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失踪大蛇
道人与花无年各怀鬼胎回到祠堂出口处，此时几条狗依然还在狂吠，只是已经没有多大力道，就连吠声都是沙哑的，它们不依不饶想要挣脱狗绳冲向露在地表的剑柄。
花无年知道底下一定有东西，只是道人不说，凭借自己脑子里那些学识，不足以猜出到底是什么生物，蛇虽然也会打洞，但这个位置地面上经常有人走动，蛇喜静，怎么想都不应该是蛇。
见到道人回来，所有人欲说还休，最终眼神看向了村长，村长知道他们的意思，况且他自己也想知道，便挨到道人身边低声问道：“道长，下边是什么？巷子口已经堵很长时间了，快要堵不住了，这边……”
言下之意就是抓紧处理，不然等巷子口堵不住，更多人就要知道这里的秘密，这话虽然没有胁迫之意，但就是逼着道人尽快解决，如果不想这边的秘密扩散出去的话，至少村长是不希望更多的人知道大蛇的事情。
“时间上差不多了。”道人上前，伸手抓住剑柄，猛的往上拔，所有人骤然见到一股红到发黑的血随着整柄木剑的拔出而飚射出来，躲避不及的人身上溅满了那些腥臭的血，内心的恐惧直接亮开嗓子尖叫。
就连那些狗子都被惊呆了，狂吠不止变成了夹尾巴呜咽，身子跌跌撞撞靠到墙的一边，试图通过主人来找回安全感，花无年暗惊，狗的反应最是真实，说明地底下那东西绝对能秒杀一条狗子，可是在认知中，会打洞又能秒杀狗子的生物实在不多。
道人用一条抹布擦去剑身上的血，十分凝重的将那条沾满血的抹布收好，随后再次匆匆走向祠堂，谁也不知道他来回折腾要做什么，所有人便只能跟了上去，很快就看见道人将翻在地上的香炉摆正，又取出带血抹布点燃，熊熊烈火时直接就丢进了香炉中。
大火烧的正旺，印亮了正堂，等了许久火灭，道人转身问道：“棺材埋哪了，带我去。”
众人可以想象道人接下去要做什么，顿时变的有些畏畏缩缩，村长皱眉回道：“是不是要先跟白事主人家说一声？毕竟开棺是大忌……”
“不用，知情的人就到此为止，你知道什么意思。”道人的直接反击瞬间就让所有人噤若寒蝉，装蛇入棺就是眼下这些人干的，要是再被人知道拆了棺材，恐怕就算白事主人家再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不行了。
村长瞬间汗流浃背：“好好好，毕竟是被人戳脊梁骨的事，那就不通知了。”
一行人匆匆出了小镇，又直接赶往山上，花无年一路观察，这座小山不属于神关山脉的一处，很寻常也不高，山上开垦了一些田地，与小镇紧挨，坟就在那户人家自己的地上，新鲜的土包与繁杂的脚印，白色的招魂幡插在坟包上随风摇曳，花圈并排靠在一边。
道人直接就坐在了一处石头上，很明显不想参与这耗费体力的工程，村长只能咬咬牙带动大家干了起来，花无年叹气，“开棺可是很大的忌讳，你不提前做点布置？”
道人瞥一眼花无年，漫不经心回道：“我又不是专业干白事的，需要提前布置什么吗，你想的话你去做。”
花无年当然不想牵扯的更深，马上闭嘴，眼睛落在干活的村长等人身上，有些失神，这些人真的如道人所说八字不够硬吗，可是装蛇入棺，现在又强行开棺，全是他们在干，看上去八字硬的很，很可惜在真实的小镇上除了村长并没有见过其他人，虽然想要往歪了想，但毕竟过去了很多年，这些人大多年事已高，除了村长还硬朗，其他人也许在家里颐养天年不想在小镇上抛头露面。
这个时候，花无年就有些想念林婉蓉了，她的乌鸦嘴虽然经常惹祸，但叽叽喳喳至少热闹，不会像现在这样除了锄头掘地的声音什么都没有，空气压抑的令人窒息，看着翻新的土很快便堆满，花无年从道人那要来了一些黄纸，时不时点了一张丢向天空，任凭焚烧的黄纸落在新鲜的土堆上，“毕竟死者为大，还是给点尊重的好。”
看着花无年那无用的举动，道人神色古怪，问道：“你这种行为算是自我安慰吗。”
