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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门口民怨沸腾,街道上已经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乌央乌央的早就不止昨日那几百人了。

昨晚县衙的举动本就触怒了百姓们,仗着人多挨家挨户的上门抓人。

今日消息一传出来,百姓们顿时炸开了锅,原来让他们饱受煎熬的瘟疫本就是县衙有意放任,听到这他们哪还忍得住,一个两个的结伴出门,有的拿钉耙,有的拿铁锹,还有的来不及回家甚至直接抄起板砖,朝着县衙就杀来了,如今的归安县颇有几分末代王朝流民揭竿而起的模样了。

李承泽三人此时站在县衙门口透着门缝朝外看去,本就格外心虚的他们愈发没有勇气迈出这最后一步,几人面面相觑。

“大人...您怎么不走了?”主簿弱弱的问道。

“王老哥,这归安县中你待得最久,比我熟多了,不如你先请吧?”李承泽强打着笑容回应。

王主簿闻言赶忙摆手,正色道:“这怎滴使得,您是某的上官,也是这归安的知县,某不过一举人出身的小小主簿,哪能抢了您的风头,自然是您先请。”

“老匹夫!”李承泽暗骂一声,随即又转头看向一边的县丞。

“大人,我来这归安县的时间还没您久呢,我先那算什么事啊?”

县丞见他视线扫来,悚然一惊,赶忙提前出声道,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李承泽无奈,门外依旧是声震瓦砾的叫喊声。

咬了咬牙道:“开门吧。”

两个门子应和一声大门缓缓打开。

李承泽深呼一口气抬脚走了出去,身后两人见状也只能赶紧跟上。

门外百姓见县衙大门打开,更加激愤,满口粗话,污言秽语那都是轻的,整个县衙下至门子上到知县,通通被他们问候了个遍,知县在他们嘴里还是备受宠爱的,族谱已经被问候的差不多了。

不得不说归安县的民风还是很朴实的...

李承泽刚一出来就只看见铺天盖地的烂菜叶子朝他扔来,其中也有那么几个狼人扔的石子,至于臭鸡蛋那也只有电视剧里面才有的情节了,哪来那么多臭鸡蛋给你扔啊,一文钱一个呢。

好在身旁的家丁小吏护卫还算及时,第二波问候还没到达的时候就已经赶紧出来护卫了。

三人周边一时臭气熏天。

“哪个龟儿子丢的翔,还是稀的,真他娘的缺了大德了!”一名家丁怒骂道。

“呕!”

身旁的几人闻声看去只见那人头顶一片屎,嗯,隐隐约约间好像还冒着热气,正顺着他的脸往下流着,那人还下意识的摸了一把闻了闻,此刻正在一旁干呕着。

这场闹剧大概持续了半刻钟左右,李承泽三人好几次开口想要辩驳,但声音实在压不住人群,反而迎来更为亲切的问候。

这一切直到朱棣一行骑着马出现,才慢慢平息下来。

此时的他依旧还是那身常服打扮,面前还坐着朱瞻埈,是的,我们小朱从小对武艺骑射丝毫不感兴趣,至今未曾学过骑马。

他此时的心中也是极为羞耻的,一天时间不到被两次如此对待,着实让他有些挂不住了,特别是耳边还时不时的能听见一道少女刺耳的嘲笑声,正是凤朝朝了...心中暗暗发狠这次事毕一定要学会骑马...至于习武?下此一定!

朱棣远远的就看见县衙门口站在烂菜堆里的三人,感叹一声道:“这就是民意啊,啧啧啧。”

一旁的解缙嗤笑一声道:“这些人做出如此龌龊之事,如今不过才被人骂两句罢了,那些被他们坑害的百姓可是命都没了。”

“二皇孙,切记要以此为戒,不然日后受万人唾弃,人憎鬼嫌就算勉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朱瞻埈笑了笑:“小子晓得这些个道理的。”

解缙满意的点了点头。

一行人骑着马过市,护卫的侍卫们还没开口说话一旁的人群就自动让出一条道路,那恭敬的态度比之李承泽几人所遭受的可谓是天差地别。

他们身后跟着的衙役就不一样了,凡是路过的都得指着他们骂两句,不然显得不合群,这样就形成滑稽的一幕,一条街道上,街头一群人疯狂丢着烂白菜受着咒骂,街尾也好不了多少,班头不知道受了多少人的唾沫星子,刚开始还挣扎了两下,擦了擦脸,后来捕快服都已经湿透,干脆放弃了。

独独中间的朱棣一行人岁月静好,过往百姓无不点头微笑示意。

随着一行人越来越近,县衙门口的三人终于是逐渐看清了几人的面貌,他们三人的注意力不约而同的放在了三个年纪尚幼的孩子身上。

“是他们!就是他们!大人昨儿个晚上袭击我们的就是那个女娃!”王捕头指着骑着马的柳茵茵惊叫道。

一旁的县丞不落人后同样指着凤朝朝哆嗦道:“那女娃不是死了吗?怎么可能!”

