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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夙花集 > 第五十七章 皮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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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促的脚步声从南北两方传来,足踏石阶与地木的声响加之数人快速的移动,声音由远及近,突兀又带着压迫感。

刺兜应激一般耳朵直愣愣地竖起,整个身子都僵硬地贴在冷冰冰的石墙上,于退壁在侧的女婢夹缝中垫着脚屏住呼吸,透过缝隙传来的光影闪烁斑驳间从一瞬凝滞的空气中能够感知到有事情发生,高大的人影匆匆掠过没有一丝停留,皆朝着内里的方向赶去。

“又是往雾台阁那边赶去,莫不是司节又起势了?”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回自己的处所”正当女婢忧心之时,从远处传来的呵斥声回响在这中空的环境中。

刺兜连忙隐身跟在匆匆离开者的队列中,虽然对这里的情况不明,既然女婢们这样说,那只要跟着他们一定能够见到那位司节。

这座仿佛镶嵌在石林中根据石林的天然地势打造而出的石中楼宇简直是奇观,而那天然的雾气笼罩仿佛是一种护罩,实在让人想不通究竟为何内里与外部怎会截然不同,穿过一个个天然形成的回廊与洞窟,甚至令人感官错觉进入另一番境地。

当这群人穿出一道环形洞道后,木道陡然左右横展,一片颇大的云雾瀑布从天空坠落在面前的四方池中,因为云雾笼罩只能勉强看出其中摇曳飘摆的金色不明物,时而还有彩色似飞鸟一样的东西穿梭,刺兜因为要隐藏己身无法看清。

忽然,晔风撩卷拂面,刺兜嗅到了熟悉的血腥味,它从一人的影子里稍稍探出头循着味道抬头看去,这一看让它顿时浑身发憷,眼前这一石林壁面简直如同渗血流淌的血瀑,从高处满溢而下,流云依然,偶尔会在凡风吹摆间露出石壁高处的嵌入式阁楼,隐隐约约仿佛悬在空中,血迹就是从那里流下来的。

身着裁身长衣护卫服的这群人在四方台楼栏间排开,皆面朝楼阁,俨然一副如临大敌的备战状态。

就在刺兜对此状不明所以,从那楼阁之上突兀而出的一阵巨大冲击波横扫而来,刺兜一个不稳整个身子都被击倒甚至四脚朝天,紧接着而来的一阵吸力使得强风卷起云海,所有人气息下沉,稳固双脚,同时朝着空中举起右手,一条条泛光的丝线仿佛将那云海缠绕形成锁链状。

“怎、怎么了”刺兜狼狈地从沟渠里爬起来,旦见眼前这番景象让它也忍不住惊愕,只见那巨大的云卷柱直冲天际,在被众人金线锁困住时,原本绵白的云雾中竟然渐渐显露出一张狰狞狂暴的面容,看起来是被困在其中不断拍打和挣扎,嘶吼声低沉缸鸣让人心生惧意。

“当主小心!”

迟一步从斜对面赶来现身的几人刚走出石门便被再次刮来的激烈风波推面而停下来,一时心急的年轻护卫挡在最前面,体型比身边人都要稍壮的年轻护卫正好转身将绀翾当主紫伏眠完全护住。

在如此激烈的场面中,刺兜远远见到那身姿挺拔高挑但是偏瘦的男子抬头望着楼阁眉头紧蹙,一身深色裁身长服,深棕色的短发下瘦削的面庞上能够看出一些岁月留下的痕迹,年纪恐不逾四十,但线条流畅整个人的气质冷峻肃然。

“又来了”紫伏眠看着眼前的景象脸上的疲惫分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刺兜刚想收回自己的目光,却见紫伏眠身边似乎出现了水波纹一样奇怪的东西,正当它伸长脖子想要看清楚时,紫伏眠像是被人提醒,一瞬转过头直勾勾盯着刺兜,四目相对一瞬刺兜知道自己暴露了,拔腿便逃。

“有人闯入,抓住它!”

随着紫伏眠高声一呼,他身边的护卫顿时朝着他手指的方向快步追去。

“啧,为什么会知道?”刺兜边逃边不解地咂舌,“那东西是什么?”

“站住!”

身后追来的护卫像鬣狗一样紧咬不放,比起对地势完全不熟的刺兜,他们可以说是对此地了如指掌,以至于频频从捷径现身。

“你逃不了!”一眨眼功夫,原本还追在身后的护卫突然出现在前头,而且是如雨后春笋一样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

刺兜来不及刹住脚,一步一个趔趄,看起来有些滑稽又狼狈,它瞪着这群神出鬼没的家伙一脸惊愕又不耐烦:“你们这群家伙也太作弊了!”

