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回家……”
二毛停了，突然一下就停了。他微微抬起头来，看向断爷。
断爷一下就笑了，说道：“对，回家。”
“回家，回家……啊我不回家！我有家吗！我不回家！我不要回去！那个男人肯定回去了！他想骗我！他还想骗我出来！他想骗我到那个医院！我不回去！”
原以为二毛清醒了，接下来的话却让断爷脸色一沉，他居然把自己当成了那个骗他出来去不正经医院卖肾的人贩子。
但断爷没有放弃，试图靠近二毛。
“你不要过来！就是你！你这该死的混蛋！我让你骗我！我让你骗我！你根本就不认识我爸！”
二毛忽然伸手推了一把断爷，断爷身子向后一倒，他没了一只胳膊，没撑住就这么滚到了地上。
可二毛还没有放弃，把怀里的钱一把捏紧，看了看周边，发现旁边的箱子有着根铁支架，他就抡起朝地上的断爷打来。
“碰！”
断爷双眼睁大，一旁的丹淳捂住了嘴巴，宋璨的手臂和脑袋却传来一股剧痛。
他替断爷挡了，且还用双手抵住铁支架了的，但没想到这铁支架估计是生了锈，上头断开了照样不误地敲了一棍他的脑袋。
铁支架不小，一棍下来就让宋璨脑子有些晕乎。
可他咬了咬牙没让自己晕，而是上前一把把二毛压制住，不要让这小子误伤到其他人。
还好体型比他大上许多，这三下两下就把二毛压制住了。地上的断爷见状也赶紧从地板上爬起来来到二毛身旁，帮忙进行压制。
“你小子发什么疯！啊！打人了你知不知道！真不让人省心啊！”
些许是着急了，断爷忍不住对二毛骂了句脏口。
只是二毛忽然不挣扎了，手里拿着的那半根铁支架也松开掉在了地上。
他双眼呆呆地看着断爷，看着看着，他就忽然哭了起来，“真的，是真的，你终于碰我了。”
二毛猛地一用力，想要过来抓住断爷，可他说的这话却让断爷和宋璨都沉了下去，宋璨就没有松开他。
“臭小子是我啊！你睁大眼睛看看！老头子我是谁！”
断爷忍不住了，直接过来掐住二毛的脸，用力的道。
二毛起初是挣扎的，可他好似感觉到了，这碰他身体的人和他小时候的感觉不一样，根本不是自己的父亲。
所以他渐渐的，眼睛睁得更大了，意识好似也回了过来。
“松，松开……”
声音有些沙哑，可听到的众人脸色都是一变。
终于醒了。
长呼一口气，宋璨把他松开。
二毛的确醒了，但对眼前的情况有些懵，但也能认出宋璨和旁边的丹淳，当即就下意识地捂住了怀里的钱，还不断道：“不，不要，我不要还钱……”
他忽然想起了父亲曾经对他说过的话，说偷别人的钱是不对的，所以他又开口道：“求，求求你们了，把，把钱给我，行吗……”
他看着一旁的丹淳，丹淳一下子就酸了，不知道说什么。
旁边的宋璨也沉默，缓缓挺直了身子，没有说话。倒是奇怪，脑袋仍传来一阵阵的晕阙感。
明明这一棍没伤重才是……
“是它……”
下意识地，察觉到一点不对劲的宋璨就意识到了什么，这一棍是没伤他脑袋多深，却是刺激到了他的病。
也就是说，他很快就要和刚才的二毛一样发疯了。
可他不能疯，在这疯就没人能阻止得了他。
也没管其他人，脸在迅速变苍白的宋璨一只手扶着厢壁，一边往外走，越走越快，到最后直接跑了起来。
“你怎么了？”
见宋璨忽然跑了，丹淳也是一脸奇怪，可她下一刻觉得不对劲，就先留下断爷和二毛，跟了上去。
“不要跟上来！”
可她刚跑出这间货物车厢没两步，前面的宋璨就忽然跪了，一只手扶着厢壁，回头严肃的对她喊了一句，像是警告。
这一幕让丹淳和她身后的断爷以及二毛都懵了，他们看不出宋璨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变了个样。
但丹淳知道，知道宋璨要发病了。
“我回去帮你拿药！”她喊道。
“药已经来不及了……”
宋璨说话都费力，药就在他口袋里，但他知道自己这个样就算吃了何琳给他开的药也压制不了了。
这种药是有前提和一定限度的，一旦病情发病超过了那个界限，就算吃了也阻止不了病情发作。
如果是平时还好，只要不是太严重他都可以第一时间吃下药，但像今天被铁支架意外抡伤刺激的还是第一次，发病速度很快。
这就是他想要迅速逃离的原因，而不是选择吃药。
所幸这个位置刚刚好，离丹淳他们和其他车厢都不近，就算发病了也应该伤不到他们。
就是不知道这次发疯会遇到什么了……
……
“滚！给老子滚！谁他吗让你带他来的？啊！给老子滚！老子才不要那死鬼留下的玩意！你要过就过，不过老子也不稀罕！”
院落内，一个光着膀子满是油腻的中年怒斥着一位妇人。
妇人哭着，沉默不敢再说话。
那位双手抱着她大腿的小女孩也哭得稀里哗啦的，被眼前这个凶巴巴的油腻中年吓得不轻，头都不敢抬。
他们的旁边，还有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年趴在地上，脸朝地，一动不动。
就是看他脸上已经青了一块，很显然是被这油腻中年揍了。
然而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躺在地上的少年渐渐醒了，捂着自己被打了的脸缓缓站起身来，“我这是……妈？”
话一出，少年眼瞳一滞。
怎么回事？我怎么会管这女人叫妈？我宋璨的妈不是维彩芬吗！
可这念头只是出现一刹那，下一秒就消失不见，换上了那张双充斥着愤怒的脸。
他一股脑儿的冲向那油腻中年，想要干死他！
“二毛！二毛你站住！”
哭着的妇人看见儿子醒来了，却要冲向男人，就大喊想要阻止。
可二毛压根就不理，还是冲到了油腻中年的面前，抬手就是一拳招呼，却被油腻中年单手接住了。
“死杂种，还躺得不够吗！”
油腻中年不二话，抬手又是把二毛推了出去。
这次没选择拳头，因为那女人还在旁边看着，往后还要凑合着过日子呢，他也知道事情不能做得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