居中的李承泽见着两人的反应,此时已经彻底死心,低着头默默忍受着这一切。

朱棣此时也来到了他们面前,周围的百姓们默契噤声。

“李知县,贵县染病的百姓现在在哪呢,可否带我去看看?”

李承泽摇了摇头苦笑道:“燕百户好手段啊,手底下真是人才辈出,某自叹不如。”

朱棣听他这么说心中了然,也不再跟他假客套:“你是自己主动招了,还是等我慢慢炮制你一番你再说?”

李承泽再度叹了口气道:“那我的家人呢?”

“呵呵!”

“家人?你还有脸提?你要不要问问这些因为瘟疫受苦受难的百姓们,他们的家人现在如何了?”

李承泽看着面前这一张张满是愤恨的脸,一时无言。

身后的主簿县丞二人听到这,也不再心存侥幸,麻木的站在原地等着被人处置。

“凤百户,带人去将地堡中的百姓们接出来吧,切记,防护要做好,先将他们接到最近的村庄安置,一应吃食用度尽量满足。”

凤朝朝拱了拱手。

“末将领命!”

“对了,把后面那帮衙役也带上,若是他们还有几分脑子,这时也知道该做些什么。”

“是!”

凤朝朝随即掉转马头召拢了一些人手后朝着后山去了。

朱棣翻身下马,走到一处尚且还算干净些的台阶上朝着场上的百姓们缓缓开口道:“归安县的百姓们,归安瘟疫之事皆为此三人所为,与朝廷无关,某希望大家不要因为这些个败类对朝廷失望,如今朝廷将我派来就是为了处理此事,我们已经有了治疗这次瘟疫的办法,马上就会实施,希望大家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家人,多多配合。”

“另外既然现在已经染病的百姓们已经被聚集在了一起,为了不让这次灾难进一步扩大,我们会对他们进行集中治疗,还请你们多多理解。还有某在此还要向那些想要出县的百姓们说一句抱歉,如今瘟疫之事起于归安,为了天下百姓考虑,我们也只能将归安县暂时封闭了,但燕某在此向大家保证,瘟疫不完我燕某也绝不会走!”

说完朱棣还诚恳的朝着他们拱了拱手。

百姓们听完面面相觑,表情各异,对他们而言好像并未发生什么变化,依旧是不能出县,家人也接不回来,瘟疫说是能解决现在也只是一句空话,到底如何他们谁也不知道。

李承泽听完后也不禁嗤笑一声不屑道:“燕大人,你这番举动与我又有何分别?”

“哈哈哈哈!解决瘟疫?就凭你们?你们算哪根葱?我找人看过了,这是天花!天花你们知道吗?”

“不是我看不起朝廷,就算你们将全天下最好的郎中医士聚集到一起,也不可能完全医好,当然了也许这些愚民中有那么几个幸运的活了下来,可那又如何呢?你救得了大多数吗?”

“快别逗了,等着给他们收尸吧!”

“哈哈哈哈~”此时的他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他所拥有的一切在短短一天之内全部失去,就凭他做的这些事,诛九族都是轻的,此时的他不过就是一只待宰的牲口罢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朱棣撇了他一眼冷声道:“将此三人关入大牢,不管用什么手段,务必撬开他们的嘴,另外,我没有下令让他们死之前,他们就算被做成了人彘也要让他们好好活着!”

“是!”

李承泽听到这心中一颤怒喝道:“姓燕的!你不过一百户官,还没资格处置我!按照朝廷的程序你要将我交到州府,由州府核查过情况之后才能动刑,你以为你是谁?锦衣卫吗?”

“呀!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阮总旗!将你的腰牌给他看看。”

一人应声出列,将腰牌取下递到李承泽面前。

赫然就是锦衣卫的腰牌,上面还篆刻着两个小字‘总旗’。

李承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行人。

大惊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此时已经无人再去理会他

很快就有亲卫上前将三人拿下,押了下去。

虽然忠义卫对此确实不太专业,但不是还有个阮总旗吗?锦衣卫在这方面个个都是好手...

