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惑蛇的祸根
在放还是不放的选择中，花无年只觉得两腿发软，亲手将巨蛇装进一只铁笼子里，它会不会秋后算账？就在这惶恐之际，小白蛇竟幽幽苏醒，并自顾游向铁笼子，这让一干等人全部看傻眼。
花无年却是冷汗直流，此时的小白蛇果然已经是巨蛇之姿，旁人看不出这是一种严重的挑衅行为，但自己知道，这就是在嘲笑那些人的不自量力。
“搞定！”几个壮汉咧开嘴大笑：“没想到这条蛇这么笨，竟然主动爬进去……哈哈哈！省了很多事情啊！”
花无年不敢吱声，并且两眼发黑，为他们的无知无畏而后怕，瞥一眼老先生，却见他脸上也是露出疑惑的表情，似乎没料到小白蛇会这么主动的爬进笼子里，配合的相当完美。
老村长见蛇已入笼，便起身伸了个懒腰，两只手又习惯性的背到身后，佝偻着身子往外走去：“先拿到祠堂放着吧，具体怎么个处理还是要看看大家的意见……”
很快就有壮汉代替老先生拎起了桌子上的铁笼子，丢下老先生全部先行离去，小饭馆里就剩下了花无年二人，一声长叹响起，老先生看着花无年，眼神里多出许多复杂的神色，欲言又止后终究是说道：“这次进山还算顺利吗？”
“挺好的，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麻烦。”花无年趁势将挂在腰间的鼓解下，恭敬递给老先生：“谢谢老先生的鼓，帮我解了危机。”
有些话不能明说，但花无年知道他不是普通的乡野村夫，而且自己与他萍水相逢，他却借鼓一用，足以说明他有菩萨心肠，这个看似不起眼的老人，也许心里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呵呵，顺利就好。”老先生顺手接过递到面前的鼓，又是一声长叹：“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花无年知道他指的是不老怪，只是从他这副表情来看，他们二人不是简单的点头之交，这让心中不由的一震，这镇子里的关系还真是错综复杂。
老先生起身，往外走去：“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你的蛇朋友会有什么下场。”
花无年犹豫了一下，很快便做出决定直接跟了上去，现在巨蛇才是老大，没有它的允许，自己是走不掉的，与其被动等着，不如去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小镇很小，比很多村子还要小，离开小镇的主干道后，绕了几个拐角就到了一处祠堂，不大，但打扫的很干净，看来是有专人在看管的，此时那只装了小白蛇的铁笼子就摆在堂正中的一张八仙桌上，余下的那些壮汉分列在两旁，直接就给人形成了一种过堂开审的既视感。
花无年不知道他们要搞什么鬼，但看上去小白蛇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在老先生的指引下，靠到了一处石柱下，处在祠堂的边角，而老先生看上去也不想干涉其中，旁站在花无年边上，看着那闭眼念念有词的老村长。
花无年竖起两只耳朵也没办法听出他在念叨什么，边上的老先生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图，笑道：“其实也没念什么，就是祖上的一些规矩，你就算听懂了也没有意义。”
“他们要将小白蛇怎么样啊？”花无年闷声看了许久，老村长还在念，也不知道小镇上祖传的规矩为什么如此的又臭又长，等到人都打哈欠了，他的精神头依然很足，“老先生，我跟小白蛇刚进来，就被他们逮住了，我们好像啥也没干啊，他们这个样子看上去是直接宣判结果然后枪毙小白蛇？”
“看他们的样子，是要将你的蛇朋友直接打死。”老先生不经意的抖落，却让花无年猛地一颤。