“求个心安，和自我安慰还是有区别的。”花无年继续烧着头也不回，“你们道观不也讲究天道浑然吗，多些洒脱少些拘谨，你不应该很难理解我现在做的事啊。”
道人撇撇嘴无言以答，等到棺材露了出来，村长带着人面面相觑停下，有几人甚至惊的一屁股吓瘫到地下……棺盖竟然是半开的！上午入葬的时候分明钉死了！
花无年也是惊的目瞪口呆，道人微微一笑，“现在知道你刚才做的事毫无意义了吗。”不等花无年反应过来，道人从地上起身走了过去，毫无畏惧的踏上土堆，从露出的缝隙往棺材里看去，谁也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只见他紧紧皱眉，似乎也预料到会是这般个结果。
村长咽下大口满上来的唾液，硬着头皮问道：“道长，棺材里还有……人吗？”
除去登上土堆的道人，谁也看不见棺材里的情形，虽然想尽快知道，却没谁有那个胆量凑上去扒拉住棺材往里看，花无年克服住内心的恐惧，攥紧手心的黄纸，跳上土堆，朝着棺材里看去。
棺材底部淹了一些血，来不及渗透，毕竟大蛇是被很野蛮的斩断丢入其中，只是此时哪还有大蛇的影子，只有一人安详的躺在其中。
来不及细看，道人缓缓合上棺盖，跳下土堆朝着四周看去，没有任何明显的痕迹，花无年望着他那入定般的背影，无奈的冲着村长等人说道：“快把土填回去。”
村长一干人哪敢不应，拼了命的又开始填土，整个世界又好像失声了，除了铁锹勺土的声音再没别的。
道人似乎凝视了周边所有的远方，又似乎知道花无年就在身后，缓缓问道：“你觉得发生了什么。”
花无年愣住，很快苦笑：“这么离谱的破案还是交给你来吧，我可没有那本事。”
道人不依不饶：“你觉得那条蛇活了吗。”
“啊？不能吧？”花无年张大嘴巴不敢置信：“村长不是说把大蛇给斩成很多段了吗。”
“哦。”道人只是应了一声，就不再出声，这就让花无年很难受了，话题是他开启的，又跟哑巴似的自顾沉寂在他自己的想法中。
花无年撇嘴，丢下道人回头去看村长等人，只见他们已经将坟包重新拍实了，正喘着粗气汗流浃背，可想而知他们内心的恐惧，愣是把一桩重活在几分钟内完成。
“先回去吧。”道人说罢就朝着山下走去，剩下的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事情到底失控到了什么程度，而道人走的飞快，很快就消失在众人视野中，没了他的震慑，一个胆大的村民问向花无年：“小先生，棺材里的东西到底还在不在？”
“没了。”花无年应完就见到所有人大惊失色，只能马上说道：“人还躺在里面，蛇没了。”
呼……沉重的呼吸声让所有人想要疯掉，分明是自己等人装进去的，埋土的时候也是一切正常，为什么刨出来的时候棺盖却是开的……
“小先生，那条蛇不会是又活了吗？”有人两眼发黑的问道：“我听人说，刚死的蛇要是埋入土里，它就能活，可是我们分明将它斩成了好几段啊，这也能活？”
“我不知道。”花无年苦笑：“这个问题你们得去问他，不过看他的神情，这会估计也在懵圈，所以你们就别上去自讨没趣了，等他想到了什么，自然会跟你们说。”
“可是……”还有人想要追问，就被村长蛮横的打断：“行了行了，回去都别吱声，把今天的事咬死在肚子里，谁要是喝醉了说给家里老婆孩子听，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所有人顿时噤若寒蝉，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很快就有人说道：“放心吧村长，这种事怎么敢跟家里老婆孩子说，我都要吓死了，何况是他们！”
见到他们垂头丧气，花无年突然问道：“你们镇子上是不是有个会制鼓的师傅啊？”
“有啊。”有人很快回道，诧异的看向花无年：“你问这个干什么？”
“随口问问。”花无年见搭话的村民看上去还算忠厚老实，故意放慢脚步，等到与村长等人有些距离后，这才又问道：“制鼓的师傅为人怎么样啊。”
