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酒后
戴蒙睡了长长的一觉。
睡梦中，他一直躺在一个充满灰色雾气的地面上。
等了似乎有十几年的时间。
梦终于结束了。
他缓缓睁开眼。
淡淡的少女香气，柔软像样的床垫，昏暗的灯光，寂静到落针雷动的环境。
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前世周末睡完午觉的下午。
孤独一人，安静的出租屋，手机上没有未读消息，只有十几条广告。
戴蒙渐渐回过神来，才察觉到他的手心软软的、温温的。
向下望去，才看到床边一位少女抱着他的手趴着睡着，黑色头发，几缕红丝。
心里不由得一暖。
菲奥娜也察觉到他醒了过来，抬头一看，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像八月十五的月牙一样完美。
“你终于醒了。”
戴蒙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我睡了多久？”
“五六天。”
“是么……”
在他彻底沉睡之前，还在秘境的山巅之上，没看到菲奥娜的影子，如今安全出来，必然是已经得到了秘境里的所有传承。
他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不仅仅是发现了自己体内蕴含的太初之息，还有福利斯塔传授的绝对之意。
这是达成绝对防御的关键，施展劳伦特心眼刀的关键。
他坐起来，微微一笑：“做的不错，福利斯塔前辈将所有的东西，都传给你了吧。”
菲奥娜点点头，将她在山巅上所经历的事复述了出来。
戴蒙听到后，当即痛心到脑抽：“可惜啊，如果我再坚持坚持，你就能把所有的太初之息都带走了。”
菲奥娜低下了头，轻声道：“你已经帮了我，帮了劳伦特很大的忙，你有没有在秘境里得到想要的东西？”
“得到了。”戴蒙嘴角一翘，抬起掌心。
一缕灰色气息凝聚手中。
“纯灰色？”
菲奥娜秀眉微蹙，一脸狐疑。
戴蒙看到她这个反应，顿时也自我怀疑起来：“不是么？”
只见她也抬起掌心，一缕带着金色的灰白气息凝聚起来。
“怎么会这样……”
这下轮到戴蒙理解不了了。
他皱着眉头嘀咕道：“都是太初之息，还有区别？”
福利斯塔的太初之息是灰白色。
三个人，三种颜色。
戴蒙摇了摇头，“对于这个东西，我了解的也不多，或许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太初之息？”
菲奥娜揉了揉眼角：“或许是吧，所以，我没有接受先祖的力量，或许对我自己也有好处。”
戴蒙也赞同这一点，但是想到那么多太初之息全部烟消云散，着实有些心痛。
“对了，还好你醒了，你的神圣洗礼已经准备好，再晚一天就麻烦了，明天需要去光明使者神殿接受洗礼，然后你就是正式的护国神使。”
菲奥娜从兜里拿出一封洁白的书信，继续说道：“这是当时你的神仆塞西尔留下的信，让我单独给你。”
戴蒙眉头一皱，“信？塞西尔？我的神仆不是杰拉德么？这么快就换人了。”
他接过书信，撕下封口，拿出里面的信纸。
展开后……
“没字啊。”
他拿着洁白的信纸，从各个角度看了一遍，都没发现蹊跷。
菲奥娜听到后立即蹙起月牙眉毛，“没字？”
她拿着信纸，也没发现上面有什么问题。
“可是这就是塞西尔给你的原信件，会不会他拿错了？”
戴蒙将书信揉成一团，扔到桌子下的垃圾桶，“明天洗礼完成我去问问他，顺便给你出口气。”
“我……”菲奥娜的俏脸瞬间浮起红晕，“我没说他做什么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戴蒙笑了笑：“你当然没说，但是我能感觉出来，你生气时说话总会不自觉的抿嘴。”
……
菲奥娜让他在无双城堡继续住最后一晚。
戴蒙原本是不太习惯在大户人家过夜，但总感觉她还有什么话没说，于是也留了下来。
在仆人的指引下简单洗了洗澡，换了身衣服，头发梳地整洁。
戴蒙好不容易认真收拾了一下，从一个风餐露宿的游侠浪子变成了金枝玉叶的贵公子，修长挺拔的身材，俊美柔和的脸庞浑身散发着沉稳的不输王室的气质。
最后站在镜子前，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才发现。
“就靠这张脸其实也能吃饭……”
旁边服侍他的侍女已经红透了脸，不停的偷瞄。
晚饭就在菲奥娜卧室旁边的小餐厅内。
侍女将他带到这里后，便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房间，留他自己在这里。
房间内的布置很温馨。
长桌只够六个人坐，前后两个，旁边四个。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晚上吃的美食佳肴，散发的香味已经充满整间屋子。
