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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深林寒泉埋浪骨,浊下清魂守幽都

###「从一座普通剧场的舞台背景上,我有时,看到一个仅仅由灯光、金线与薄纱构成的人物,把不可一世的撒旦打倒在地;我这从未体验过狂喜的内心深处,也是一座剧场,但在这剧场里,我却总是徒劳地等待那展开一对薄纱的人物!」

尽管突破封印的只是一部分神识,但堤丰嘹亮的嗓音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响彻云霄的笑声,甚至惊吓得周殊宇与孙铭辰下意识都双双捂住了耳朵。

可即便是神经大条如堤丰,也还是很快就意识到了周围的情况不对劲。没有震耳欲聋的号角声和尖锐刺耳的刀剑声,没有燃烧的森林和四起的狼烟,没有遮天蔽日的军团和铁血的厮杀……

回过神的堤丰没有再加速,而是任由惯性将自己缓缓带入空中。眼前的天空,是碧蓝中带着一抹金的祥和。这种和谐因与期望的巨大出入,而在他的眼中变得格外刺眼。无法容忍的恼怒,甚至一度盖过困惑。

因此,当他那寻觅的幽蓝色眼瞳锁定到湖边的三人身上,如万兽临面般恐怖的威压也随之从天而降。面对这晴天霹雳的攻势,周殊宇立即释放出神力抵御,同时也不禁感叹堤丰不愧是曾经的魔兽之王,即便只是一缕分神也能爆发出如此逼人的威压。

“天神?”

他的神力显然进一步触动了堤丰敏感的神经。随着一声怒吼在半空中炸开,堤丰眨眼间瞬身到周殊宇面前,后者只觉得自己仿佛顿然深陷于巨兽的利爪之中,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嗡——

尼克巴罗见状连忙收肘并按下腰间的剑柄,以定魂敲击天合玉橝的剑身,幸好他知晓这恐怖的幻术是以声波为基础。凭借两件神武相碰时产生的混杂着三位天使神力的剑鸣声,这才能够在千钧一发之际解开堤丰的「兽吟·凶煞狂境」。

“嗯?尼克巴罗你竟敢!”

被昔日同僚阻止的堤丰更是怒上加怒,头还没转过来,气势汹汹的一拳就径直朝尼克巴罗所在的方位袭来。巨大的压迫力使得后者无暇拔剑,若非孙铭辰眼疾手快,立即抬起煜星剑挡在他身前,将堤丰的战技尽数拦下,以尼克巴罗毫无招架的状态,仅这一拳恐怕就能留下他半条命。

自己的攻击再三被挡下,堤丰怒不可遏的杀意已经浓郁到呈现出深蓝色的实质性杀气。可当他隐约看到煜星剑后飘逸的金色短发,却不由地呆愣住。就这样僵持了数秒后,待到周身骇人的气场逐渐熄灭,堤丰头脑里为数不多的理智也终于重新占领精神高地:

“这是煜星剑?你又是哪位?”

作为波旬与亚特拉斯『七日血战』最终结局的见证者之一,堤丰永远都不会忘记这柄斩杀昔日战友的神武。当银花双轮锡杖断裂之时,他记下了煜星剑,也一并记下了它的主人——无论是气息、肉身、还是灵魂。

正当他还受限于疑惑不解,从声波幻境中清醒过来的周殊宇也张开雷霆,封住所有的退路。并未追击,只是防止堤丰再度暴走。

——震慑灵魂的雷光。

堤丰又仔细端详起眼前的孙铭辰,才肯确定身前身的确是两个完全相互分离的个体,而非同为一体的两道分身。

再三确认自己感知无误后,堤丰才收了神通,最后一点防备性的杀气也随即飘散远去。

“您终于肯冷静下来了?”

堤丰却全然不在乎尼克巴罗是否还心有余悸,误会解除,即相安无事:“怎么回事?”

这声『怎么回事』的跨度实在太过遥远,尼克巴罗只得从现在说起:

“先前并非有意欺骗,事态紧急,为了让您保持克制,在下才只得出此下策。”

“欺骗?你是说陛下的军队还没到吗?”