“脾气挺好的，在外头闯荡过几年，前两年刚回来，在镇子上开了家杂货铺，就是没啥生意，瞎混呗。”村民好奇的问道：“你问这么多干嘛，跟他认识啊？”
“算是见过几次吧，因为我对锣啊鼓啊什么的比较感兴趣。”花无年厚颜无耻的套话：“听说他得罪过村长，是不是啊？”
“没有吧？我不知道啊。”村民一脸茫然：“他那个人平时不怎么说话，没啥话匣子，所以我们就不太喜欢去他店里闲聊，他就是自顾自的过活，没听说跟村长有什么矛盾。”
“哦，今天他来出殡了吗。”花无年没盘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又换了个话题：“你今天看见过他吗。”
“没见过，应该是没来出殡。”村民摇摇头：“我去杂货铺隔壁的棺材铺买花圈的时候，好像看见他的店是开着的，这会太阳还没落山，你要是想找他就去他店里看看。”
“好的。”花无年断了交流，低头走路，和几十年后一样，杂货铺和棺材铺两家铺子挨着，棺材铺的王胖子丧尽天良，整天挨一起的杂货铺应该多少察觉点什么，可是老先生帮过自己，脑子里的念头刚起就总是被强行掐断不愿意去深想，只是眼下似乎也只能去杂货铺碰碰运气了……
下了山，太阳开始落山，花无年没见到道人，便沿着街走向了杂货铺，路过隔壁棺材铺的时候，一个年轻的胖子身影正在里头忙活，花无年眼皮狂跳，不敢逗留直接进了边上的杂货铺。
铺子里安静的很，一个忙碌的身影正在里面整理杂货，听见有人进来，便停下手里的活，问道：“买点什么？”
“我……随便看看。”花无年见到了年轻数十岁的老先生，此时的他意气风发，身上充满了活力，他与大多数村民都不一样，他的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不像村长那般粗人甚至半个月都不洗头，他太像是读书人了，就这样回到小镇开了间杂货铺，花无年怎么都想不通，这无疑跟自断前程也没什么区别，镇子还没有开发成旅游区，一个镇子能有多少人，一个杂货铺一年够家里开销吗。
花无年不敢让自己停下来，围着货架转圈，很快又停了下来，货架上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正是一个崭新的鼓，不大，应该是系在腰间的那种腰鼓，可是做工很精细，像出自大师之手，这份手艺窝在小镇里屈才了。
只是鼓面似乎是猪皮做的，多少掉了价，花无年瞥一眼没注意自己的中年先生，开口问道：“老板，这只鼓怎么卖呀。”
“做着玩的，你看着给吧。”老板一脸微笑的走了过去，“花了一点时间，材料也不值钱。”
花无年顺着他的话问道：“据我所知，鼓面最好的材料是蛇皮吧？你这个看上去像是猪皮？”
“对啊，所以说自己做着玩的不值钱。”老板呵呵笑道：“让你见笑了。”
“没有没有，你的手艺很惊人啊。”花无年没有一点夸张的成分，眼前这只鼓光看手艺的话，比自己见过的任何鼓都要制的精良，“你们这里不是有很多山吗，抽空去山里找找，要是能找到刚刚蜕皮的蛇皮，捡回来补补说不定能做出鼓面来。”
“呵呵，你是外地来的吧？”老板含笑，说道：“我们这里的山跟普通的山不一样，普通人进去很容易走不出来，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能进山的吗。”
“斯斯文文的，确实不太像啊……”花无年不动声色的观察他的表情，没有一点破绽，就像是在与陌生人闲聊，只是现在镇子里自己所知道的、嫌疑最大的就是他了，大蛇在棺材里失踪，除了他能将蛇皮扒下来缝缝补补制成鼓面，谁偷偷拿走大蛇都没有用，如此忌讳的大蛇，总不能从棺材里捞回去煮了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