“兔子?”

当看见闯入者竟是一只兔子的时候对方一瞬愣住,尤其是听见刺兜开口说话的时候更是面面相觑。

“抓它见当主!”

面对这群粗鲁又如同鬼魅一样的护卫,更何况还是在这种陌生不熟悉的地势环境下,刺兜一步步退后被抵在墙边它不得不抬起前爪示好:“等等,等等,我可不是可疑的家伙,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片刻后。

被人抓住耳朵提溜着的刺兜与普通兔子无疑,拉长的身体在空中摆动。

“回当主,抓到闯入者。”

“兔、兔子?”紫伏眠看见一脸不耐烦又无奈的刺兜时分明脸部肌肉有些抽搐。

“老兄,谁告诉你兔子是这么抓的?本大爷的头皮都快被你扯掉了”虽然看起来是老实的状态,可刺兜那不屑的眼神与口吻一点没收敛。

紫伏眠仔细打量刺兜,忽而见他微微侧头垂眸,仿佛在其身后还有人在,这才见他瞳光一颤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灵兽?”

刺兜这般靠近后终于能够确定,在紫伏眠斜后方的确有东西在,虽然看不见身形轮廓,但它作为灵兽比一般人能够看见一些不同寻常的灵体,它虚缝双眼:“那家伙是什么东西?”

“你……能看见?”紫伏眠更是惊奇。

“虽然看不见形体,但是知道有东西在那”刺兜说着指着他的身边。

“当主!”紫伏眠身前的护卫忽然叫道。

一道光柱从悬空的楼阁中射出,贯穿云柱,击碎云卷与众人的金线锁,渐渐的,骚动趋于平静,知道那云瀑再次恢复往日的模样,紫伏眠目光深邃,许是常年蹙眉的缘故,在眉心处留下了很深的川纹。

“当主,好像平息了,鱼贯众他们也收了颠雾锁。”

紫伏眠看向一众施展术式的护卫抬手轻挥,护卫们撤走一半留下一半,他深深地看着空中的阁楼,许久后这才转身盯着刺兜:“带它到连蒲来。”

伴随着夜色渐浓,鱼庭雀带着乞望守在约定好的石林中,潮湿的空气加上阴冷的寒风让她裹紧了自己的行者服,直至实在受不了了她转身用力挤进乞望的长毛里,还好决定带着乞望一同随行,否则,一定得冷死。

“那只蠢兔子,怎么还不见它发信号”鱼庭雀此时上半身开始暖热,但脚下还是冷得慌让她不住跺脚。

乞望一脸不知世事险恶的趴在草地上,丝毫对周遭的环境没有多余喜恶感。

“呜——”

乞望忽然起身,对着黑暗发出呜咽的警告声,鱼庭雀一个趔趄不备扑倒在地,耳畔适时响起一阵似风吹动的脚步声。

“夜深露重,待在这里未免过于委屈了,还请行者随我们走一趟吧”绀翾家族的护卫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两人的身边。

如同被押解一般,鱼庭雀与乞望被一众护卫带领着进入绀翾家族的领地,原本打算靠两人吸引对方的注意来让刺兜成功刺探情况,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一个解释。

鱼庭雀与乞望被领着穿过各种奇异的建筑,最终当石门打开时,一座漆红的吊脚楼在雾气萦绕间若隐若现。

从天梯上达吊脚楼最高处,刚走进宽敞的楼宇内,一旁显然的金色笼子里,刺兜以妖娆的侧躺姿势举起前爪对她摆了摆。

“哟!”

鱼庭雀一脸阴郁,此时眼白几乎翻上了天,她走入楼宇内,笼子里一副悠然自得模样的刺兜让她不觉露出嫌弃无语的表情:“就知道是你。”

刺兜眼神有些躲闪,不过很快厚脸皮地抬手边摸自己的耳朵边说道:“这些家伙给我整了十八般捆绑姿势,就算是我还是遭不住那么折腾,尤其对兔子来说耳朵太重要了,相比之下,牺牲你的代价着实诱人。”

“没节操的蠢兔子,相信你我也是够蠢到极点了”鱼庭雀垂头掩面叹息。

“顺便一提,我可连犹豫都没犹豫”刺兜非常得意地露出自己的两颗门牙,“犹豫片刻都是对我自己的不尊重。”

“悔不当初”鱼庭雀懊恼当初为何没有第一时间将它给清炖了,忽然她迟疑地盯着关刺兜的笼子,看起来和普通笼子没什么区别,按理说刺兜整个身体都是武器,断然不会被这种笼子给关住,“你怎么在笼子里?”