“不,已经没有军队了。”他说。

“……”

“谁都没有军队了。”他又补充道。

沉默良久,堤丰才开出那个最关键的问题:“已经过去……多少年了?”

“不清楚,我们也被封印多年,早就失去了时间的概念。如今的时代,已经抛下我们太远。”

“封印……”

虽没有明说,但这两个字的含义已昭然若揭。

“可你刚刚说——『谁都没有军队了』,又是什么意思。”

既然堤丰已经接受了时间差,尼克巴罗便没有再隐瞒,而是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大致总结给了他:从魔域与联合天国千年血战的最终结果,到迦南诸神因未知的天灾而陨落;又从突破封印后的明光城首战,再到如今与周殊宇、孙铭辰相遇,以及脚下这颗星球的巨大改变……

魔域早已成为历史某处不起眼的尘埃,曾经的六大王神,如今三位殒命、两位被困。以为自己仅被封印不过百余年的堤丰,也是直至此时才恍然意识到,恐怕他被困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牢中,已有数千年之久。

落寞之余,唯一的慰藉,便是至少天启还活着。

哦,说到宽慰,自然还少不了——联合天国显然覆灭得更加彻底:如果不算上身后那个失忆的人类少年,甚至于六位王神皆已死伤殆尽,只留下小小的七星苟延残喘,实在可笑。

咦?堤丰自顾自地比较着孰优孰劣:这么一想,阿伯霍斯和他的妻女如今已无法临政;亚特拉斯的轮回没有前世的记忆,立场尚不明确;天使和那群烦人的宗神们想必也都死绝了。而魔域这边,乐观一点来看,还有足足三位『活着』的王神,简直就是大获全胜!

一想到自己能狠狠地将荣术太郎踩在脚下,堤丰甚至忍不住笑出声来。

“您……没事吧?”

尽管对堤丰颇为『独特』的思维方式早有心理准备,尼克巴罗还是不免担心地询问道。

“哈哈哈,当然没事,哈哈哈哈哈,只是一想到那群家伙机关算尽,拼死拼活,到头来却还是输得一败涂地,我就忍不住想笑。”堤丰笑得前仰后翻,好不容易缓过来,还不忘报复般恶狠狠地加上一句,“用我来给他造的那个什么心看门又能如何,最后还不是都死在我前面?”

虽然无法与他共情,但无论是周殊宇与孙铭辰,抑或是尼克巴罗,心中好歹总算能松一口气。堤丰的行为再怎么令人无所适从也罢,至少能够让他们安心,不会再有动手的风险。

“哦,对了,”堤丰又热情十足地张开双手,拍拍两张新面孔的脑袋,“既然你们二人现在还不是魔域的敌人,本王便绝不会如此小家子气地继续为难,大可放心!”

接着他又两手一合,将一前一后的两人推到自己面前,又是一番仔细打量:

“嗯嗯,不错不错。”

“什么不错?”

对于主动的接近,孙铭辰总是抱有本能的不自在。但堤丰却丝毫不顾及他脸上的不满以及手上的抗拒,连解释都懒得讲。为了避免那家伙对堤丰出言不逊,又惹出不必要的风波,尼克巴罗只好来充当翻译员:

“他是看到你们身上没有半分亚特拉斯的影子,才会这样评价……”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小尼克,还是你最懂本王。”

尼克巴罗心中不禁翻起白眼,嘘唏:还『不愧是小尼克』呢,刚刚脑子不清醒以为我暗中勾结天神的时候,下起手来可是一点都不带含糊的。

“哎哟,别这么斤斤计较嘛,本王刚才那么好兴致却被泼了盆冷水,难免短路犯糊涂也是情有可原的。”堤丰总算放开孙铭辰和周殊宇,转而搭着尼克巴罗的肩膀安慰道。在他淫威下,后者自然一点都不敢动。

他现在嬉皮笑脸的样子,与最初那个一言不合就要独自力战三人的气势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周殊宇和孙铭辰仍清晰地记得,尽管只是一缕灵体,可堤丰神力层次、以及他带来的压迫感,都毫无疑问是王神所独有的。最好的证明便是——在面对他进攻的那一瞬间,两人都再次回味了与巴尔对峙时的窒息感。

那不仅是实力上的碾压,更有他们身为一族之首的自傲,以及君临天下的霸气。

“哟,话说回来,”堤丰又对着一旁的尼克巴罗问道,“你们煞费苦心地唬我出来,不会就只是为了见一面,然后告诉我一声现在的局势吧?你也应该知道,就凭我现在这个样子,可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他的语气虽说友善和缓了几分,但尼克巴罗心里却更加憋屈:竟然还问得出『为什么唬我出来』这种话,这家伙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究竟闹出了多大的动静吗?