朱棣深吸了口气,面对归安百姓们不信任的眼神,继续道:“本官知道,空口无凭,但此治疗之法,并非我信口胡诌,而是武当张神仙亲自赐下。”

“他老人家早有预言说浙江这两月会有大疫发生,朝廷也为此下发了防疫文书,但归安县知县阳奉阴违,从始至终未曾在县内实施过,这才导致了如今瘟疫爆发,但好在尚有治疗之法,只要大家尽力配合,燕某保证将全力救治,与大家共进退。”

百姓们内心十分纠结,县衙可以放任瘟疫的做法使他们如今对朝廷的信任度极低,如今好不容易知县下台,没曾想还是不能如自己所愿,但朱棣所说也是实情。

“真的是张神仙说的吗?”人群之中有人出声道。

朱棣抬眼望去,说话的是一垂垂老者,此时正满脸希冀的看着他。

“确实是张老神仙给京中的预示,浙江全境如今都在实行防疫策。”朱棣郑重的点了点头。

说完又朝着场上大喊一声:“在场的也没有其他县过来的,出来吭个声,算燕某谢过各位了。”

话音刚落就有人抬手回应道:“我是隔壁德清县的!”

“哦?那敢问这位小兄弟,德清县的情况是否如归安一般呢?”

那人挠了挠头,显然被这么多人关注有些不自在,腼腆的笑了笑后继续道:“回大人,我们德清县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开始了防疫,官府不仅一天检查一遍各个村子,还专门派人替俺们清理垃圾,俺之前就是随便找了个地方撒个尿还被人抓起来,好生教训了一番咧。”

汉子说到这脸红了一下,周边众人更是一阵哄笑。

朱棣哑然失笑,继续问道:“如小兄弟所说这般,德清县可有生出瘟疫啊?”

汉子老实的摇了摇头:“俺们县可没听说有什么劳什子瘟疫,虽然每天流民确实是有不少,可县里也一直在派人救治,不仅如此,县里面还说凡是因为这次风潮受了损失的田亩都能去县中报损,县中派人核实过后还会酌情减免赋税。”

“俺家的邻居就是被水冲了堤,结果几亩地的庄稼地全没了,他们全家四口都指着这点田地过活的,眼看着就活不下去了,结果县里主动来人,免了一年的赋税不说,还给了他家五百文钱哩。”

汉子越说越得意,慢慢的也就放开了,身边围着的人就那么静静的听着,眼中有了些许希望。

“真事?”有人忍不住出声问道。

那汉子笑了笑,意气风发道:“俺骗你作甚,俺们县与你你们归安不就几里路的事,废这心思骗你对俺有啥好处,我们姚知县可不似你们这狗知县这般。”

虽然这汉子明里暗里贬低归安县,但场中的归安百姓却视若无睹,依旧沉浸在幻想中。

朱棣眼看着气氛差不多了,适时出声道:“诸位乡亲,归安从今日起亦会如周边几县一样,绝不会有丝毫偏差,这点请大家放心便是。”

之前那名屠户打扮的壮汉插言道:“你昨儿个答应了俺们说今日给我们个交代,你确实也没骗俺,那狗官也下台了,嗯...那俺就再信你一次,你这人确实有点意思,比那狗官靠谱!”

这话刚一说完一旁的亲卫又忍不住了,就欲呵斥。

朱棣急忙眼神制止,这才作罢。

“你这汉子也对咱胃口,此事事了要不要考虑到咱麾下某个差事?”

屠户眨巴了下眼睛,撇嘴道:“少跟俺套近乎,等你把自己答应俺们的事做到了再说。”

朱棣大笑:“好好好!那我们一言为定。”

屠户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听你的就是。”

“大家也都听到了,刚刚这位德清县的小兄弟所说,燕某人答应的事自当办到,绝无半句虚言!”

“乡亲们,这位大人所言老朽觉得有些道理,不如就依大人说的,试试吧?”之前那名老者也出言劝慰道。

“好!那我再信朝廷一回。“

“徐老都发话了,那就试试吧。”

“对,我也觉得有些道理,这都是那狗官做出来的,朝廷应该确实不知晓。”

“嗯试试吧!”

......

百姓们陆陆续续的开始响应,朱棣也从百姓们七嘴八舌的话语中得知了那老者的身份,举人出身,年轻时曾进京考过进士结果落榜,后来回了归安在县里的县学里教书,在整个归安县都是出了名的德高望重,一县耆老如今都有七八十岁高龄了。

这场闹剧到此就算落幕了,百姓们陆陆续续的散去。

手下亲卫们也在收拾着地上的狼藉,朱棣则带着朱瞻埈走到那名老者面前和气道:“老人家,可否进去坐坐?”

老者杵着拐杖刚准备走,听见声音错愕的转头,看了看二人,笑道:“大人有什么事直接说就是了,我徐老头在县中还算有些薄名,只要大人是真心的为县中百姓谋福祉,我就算舍了这身残躯也是值得的。”

朱棣摆了摆手道:“老人家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不过是与想与您了解一下县中的情况,方便我们尽快完成县里的安置。”

老者点了点头:“既如此,那老朽就和大人说说吧。”

“请!”

几人一同进了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