刺兜见她终于注意到这点神色很是不自然,它坐起身来盘腿而坐,然后摊开手耸耸肩,与此同时一个人影由远及近朝刺兜走来,强壮的身材,年轻的面庞,一头银绀色长发成辫子,手里拿着一根毛茸茸的东西像逗宠物一样扰着刺兜的耳朵。

“臭小子,住手,我叫你住手听不懂吗”刺兜在笼子里四处逃窜,虽然嘴上还是不服软可是看它狼狈的样子着实与平日判若两兔子。

“奇怪了……”鱼庭雀一脸惊异,就在她不明所以之时从身后传来了重重坠落声,她转身看去,乞望此时像是四肢无力一样趴在地上,“乞儿!?”

“疼疼疼疼……”刺兜耳朵被年轻人手中的绳子套住,旦见他收紧拉动,刺兜便疼得只叫。

“霜敷,够了,不得无礼!”不知何时现身的紫伏眠见状连忙制止。

“你们干了什么”鱼庭雀查看着乞望的状态,没有外伤也没有别的症状,但乞望此时就是浑身无力。

紫伏眠端坐在高堂之上,对刺兜简单询问一番后他多少对眼前之人的情况有了初步的了解,男人脸上很是平静:“没什么,只是此地与外界有些不同,对越是纯血的兽族而言,这里就像禁地,会将它们身上的力量压制下来。”

鱼庭雀瞪着刺兜:“死兔子,你居然不提醒。”

“咳嗯……身、身不由己”耳朵被人拉住的刺兜一副无力又委屈的模样,许是知道理亏,眼神第一次这么躲闪。

“你……是驭兽师?”突然一下出现两只灵兽在中心林,紫伏眠对眼前这个女子很是感兴趣。

一如紫伏眠所说乞望的确只是力不从心,没有其他异样,即使如此,鱼庭雀这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她此时的态度很不满,听见紫伏眠试探的声音她不以为然地斜睨着他:“只是路过的行旅之人。”

“行者”紫伏眠低喃,随即看向笼子里的刺兜,“虽然时间不长,难得与灵兽有交谈的机会,实属稀罕幸事,也算是相谈甚欢,对吗?”

刺兜沉默,鱼庭雀却明白他的意思,看来刺兜那家伙像喝了吐真剂把关于自己这边的情况都交代差不多了。

“没想到真有灵兽会说话,我还以为灵兽都是些稳重类型的,这只兔子不仅话痨还满口脏话”被紫伏眠唤作霜敷的年轻近身护卫说着拉了拉手中的绳子。

“死小子,你手没轻没重的,疼死大爷我了”刺兜双爪拉着自己的耳朵,试图将绳子取下来,可惜那绳子就像有生命一样纹丝不动。

鱼庭雀看也不看刺兜忽然正襟危坐朝着紫伏眠一脸认真道:“不论如何,请阁下千万别轻信那只满口胡言的兔子,我们只是途经此地过路罢了,没有任何别的想法,更、更加不会作任何无礼的事,那兔子就是只流氓,您想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红烧也好清炖也罢,就食材来说,绝对是顶级的。”

“灵兽的味道”霜敷听见食材两字双眼放光。

没想到鱼庭雀会有这番反应,紫伏眠忍俊不禁,竟然发出意料之外的笑声。

“臭婆娘,居然翻脸不认人,本大爷可是跟你出生入死过的铁哥们,你想卸磨杀兔吗?”

刺兜在笼子无能狂怒,鱼庭雀在外一脸平和以对,甚至内心无比平静。

“我听闻莫玛一行自南而来的一些事,实在未曾想到,在吉吉伊热山也会发生那种事情,这数年间接连发生的变故实在令人招架不住”紫伏眠从刺兜那里听闻的事情不少,但没想到外面一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相对吉吉伊热的封闭,作为身处东方中心林中重要家族当主,他的消息非常灵通,但还是有未知之事。

再次被连带想起吉吉伊热之事的鱼庭雀面色一瞬阴沉,但很快她便收敛起来,当她抬眼正视堂上之人,发现紫伏眠的脸上同样蒙上了一层看不透的阴影。

“我不知道你们在外听说了什么,不管是关于我绀翾家族的事情也好还是其他的事,这些都不是外人所能插手的……”

“非常熟悉的话语”鱼庭雀忽然打断对方的话,唇边扬起一抹不明弧度,“这一路走来,几乎听了一样的话,见了数次相似的场景,既然这般不愿让外人插手,不想被他人悉知,为何还要让事情继续恶化?真的,再没有其他解决之法了吗?”