刚烤完的松软披萨，上面挂着香甜浓郁的金黄芝士；还有刚从多恩海湾打捞上来的碳烤多吉士鱼，焦黄酥脆；从凝霜港海运过来的多拉斯科果啤，用极北冰原的纯冰水酿造。
等了片刻，餐厅的门终于打开。
菲奥娜换上了裙子，乌黑短发上扎着红色发卡，上面点缀着红玫瑰，细长的弯眉之下，一双如水般的眼眸，清澈而又明亮。挺翘的鼻梁，就像上帝雕塑的艺术品。红润的嘴唇，小巧而又可爱。那粉白的肌肤，好似羊脂美玉一般，吹弹可破。
也许是第一次见到自家小姐这么精心打扮，送她过来的侍女都忍不住留恋几眼，才不舍的离开。
房间内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戴蒙看到如画一般的少女，仿佛从童话里走出来的公主，眼睛都有些挪不开，连眨眼的功夫都不想浪费。
菲奥娜看到戴蒙的一瞬间，眼眶一红，微笑道：“这身衣服……还挺合你的身。”
二人一前一后坐到餐桌上。
菲奥娜看到四个空荡荡的位置，脸色黯然。
父亲、母亲、三位哥哥，都不在了。
戴蒙看到了已经写在脸上的心事，微微一笑，“这里曾经就是你们一家人吃饭的地方吧。”
菲奥娜点点头。
“说来惭愧，我自认为和塞巴斯蒂安公爵是忘年之交，但却对他的生平不怎么了解，也只跟他认识了三个小时的时间。”
这句话勾起了她的回忆，菲奥娜轻声道：“我父亲……”
二人一边聊天，一边吃饭。
从秘境中的事开始，从她的出生开始。
聊到她七岁前的日子，那些日子很快、很模糊，但是很轻松，很快乐，可以玩木剑，也可以去买毛绒娃娃。
后来七岁后的变故，大哥出走，父亲忽远忽近，两位哥哥总是跟她有些距离的亲近。
一直到父亲死去，大哥的死去。
原本难以提及的伤心，在酒精和眼泪的作用下，已经变成了苦苦涩涩的幸福。
外面黑夜和寒风。
还好屋内有人有酒。
二人的座位从开始的一头一尾，到后来慢慢坐到一起。
再后来，一起走到庭院里。
并排地坐在地上，一人端着一只酒杯。
菲奥娜的淑女样也就保持了一个小时，现在已经原形毕露。
靠着墙根，抬起裙子，翘着二郎腿，脑袋靠在戴蒙的肩膀上，眼角流着泪，脸颊红扑扑的。
“戴蒙，你起来，我跟你比划比划，我的太初之息肯定比你的强……”
她放下腿，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拉扯着戴蒙的衣服，想就地来一套醉拳。
戴蒙此时哪有比试的心思，就想安安静静地坐着看星星，于是打了个哈哈：“我认输，你那镶金边的，一看就贵，比不过。”
“你耍赖，起来嘛，我们比比看看。”
“不起。”
“你再这样，我就不喜欢你了。”
“那你现在是喜欢我咯？”
菲奥娜娇俏的小脸顿时凝固起来，原本还拉着他的手一下软了下去。
戴蒙见状连忙站了起来，道：“来吧，我们比划比划。”
菲奥娜却忽然变得有些木讷，“啊，好。”
二人分别站在庭院的一头一尾。
这是他们在这里的第三次比试。
一人一把剑。
灰色雾气包裹在铁剑上。
戴蒙第一次使用太初之息，之前没有练过，于是轻轻出手，向前突进。
一剑劈下。
然而菲奥娜似乎根本没有防备。
眼神呆呆地，敷衍地抬剑格挡，连太初之息也没有凝聚。
哐当！
菲奥娜的剑被一击劈断。
这一声清脆的断裂，也让她瞬间苏醒过来，连忙后撤。
戴蒙看她没有任何防备，惊得倒吸一口气，立即收力。
但是两个人都喝了酒。
一个没反应，一个用力过猛。
菲奥娜慌忙后撤的过程中不小心绊到自己的脚后跟，身子向后方一歪。
戴蒙也来不及停住，一把将她抱紧在怀里。
二人在地面上连滚了三四圈方才停下。
他看着身下花容失色的少女。
少女也一脸慌张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
好像有粘性一样，这样一对视，就再也移不开目光。
似乎对方的眼中有银河在流淌一般，那种带一丝羞涩的清澈眼神，一定就是这世间罕有的绝色美景。
二人的鼻尖几乎贴到了一起，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呼吸时的温热气体，还带着对方身上独有的香味。
空气中的温度似乎变高了。
身下那个柔软的躯体开始升温，心跳加快。
菲奥娜迷离地看着他的眼睛，已经小鹿乱撞，双手不由自主的抬上来，缓缓捧住他的脸颊，呼吸愈发混乱。
此时，庭院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小姐，崔托斯先生来了。”
这一声让二人恍然惊醒。
戴蒙连忙站起来，扶着已经小脸酡红的菲奥娜。
就像宿舍楼下刚刚亲热完的小情侣。
菲奥娜不敢看他，小声道：“崔托斯爷爷是上一任护国神使，不过他好像身体出了问题，所以过来的晚了一些，本来是想问问他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