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毛又重重摔在了地上，不小心磕到了下巴，血从嘴角流出。
一旁的妇女见状睁大了眼睛，连忙松开抱住自己大腿的小女孩跑向了二毛，把二毛扶起，“没事吧？啊？出血了，出血了。”
妇女用自己的衣角给二毛擦去嘴角的血迹，然后恶狠狠地瞪了油腻中年一眼。
油腻中年知道下手重了，但也没管，转身就走。
“来，先回家。”
扶起二毛后，妇女说道。
只是二毛一直死死抓着妇女的手心，不想让她挣开。妇女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就先安慰道：“不走了，这次真不走了，来，妈先送你回家。”
“羊子，你也一起。”妇女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眼泪刚刚止住的小女孩。
小女孩抿了下嘴，点点头跑了过来。
就这样，一家三口慢悠悠地回到了老家，那个曾经有着二毛父亲的老家。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虽没有了父亲，但也再不用见到那个油腻的男人了，二毛就渐渐有了笑容。
可这笑容持续不了多久，一个月后，他从木板床上起来，发现不见了那个起早贪黑的妇女母亲。
只在床边找到了一张纸条，上边写到：“毛儿，是妈妈对不起你了，你妹妹到了上学的年纪，还生病了，这种病很需要钱，而那个男人答应为她治疗。
是妈妈对不起你，最终还是没有答应你。不过放心，我会常回来看你的，所以答应妈妈，不要乱跑好吗？”
看到这张纸条，二毛整个人坠入了黑暗。
她最终还是去了，去了那个油腻男人的家里，说是为了妹妹。
所以我呢，究竟算什么……
呵呵，也许妈妈说的对，妹妹重要，她生病了，需要钱，需要治疗，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病重。
所以我不该有这种想法，妈她没有抛弃我，她还让我在老家待着呢不是么……
二毛忽然笑了，先是自嘲的笑，最后又痛苦的笑。
他脑子有病，笑起来自带一种疯癫。
几天没洗头了，头发也长了，不小心含在了嘴里，弄得整张脸都乱糟糟的。
笑着笑着，他又哭了，泪水和头发混在一起，一起含在了嘴里。
这次过后，二毛并没有和以前一样去阻止母亲去那个油腻男人的家里了，很听话，独自一个人在老家待着。
只是除了吃睡外什么活都不干，就坐在房屋的门栏里看着远处的大门口，渴望着相见的人。
这期间母亲没骗他，时不时回来探望一下他。只是日子久了，她好似也忙了，来的次数渐渐少了。
不过还好，这种没有意义的日子连续三个月后，他在门口见到了他一直所期盼的人。
他的父亲。
他开心的笑了，因为他父亲又活过来了，还成了村里的大英雄，整天在他面前炫耀他杀了几百个鬼子呢。
听着父亲的故事，二毛越来越享受起来，整个人都沉溺在了和父亲的战场里。
直到有一天，二毛看见他家门口居然真正出现了一个鬼子，和父亲说的一样。
可这怎么可能呢？
杀鬼子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现在怎么会有鬼子？
二毛渐渐意识到了不对，可就当他想清楚时，他周边时常出现的父亲又忽然不见了。
如同影子，渐渐的消失。
二毛疯了，这回不仅仅是脑子有病，除了被村里人喊傻子外又被喊做了疯子。
二毛没有反驳，清醒的时候他承认了自己是个疯子。
只是他受不了别人的目光，渐渐的没了自信。
他变得讨厌了，他想要逃离这个村子。
他也不想再见到父亲了，因为见到的那个根本不是自己的父亲。
一开始它是父亲的脸，可看久了就忽然变成了鬼子的脸。
他很讨厌鬼子，每次看到鬼子后他都会拿起旁边的东西对着鬼子一阵乱打。
可越是这样，村里的人越觉得他是个疯子，一个人拿着棍子在那打空气。
二毛母亲听到他发疯了，又回来照顾了他几天，只是回去后又遭到了那油腻男人的毒打。
二毛为了她，劝她不要再来看自己了，可心里又期盼着。
而当二毛母亲真正连续两个月没有来看他后，他渐渐厌倦了这种等待的生活。
他觉得生活失去了意义。
可每当他失落的时候，生活又会给他一点希望。
这天一个男人声称是他年轻时父亲的朋友，想要带他出去，毕竟留在村里也见不到自己的家人，还要承受其他人异样的眼神。
讨厌这种生活，二毛就答应了男人。
这男人姓张，二毛叫他张叔。张叔对他很好，从村里出来后，到了一个叫吕华的城镇。
这个镇子很美，很多东西二毛都没见过。
例如那马路上来回奔跑的黑色盒子真的好奇怪啊，居然有着四个轮子。
后来张叔告诉他这个叫做车，二毛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
张叔也不逗他，继续带他去看城里的新鲜东西。
二毛忽然有了一种感觉，这张叔真的很好，和小时候与爸爸一起赶集市的感觉一样。
只是有一天张叔忽然对二毛说要带他去医院，说医院能治好二毛的脑袋。
二毛没念过书，但知道医院是治疗病人的地方。
他讨厌别人骂他是个傻子，就答应了张叔。
“张叔，这就是医院吗？怎么和小时候我爸带去的不一样啊？”
站在医院门口前，二毛疑惑道。
他没有去过医院，但在老家，小时候父亲带他上过镇，见过医院是什么样子的。
所以按理来说吕华这么好的城市，医院应该更漂亮才是，怎么面前的医院给予人一种落魄且阴森的感觉？
“对啊这就是医院，医院也分很多种的，你爸爸小时候带你见过的是比较好的。”
张叔忽然拉着二毛的手，生怕二毛会跑了的样子，这让二毛很不舒服，也很奇怪。
“吕华这么好的地方，怎么会更烂呢……”
二毛想不通，忽然有点不想进医院了，这把张叔吓到了。
“有张叔陪着你，你怕什么？来，趁你这病还不严重，咱们赶紧让医生瞧了，好了村里那些人就不会喊你傻子了，你爸爸在天之灵也会高兴。”
张叔一边说一边拉着二毛往医院里走，态度很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