鱼庭雀突兀改变的态度让刺兜不觉一愣,看她变得颇显激进的神色,刺兜知道她一定想起了吉吉伊热的事情。

听见鱼庭雀对主人如此无礼,霜敷护主之心霎起,却未等他开口,紫伏眠竟收敛了自己的淡漠一面仔细迎着鱼庭雀幽怨的目光认真沉思后回道:“行者所言不无道理,即是如此,敢问行者一言,世上可有万全之策,可有两相安抚之法?人心如深渊难测,那怕血浓于水之亲、鱼水相交之欢,距离也无法缩小,他人,何以轻信他人?”

偌大的楼宇内寂静相对无言,不是从外伏地飘入的云烟从身边缓缓游走,唯有凉意感知。

“我竟不知,人族已经到了这般境地”鱼庭雀有些嘲弄出声,她看着紫伏眠眼神中带着一丝的歉意,“在下一介行旅之人怎敢对当主妄言,至于当主所言也不是区区在下所能解惑,那些过于繁复纠结的大道理就留给贤者去痛苦思考答案好了,我们之所以会不惜冒犯行事,只是因为此地住民对贵家族的一番信赖,在您还在纠结不休之时,外面那些普通住民也只是想要一个安心的简单答案,为此,他们愿意继续相信绀翾家族。”

紫伏眠垂眸忧思,多年封闭绀翾家族的对外的一切事宜,他的初衷是不愿引起骚乱,可没想到与此同时时间越长,众人的不安也会越大。

“若是当主觉得我们是威胁,趁现在我们一无所知时不如就此作罢,我们不会对外胡言乱语一句……”鱼庭雀瞥了一眼刺兜,“不相信的话,倒是不介意留下那家伙当凭证。”

“喂!你说什么?”

“想必当主与吉吉伊热的固步自封不同,在如此繁茂的中心林历经各种人事,断不会错过任何可以利用的机会,不知在下是否错言?”鱼庭雀此时的眼瞳似蛇一样紧咬紫伏眠,然而每一句又像狐狸一样魅言撩拨,“常人面见灵兽的反应与当主甚至护卫相比已然让在下诧异,由此可见,见识非凡,我此时反而觉得此地住民的担忧甚是多余。”

“行者何出此言?”

“没什么,多年行旅得来的直觉罢了。”

“如此多管闲事的行者,虽不是第一次见,但每每见时都会感慨,不难理解为何书中多着,行者多出异者,之言。”

鱼庭雀挑眉,她抬手挖挖耳朵:“又是一句熟悉的话。”

紫伏眠侧头静静聆听。

“噗嘶噗嘶”刺兜着急对着鱼庭雀发出提醒声音,当她回头时,刺兜用着爪子用力指了指紫伏眠的身边。

鱼庭雀眯起眼前仔细盯着,在紫伏眠斜后方有波纹扭动,此时的紫伏眠似乎正在静听那东西的话,鱼庭雀抬手咬住食指,尖锐的虎牙刺破皮肤渗出血渍,随着她眼中的色泽开始褪去,她亲启双唇无声呢喃。

紫伏眠一愣看向鱼庭雀,竟下意识抬手挡住,并露出了愕然之色。

“呃!”鱼庭雀猛地捂住自己的双眼,那一瞬竟被无形风气激起的冲击破给正面击中,疼痛让她发出一阵闷响。

“果然行者是驭兽师”紫伏眠叹道,“驭兽术一出,但凡与兽族有关者都无所遁形,但是很遗憾,我一族与兽族的渊源有些复杂,在那之外。”

“也是,那家伙根本不是兽族”鱼庭雀蹙眉闭着双眼让自己稍稍修复,然后慢慢睁开眼,“是灵子。”

紫伏眠眼中白光闪现,他侧身看了看,确定身边人没有现身一脸疑惑:“你……你真能看见?”

刺兜也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灵子?那些家伙不是从不会与其他族裔亲近吗?”

“即使如此,历史上也有与其他异族结下契约的例子出现,所以热衷灵子的人们才会对鲸乐都终身寻觅。”

“鲸乐都,你们究竟……”紫伏眠越来越对面前的来者产生浓厚的兴趣。

“有幸得见鲸乐都,的确是此生无憾。”

“鲸乐都”一阵清幽的声音回响在楼宇之内,听来像是稚幼的孩童又像清爽的年少之人,音色中不难听出思念。

在紫伏眠的斜后方,水波纹越发显着,伴随着耳畔能够捕捉到的音色响起,一个隐约的人形越渐清晰,最终显出一个半透明状态的少女形态,看起来大概十三四岁的模样,粉圆的面庞,灵动的双眸却与普通人有异,但看起来她的状态有些不佳,此时楼宇中的笼灯也越发变得耀眼,紫伏眠抬起右手遮挡,光芒下,他双眼的异色越发分明。

霜敷也是第一次见到此景,站在一旁几乎愣住。

“你们的身上有许多灵子的味道,是何时去往鲸乐都的?”

