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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天白云,绿草红花。

不远处,还有几个憨趣可爱的小孩在游戏嬉闹。

苏湄童心大发,小跑着过去,很快融进了小孩的圈子里。

那一刻,苏湄脸上的笑容就如秋日深潭边的一株水仙,清纯脱俗。

“小云,对亏了你,湄湄很久没有这样开朗过了。”苏墨砚语含感激之情。

“又来,你这话说多少遍了?一遍为真情,多遍就成矫情了。”叶云耸耸肩道。

跟这个中年男人聊天颇为轻松,没有什么可以避讳的,老友鬼鬼,很不错。

“好,我不说了。”苏墨砚识趣闭口不谈,瞥了眼和小孩子玩得兴起的苏湄,偷偷地从病服的上口袋中抽出一支钢笔来,虽然金灿灿的,但很普通,不是英雄派克这类的名牌,摘下笔帽,将笔头凑到鼻尖嗅了一会儿,然后又原封不动的放回原处。

叶云很纳闷,因为每次来看他,都会发现他这个相当诡异的行为。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这支笔的用处?”苏墨砚果然是老江湖,一眼就看破了叶云的心思。

“你肯说?”叶云眸中含笑地看着他。

“当然,你说的,我们是朋友。”苏墨砚的笑容要多老到有多老到。

“我确实很想知道。”叶云顺杆子爬树的功夫也不错。

“说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苏墨砚藏了一着后手,十分可气,就像电视里的女一号脱得只剩内衣,准备开始正戏了,突然插播广告,让人悬着的心一下子跌倒谷底,被撩起的丁点欲望荡然无存。

“我现在又不想知道了。”叶云见他耍赖,自己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苏墨砚一愣,没想到这小子这么直接,眼巴巴望了几眼,讶异问道:“你真不想知道?”

“不想。”叶云语气干脆,不给他任何补救的机会。

苏墨砚动动嘴唇,叹了口气,挖个坑却把自己埋了,只好悻悻作罢。

他在宁州政坛混迹这么久,阅人无数,知道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该阿谀奉承就不能高风亮节,该言行不一就不能直言不讳,这就是处世之道,如果这些你都做不来,那好,请另谋高就,或者干脆就卸甲归田。

但与这个年轻人在一起时,就没这么顾虑,故作高深可以,轻言谈笑也可以。

“小云,看了今天的《宁州日报》了吧?”苏墨砚悠悠转着苏湄路上采摘的小花。

叶云视线停留在不远处的苏湄身上,点头道:“看了,丹青巷可能会被拆迁。”

苏墨砚微微一笑,笑容好似游丝一般,飘飘漾漾的合了拢来,绾在一起,平静道:“历史有时就是这样卑微,它就像最弱小的孩子,不知哪天就会被扫进垃圾堆里,无人问津,化为灰烬。项羽攻进咸阳火烧阿房宫这样的事,还少见吗?”

语气悲凉。

苏墨砚望了眼天上的那轮红日,继续道:“很多网友都在调侃,世界最正宗的儒学文化不是出现在儒学发源地的华夏国,而是在东瀛。你听着是玩笑话,其实何尝不是心酸史?鹰国人不喜欢回顾历史。因为他们只要一回顾,就只能回顾到太爷爷的时代就已经到了极限。而我们有五千年的历史,却很少人愿去接触那足以让所有鹰国人都自卑的璀璨文化。直至今天,连端午节都已经给了那个恬不知耻的棒子国,我们还有多少民族文化供挥霍?”

叶云在旁静静地听着,如刀双眉微蹙,这个问题说起来的确很沉重,沉默了许久,附和道:“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这个民族五千多年了,应该有足够的智慧认清这一点,拭目以待吧。”

苏墨砚捻碎手中小花,喟然长叹:“伤心莫唱,南朝旧曲,青州司马泪痕多。”

一片落叶晃晃悠悠地飘落,那姿态,是不舍高处可观全景还是不忍高处无景可观?

面对这静默的毁灭,会将是一次如火的涅盘,抑或是一次生命的嬗变?

两人不再交谈,只有微风徐徐吹来,吹走那一缕的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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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我们经历着生活中突然降临的一切,毫无防备,就像演员进入初排。如果生活中的第一次彩排便是生活本身,那生活有什么价值呢?

