
“好玩吗?”白渊渟在问其他人。“没见过吧?”
其他人不回答,也不动。就像是木头。
看来是不好玩,白渊渟擦了擦沾上血液的手。
“你的东西,现在还给你。”白渊渟把离心镖轻轻的递给了刚刚对他出手的那位捕快手中。“那么该谁把十三两银子还给我?”
收钱的捕快在口袋中摸索,他的手已经不太利索,所以越是心急就越找不到。
直到一封信意外的落到了地面之中。
鲜艳的火漆印,还掺入了合理比例的金粉。
这是通源钱庄最经典的标记,没有之一……白渊渟绝对不会认错。
那么这件事情的发生绝对不是一个蠢货的无心之错。
“那封信可否给我一阅。”白渊渟在问。
“您要……当然……可以。”
“谢谢你。”
“不敢……不敢……不敢。”
他似乎说了十多个不敢,他在替每一个捕快至少都说了一遍。
“这一封信就值十三两银子,所以就当是你们的老大请你们喝酒了。”
“多谢……多谢……那我们可以走了吗?”
“恕不远送。”
老板开始跪在地上哭泣,因为死去的伙计突然变成了他的亲侄子。
白渊渟掏出了一百两银子。
老板在此刻已经暗暗下定决心,要给他的侄子至少买一樽价值一两银子的棺材。
因为他对于这个晚到而又早死的侄子感到非常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