只可惜,这种真实的想法是不可能直接传达给堤丰的。他的脑回路是清奇不假,但智商至少还是能持在正常水平的,偶尔插科打诨,真蠢还是装傻难分,多少也是为了给自己一点台阶下。要是选择当面揭穿,不知是冒犯了他的智力还是尊严,常常会惹来(在堤丰眼中)玩笑般的报复。总之,上一个敢于『直言』的人,直到现在脸上都还留着来自那场『锻炼』的伤疤呢……可怜的内尔加勒……

“嗯——”说实话,尼克巴罗的确没有想过他们为何要救堤丰出来,情急之下也只得临时组织一套说辞,“通过预言的指引,我们误打误撞地松动了封印。结合进入雾心浊渊时遇到的困阻,以及湖面的水纹图案,便推测被封印在湖下的极可能是您,这才想试试看能不能救您出来。即便不能成功,只要能建立沟通,询问些过去的事情,对他们而言也算得上不虚此行了。”

“救肯定是救不出去的,毕竟联合天国的杂碎们差不多都死光了,也不够给我解开封印。”

堤丰对此倒是满不在乎,甚至大有准备反过来安慰尼克巴罗架势。相比而言,他倒是更在乎后半句话,于是又相当热心地向周殊宇和孙铭辰招呼道:

“至于小家伙们的好奇心,来吧!为了补偿在稀里糊涂的情况下差点大打出手的惊吓,你们的任何问题本大爷都会给出完美的答案。”

这话听得孙铭辰一身鸡皮疙瘩。还有,刚刚那样还叫『差点』?他逐渐开始理解尼克巴罗的难处了,但后者的眼神却仍在提醒他:想要继续保持友好且欢快的交流氛围,就不要戳破堤丰的话。

好吧。孙铭辰深吸一口气。不戳破倒是轻而易举,忍一忍就过去了。眼下最要命的是:不只是尼克巴罗,他与周殊宇也从未想过解开堤丰封印更深层次的目的,三人只是迷迷糊糊地跟随着泰瑞西斯的指引,都没来得及考虑自己正身处的现实……

他习惯性地陷入了反思,但话又都已经撂在这里,周殊宇也只好硬着头皮问道:

“第一次诸神战争结束后的事情,您还记得多少?”

刚开口就直击对方痛处并不是一个好习惯,但周殊宇也被逼无奈,他所了解与堤丰有关的事情只有两件:不问当年天启留下的画像,难道要问他当年是怎么被荣术太郎『杀死』的吗?

“嗯?具体是指魔后陛下陨落后的事情吗?”堤丰倒没有如周殊宇想象那般抵触这个话题,“记得多少的话,我得先好好回忆一下才行……”

“当时,本大爷刚接到贝洛伯格命之星遭受天神主力突袭的消息,就马不停蹄地带着魔兽军团回援,可惜被米迦勒率领的天使军团拦截在半途。尽管他们只堵不追,但等魔兽所属抵达长平星时,一切也早已尘埃落定。

“天启将草拟的停战协议,以及可以接受的条件转达给巴尔后,便匆匆赶回威卡星。与联合天国的具体谈判由巴尔和波旬负责,而我则帮他重整各族部队。”

“啊!真是气煞我也!”说到此处的堤丰不禁怒火中烧:“要我说就直接跟他们干到底!又是议和又是让步,那帮人伪善的样子简直叫人恶心!”