他这已经是第二次提醒了，“蛇朋友”？莫非他真的开了天眼能看见藏在里面的巨蛇虚影？花无年心颤，他在提醒自己什么？慌乱间，余光就瞥见他那意味深长的表情，顿时一凛马上回道：“不会吧！？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打死，这是个什么规矩？！”
“也不能全怪他们，上一次镇子里出现白蛇，就搅的整个小镇没有一天的安生日子，好不容易过上了有盼头的日子，他们绝对不想重蹈覆辙。”老先生一边说着，眼神一直盯着花无年的反应，似乎在求证什么。
花无年硬着头皮不敢释放内心的一点真实反应，但不能每次都装傻糊弄过去，因为那双眼睛如鹰一般，“老先生你好像话里有话……是要提点我什么吗？”
“呵呵，难怪那个老头说你后生可畏。”老先生呵呵笑着，“你听出了我话里的意思？”
“听出来一点……”见到他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花无年只能再度硬着头皮说道：“您的话里，有几个意思比较关键，上一次镇子里出现过白蛇，大家好不容易过上安生日子，不想再等到无法收拾的局面，所以要扼杀在萌芽当中，我带来的这条蛇让他们蒙上了阴影，所以他们宁肯错杀一千也不想放过一个。”
“可是它真的很无辜啊，就因为白色？”花无年感觉自己有点作死的意思，竟然敢主动去试探，但关在笼子里的小白蛇一点反应都没有，自己要是再不做点什么恐怕真就到了无法收拾的场面，到时候巨蛇苏醒，恐怕会殃及到自己。
见这个摆在眼前的问题无法跨越过去，老先生瞥一眼专心在“审判”的众人，见没人操心这边，便低声说道：“说给你一个外人听其实不合适……但让我就这么看着一条无辜的生灵死在眼前我也做不到……你听说过一种叫‘惑蛇’的蛇吗？”
“什么蛇？惑蛇？”花无年瞬间就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很不争气的狂跳，惑蛇这个词是第一次听见，但光听着就十分渗人，忍不住脱口问道：“惑字是不是蛊惑中拆出来的那个惑？”
“对，惑蛇。”老先生的神色变的凝重了起来，声音也变的低沉许多：“相传是一种生下来就能蛊惑人心的蛇，它能释放假象类似于海市蜃楼，让撞见它的人在不知不觉中就陷入它编织的幻境……”
轰的一声！花无年的脑袋就如炸开一般，眼睛能看见老先生还在说着，但一丁点声音都没办法传入耳中，此时的脑海里，就跟被人扔了无数炮仗一样，轰的自己两眼冒金星！
惑蛇能够释放类似于海市蜃楼般的幻境！驱使人类进入它的幻境！这说的不就是巨蛇吗！那个倒霉的人类不就是自己吗！花无年张开嘴贪婪的呼吸空气，一个念头如漩涡似的无底洞盘旋在脑中不断壮大：惑蛇到底是小白蛇，还是巨蛇！？
自打自己进入绝峰山下，一切都好像变了，能看见林婉柒二人看不见的东西，她们解释是自己觉醒了四色视觉，但真相真的是如此吗？
巨蛇和小白蛇总有一个是真实存在的，那到底谁才是真的惑蛇？自己如同提线木偶般回到小镇，一切根源都在两条蛇身上……
老先生的声音开始逐渐进入耳中，花无年贪婪的支起耳朵，企图从中获取更多的信息：“大概是十多年前吧，惑蛇疑似又出现了一次，但直到现在，大家都不确定，因为没有谁真正见到白色的惑蛇，可是小镇里却发生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那年，小镇里来了几个道士，其中两个你见过了，一个是在镇子口给人算命的老道士，还有一个就是使用催眠术杀害了老道士的小道士，他们两个人，当时来的时候，一个是大师兄，一个是小师弟，但在他们二人中间，还有三名道士，年纪大约三十岁上下，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
“他们落脚的地点就在棺材铺，王胖子你接触过了，本来也没什么，但因为小镇很久没来外人了，所以大家就多关注了一下，第二天道士们就出发去神关了，小镇相安无事，可是很快，算命的老道士就回来了，整个人变的疯疯癫癫，大家谁也不敢上去询问，最后是胆子大的王胖子去制服了他，大家才了解到一些情况，说是进山就碰见了海市蜃楼，小师弟直接一脚踩空摔进了悬崖底，另外几个师弟也是下落不明。”