“算起来应该不逾一月,之后也曾与地灵有过交际”

“地灵,在此地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它们了”

鱼庭雀仔细打量眼前这个灵子,看她半透明的身体上活水流淌,她猜测道:“你是……水灵?”

“嗯,我是水灵,名曰落茄,与此地绀翾家族缔结契约……”她想了想,“千年有余。”

“千、千年”鱼庭雀与刺兜此时一样惊讶的表情。

落茄靠近紫伏眠在他身边低语,紫伏眠点头随即对鱼庭雀说道:“她是我绀翾家族的契约灵子,既是她所言,我也不必多虑,行者与灵子结缘又是驭兽师,我也就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比起陈诉,请随我来亲眼见证。”

鱼庭雀想也没想过会在这里再次见到灵子,更甚是与人族有着千年结缘的灵子,她起身连忙道:“不知可否先让乞儿恢复原状?”

“行者勿需担心,只是因为此地现状原因复杂,暂时只能如此,它留在这里可以自由休憩不会有任何问题。”

“那我,那可以先放了我吧”刺兜深怕被忘记,连忙叫道。

“霜敷,放了灵兽”紫伏眠头也不回说道。

迟一步回过神来的霜敷这才点头,只见他伸出绑着写满术式文字布条的双手拉住笼子,稍稍用力一掰,笼子就像树枝一样被掰开。

刺兜仰着头盯着霜敷,四目相对,它跳起来甩动耳朵抽中霜敷膝盖,霜敷却一脸迟钝且不解地盯着它。

“啧,蛮力小子……”刺兜不满不甘心地冲着鱼庭雀飞奔而去,然后快速从她身后跳上她的肩膀对着霜敷嘲讽地甩动尾巴。

当刺兜再次来到雾台阁,从走出石门那刻便不舒服起来。

“这是……”鱼庭雀忍不住后退一步,满脸堆着复杂的神色。

“真相。”紫伏眠这么说着,仅仅两个字已经像是强行从喉咙中挤出来的。

从内道阶梯往上,走了不知多久,当膝盖开始酸疼时,终于见到有护卫驻守的石门前,而水灵已经隐去了身影甚至停下脚不再继续往前。

紫伏眠领着鱼庭雀走入其中,扑面而来令人作呕的呛人味道让她捂住口鼻,但看紫伏眠,他似乎已经习惯。

“九年前,我绀翾家族即将迎来司节与灵子缔结因缘之日,怎知前夕,司节骤然显出异象,与灵子断了所有联系,变成这般模样”说着,紫伏眠放慢了脚步,前面传来了无数低低的人声呢喃,越渐靠近,那呢喃声像是在做祈祷。

昏暗的长廊一个陡转,终于来到空中阁楼之中。

“这、这是?”鱼庭雀与刺兜同时差点惊呼,她甚至倒退几步。

巨大的木质阁楼,门外盘坐数十人正在默默读经呢喃,而阁楼内满地流淌着淤血,那淤血所到之地全部被腐蚀,溯其源,在那正北方的台座之上似乎有一人,浮肿的身体似乎还在膨胀,连同皮肤好似要爆裂一样,淤血正是从其皮肤渗出,因为光芒视线不佳,鱼庭雀只得虚缝双眼查看,当看清了没有受到腐败的身体影响的清晰容貌时她一愣。

“她、她不是……水灵?”

“不,她不是水灵,她便是我绀翾家此代司节,名曰绀翾起莫,亦是舍妹。”紫伏眠深深地凝视那腐败的身形,就连声音也变得温柔有温度。

“司节?她是司节?”

“那天以来,她的身体便一天天发生改变,不住地膨胀浮肿,甚至开始腐败,流出淤血;落茄曾告知,她身体里的灵光被人强行撕扯后取走,幸而与灵子的契约联系,落茄用自己的力量保住了她最后的一成灵光,但她此时也像个空壳,身体被各种阴暗之物觊觎并寄居,变成了现状。”

“怎、怎会发生这种事?”鱼庭雀惊愕之余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司节既与司典有着类似的力量,谁人会有这种能力将她变成这样?”

“这也是我这么多年来一直在追寻的答案”紫伏眠说着,渐渐捏紧了右手。

正说话间,忽然一名坐镇其中的年轻人痛苦地扑倒在地,整个人都扭曲地发生痉挛。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