——此乃宣泄的谎言。即便有血战到底的决心,他却不得不承认:贝洛伯格自魔域建立起,便在诸魔神心中累计了举足轻重的声望,然而,她殒命所引起的悲痛固然可以化作驱动战争的力量,但这股力量也仅限一次。彼时各族军队在回援长平星的路上都遭到不同程度的阻击,继续战争的确是冒险且极不明智的选择。

“当我们完成各自的使命,回到威卡星,也已是贝洛伯格临死前的最后一日。”恢复冷静的堤丰继续回忆当时的场景,“各族神明守候在黑太阳宫外,怀揣着不同的想法,唯独不可否认的是,心情都是同样的沉重。”

“说实话,我当时相当怀疑,在失去贝洛伯格后,天启还能否继续有效地统治魔域。天启的强大毋庸置疑,但也只能让诸神口服。曾经的黑太阳宫能够依靠『白神』让那些心存不满的魔神心服,但那已是过去。天启能否依靠自己的力量稳住局势,才是魔域日后能否再度崛起的关键。

“好在事实证明,他做到了。也许是因为贝洛伯格当真把自己的『无垢之念』留给了他,总之自那以后,天启的确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我甚至听说,他还亲自去孤儿院看望过,着实出人意料,曾经的『切尔纳伯格』可永远也干不出这种事情。

“当然,他本身朝着『恩威并施』的方向改变,固然是政权稳定的基础之一。另一方面,更不容忽视的是,诸魔神因为贝洛伯格的死,都会或多或少同情天启。这种同情也被他很好地加以利用,即——通过行为来无声地提醒魔域各族,令别有居心者师出无名。那个孤儿院,归根结底便是如此。毕竟盖那种收养诸神弃子的组织,也只有贝洛伯格才想得出来。一正一反之下,黑太阳宫的统治反倒更加稳固。”

“您似乎……有些不满?”

周殊宇尝试地发问,当提到天启利用爱妻之死一事巩固自己的统治,堤丰的语气似乎略带不快。

“你未免也太瞧不起我了吧小家伙,”堤丰面露不屑,“本大爷有什么好不满的?这是他该做的事情。本大爷的不满,只是在可怜他。爱妻魂飞魄散,不仅不能表现出丝毫悲伤,还得处心积虑地思索如何利用他人的同情来维护自己的地位,实在悲哀至极!”

“这……”

“这!这就是魔神之王的悲哀,他身上所背负的,乃是全体魔神的意志,而贝洛伯格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而已。他不可能为了那一小部分而抛弃全部,所以他必须这么做,这是为了整个魔域,而不是他自己!”

堤丰的声音颤抖,却又被他以大笑掩饰:“还是本大爷机智聪明!什么魔域之主,魔神之王,也只有蠢货和野心家才会想当!”

看着周殊宇和孙铭辰傻眼的表情,堤丰颇为得意地解释说:“你们以为魔域的内乱当真是五族厮杀吗?实话告诉你们吧,真正想争夺那顶王冠的,从始至终都只有那两个人。”

“五族?”

“啥?五族都不知道吗?”尼克巴罗一脸无奈,堤丰却已经滔滔不绝地解释起来,“魔域在建立初期,除去广为人知的『四大族』——魔部、魔柱、魔佛、魔兽外,还有魔影一族。可惜魔影一族的行为太过癫狂,其首领伊邪那岐不仅时常挑起冲突,杀戮其他族群的魔神,甚至还在『万水拱北宴』下毒,害得黑太阳宫未来的王太子、『斯文托维特』胎死贝洛伯格腹中,后者也永远地丧失了生育能力。如此邪道,最终激起群怒而导致全族被屠,就连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的爱子迦具土都被天启锻造成布都之凄光。”

“诶——打住,”看着周殊宇正欲盘根问底的表情,堤丰连忙制止,“血影狂舞的具体结果本大爷也不清楚,毕竟魔兽并没有参与主要战争。你要是真的好奇,之后就再去问天启咯。”

“没什么意思。说实话,这种细枝末节的琐事,你们倒也没必要知道得那么清楚。”堤丰双手一摊,“并未亲身经历那个混乱时代,不必执着于过去,而仅仅是以远观者的身份搜集证据,不正是你们能够客观分析那位幕后者身份的有利基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