生活是一个幽默大师,喜欢和你开玩笑,总是在你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带来意想不到的人。

养生园忽然变得喧闹,一大群人正缓缓而来。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气度不凡,其他人都要依据他迈的步子来调整自己的步伐快慢,俨然是这一大队人马的中心人物,一副中规中矩的眼镜隐去了他眼睛的大部分光芒,脸上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让人永远猜不出他的真正心思。

他身后跟着一轮椅,由一个粉饰得妖艳无比的女人推着,轮椅上坐着一个面目清秀的男人,一脸书卷气,那副细框眼镜更添一丝温文尔雅。轮椅后面跟着几个领导模样的人物,一脸恭敬,其中还混杂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苏墨砚闻声,望了望来人,微微皱了皱眉,轻声问道:“小云,认识领头那个男人吗?”

叶云摇摇头,猜测道:“不认识,不过来头肯定不小。”

“宁州市长,庞月明。”苏墨砚干脆给出了答案,眼神莫测,似乎在猜测着对方来的意图。

叶云有些意外,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见到这位纵横政坛多年的人物。

“呆会儿少出声,看我眼色行事。”苏墨砚老神在在,又靠耳嘱咐了几句。

叶云点点头,修长手指轻轻揉开眉头,细眯起眼睛望着那群人,认出了轮椅上的那个男人正是抛弃苏湄的陈道白,而那个妖艳女人不问而知,就是那个蛮横无理的市长千金了,不知道他们来这是兴师问罪还是为何。

苏湄显然也看到了那个令她又爱又恨的男人,回到了叶云身边,黛眉深锁。

那群人浩浩荡荡地走到了大树的不远处,庞月明摆摆手,示意其他人停下,叫过一个秘书模样的年轻人,向叶云他们走来。

而那个市长千金庞彤闱则是恶狠狠地瞪着叶云,眼神冒火,那模样恨不得冲上来一刀把他解决了。

坐在轮椅的陈道白则显得平静很多,只是眼神透出的恨意,出卖了他真实的想法。

“苏秘啊,怎么出了这么大事情也不告诉我一声?真是让我愧疚万分,你让我怎么有脸去面对老领导啊?”庞月明边走边笑吟吟地问候道,一脸关切,就像他年轻到乡镇挂职时,走访田埂农民的真心实意。

虽然苏墨砚隐退多年,但是宁州的老一辈政治人物还是习惯叫他苏秘。

“庞市长日理万机,我就这么一点小事,怎么敢劳烦您呢?”苏墨砚微微一笑。

“苏秘啊,你这样说就太见外了。想当年,老领导还在宁州当书记的时候,就多亏你在老领导面前为我说了不少好话,才有了我庞月明的今天。”庞月明站在了离苏墨砚一米处,轻声道,“令我庞月明佩服的没几个,你就是其中之一,你的文采在宁州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你那本《官场风月》是我每天必读之物啊。”

苏墨砚摆摆手,平静道:“庞市长过奖了,我诚惶诚恐。那本书只是我信手涂鸦而已,说的都是些谬论,你不见笑我已经很满足了,若论为官之道,庞市长可谓是其中的翘楚,我心悦诚服啊。”

庞月明露出一个和善微笑,显得非常随和:“我有几斤几两,心里头清楚得很,充其量只是官场中的一个小学生,还有很多东西要向老领导和苏秘您学习的。对了,苏秘,您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通知老领导吗?”

“老领导是一省之长,管的都是全局的事,够他头痛的了,我这点小事就不要打扰他老人家了,免得有旁人说闲话。”苏墨砚的语气还是很平稳很柔和,那都是浸染官场多年锻炼出来的沉稳。

“嗯,说的也是。不过话又说回来,老领导忙是忙,但是在宁州最关心的人还是你呀,他前两天跟我聊电话还问起你呢。”庞月明那抹微笑像清晨露珠,冲着不远处的那群人喊道,“王院长,你过来一下。”

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小跑过来,一脸恭敬,喘着粗气道:“庞市长,您有什么指示?”

“王院长,我要向你提出一点意见,居其位,要谋其职,你这个院长有点失职啊。这位是倪省长的老秘书,你怎么能安排在普通病房?倪省长知道了,你觉得会他会高兴吗?”庞月明提高了语调,冷视着王院长。

这就是为官之道,很多事情不用点透,来几个问句就能让人心领神会。

王院长一脸惶恐,不知是天气缘故还是如何,汗水不停地滴着,平时很少与政治人物打交道,说话分寸拿不大准,但领导都说到这份上了,傻子都能明白,诺诺道:“庞市长,这是我工作做得不够到位,我马上安排,马上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