花无年听的心中咯噔一声，不老怪不是因为几个道士的推搡被挤下悬崖的吗，怎么变成了说是撞见海市蜃楼以为前方有路一脚踩空摔下去的？棺材铺的王胖子不是躲在暗处亲眼看见的吗，怎么会出现两种说法？
想到这，花无年不动声色又尴尬的插话说道：“老先生您等一下，这些话是谁说的？是老道士还是王胖子？”
老先生神色一愣，有些诧异花无年的反应，却还是如实说道：“王胖子说的，因为老道士很疯，大家都不敢上去，是他把人安抚下来，然后套出来的话，安抚下来的老道士看上去还是正常的，应该不会撒谎吧？”
“噢。”花无年应了一声就埋头掩饰脸上的惊骇，进山就碰见惑蛇的海市蜃楼，这话可以是老道士说的，也可以是王胖子编的，至少眼前的老先生就没办法证实到底是哪一个，但先前王胖子分明说过，是他亲眼目睹几个师兄推搡间不小心把当时的小师弟不老怪挤下悬崖，后来不老怪亲手催眠杀了老道士复仇，逻辑上没问题。
而且老道士疯疯癫癫回到小镇，受了刺激的最大原因就是感觉有愧小师弟，又有愧于师傅的重托，一切看上去都合情合理，为什么到了小镇人口中，这个故事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见到老先生正双目灼灼的盯着自己，花无年讪笑道：“老先生您继续说，我听着呢。”
“哎……”老先生徒叹一声，“往事不堪回首啊，老道士疯癫后，小镇里就怪事频出，今天莫名其妙死上一个，后天就是两个，搞的所有人人心惶惶，最后大家都想到了惑蛇！只有它那种祸根，才能变出这么许多没法解释的事！”
花无年知道他省略了许多过程，如果单是这些，不就是因为王胖子财迷心窍，放蛇谋财害命吗，自己不是已经解开了这个谜底，为什么这个看上去十分睿智的老先生还糊里糊涂的相信那些传说……
“老先生，当初你们都没看见惑蛇吧？你也说了，是疑似出现过，可是我看你的表情也是深信不疑啊。”花无年拐弯抹角的提醒他，只是一个进入死胡同的人是听不见旁话的，根本不抱希望他能意识到那根本就不是惑蛇，而是王胖子为了棺材铺的生意在丧心病狂的伤人。
“是啊，没有亲眼见过的东西，不能妄断，可是很不巧，我见到了。”老先生的话如同惊雷般敲打在花无年的头上，“那天夜里，我因为手头上的事耽搁了，很晚才关门，等我转身的时候，我看见疯疯癫癫的老道士对着我邪笑，那种笑很诡异很渗人，保证难忘一生，很快，我就看见一条白色小蛇从他藏钱的宽大袖口里掉下来，虽然一眨眼就不见了，但千真万确，我看见了。”
“啊……”花无年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要是他真的看见了惑蛇，那么自己先前从王胖子和不老怪口中听来的，就全是不真实的，因为惑蛇最擅长的就是释放海市蜃楼，自己此时都有些分不清楚到底是身处惑蛇织出来的幻境中，还是压根就全都不存在。
老先生继续皱眉说道：“过了几天，镇子上很多人又看见从山里跑出来一个衣衫破破烂烂的人，很多人都认出来了，正是当年五个道士中的一个，他亡命狂奔，直接奔入棺材铺，等到大家赶过去时，却没有找到他，当时王胖子不在棺材铺，也不知道去哪了，那个道士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大家甚至开了每一口棺材，都没找到，最后老东西……喏就他们叫的老村长，说，惑蛇出世了，大家眼睛里看见全是幻觉。”
“这个事情就这么被定性了，大家也都愿意相信，因为大活人不可能在眼皮子底下消失。”老先生望着欲言又止的花无年，似乎看出他想说什么，笑道：“你是不是想说，衣衫破破烂烂的道士奔入棺材铺，换了一身衣衫就变成了王胖子，所以我们找不到，可是我刚才说了，棺材铺里一个人都没有，那天王胖子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