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没问题了
“停啊停啊——”虎愤吓得手舞足蹈，放声大叫。横在他脖子上的天琊受到感应，剑芒伸展，划破他的脖颈。他的身体瞬间顿住，口中大声解释道：“我不动我不动！仙子有话好说，我这个状态，会被这玩意儿搞没命的！”他叫起来倒是大气不喘，显得中气十足。
雪琪略有迟疑，说：“我有事问你。”
黑气吸附在虎愤周身，如同一条毒蛇，嗅探着他的气息，准备伺机而入。虎愤急忙道：“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我要林师兄的解药。”
“苦也！我的毒没有解药……”话刚说完，他怕陆雪琪发作，又接着道：“我用的毒素不会致死，只教人浑身僵直而已，常人只需运功七七四十九日，把毒素化去就没事了，而且还会发现自己功力小进哦……”
认真的么？正常人打坐运功一个来月都会长进的吧？在这个地方怎么可能待几十来天？
“还有吗？”陆雪琪气急，“别的办法？”
“也有，”虎愤保持原地不动的姿势，“不过我可以起来说话吗？”
雪琪见他双手高举，平躺在地，姿势不雅而又难受，遂收回了黑气锁链，而後把天琊也撤了回来。
虎愤翻身起来，拂去衣服上沾染的枯叶和泥巴，慢慢整理着有些散乱的头发，在他的颈前喉咙位置，被天琊剑气割破的伤口血肉模糊，尤为可怖。
陆雪琪与他尚是初次碰面，只见这传闻中的魔教毒公子面如冠玉，齿白唇红，气质文秀，风度翩翩，果然不入俗流。她定定地看了会儿，道：“雪琪不慎，失手伤了公子，望乞见谅。”
虎愤粲然一笑，对她道：“无妨。在下正有一事请问仙子，玉阳子他去哪里了？”
玉阳子遁速并不快，从瘴气之墙出来後，他们很快就分开了。雪琪于是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那还好。”虎愤视线从她神情上飘过，似乎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顿了顿，转首接着道：“林惊羽所中毒素的攻击目标主要是身体外部的肌肉组织，少量会作用于内脏，可以由一人辅助，通过他周身穴道灌注真气入体，配合药物，将渗透于他组织和经络中的毒素一丝丝拔除……”
听起来很简单……雪琪眉头一皱，心知後面还有，等着他继续说。然而当他讲完操作的各种手法、要点和禁忌之後，雪琪又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别有用心，故意搞鬼——她粗略合计，按照虎愤描述的一套流程做下来，全身几百个穴道全都过一遍後，施救的人恐怕也会真气耗尽，元气大伤！
“这样吧，你跟我回去。我们没有人像你这么专业……”
虎愤呵呵一笑，道：“仙子不要开玩笑，回去後我还能活着离开么？”
陆雪琪沉默了，这次死泽探索的任务，青云门和另两个兄弟门派属于联合行动，她确实无法保证其他人会参照她的意见执行。“好吧，我知道了。”
虎愤点了点头，掏出一只小药瓶给她抛了过去。雪琪先是一惊，下意识想避开，随後才急忙抓住。以往的经验告诉她，万毒门的东西都不要轻易触碰，这小瓶明明普普通通，抓在手里却让她十分别扭。
虎愤带着一丝笑容，转身走开，道：“好了！我们一起去看看鬼厉兄怎么样了？”雪琪收好药瓶，跟在後面随他过去。
法宝的光芒照亮四周。陆雪琪的目光在虎愤的背影和那未知的地方飘忽不定，终于要再见到那个人了吗？
不知是期待，还是害怕，她的心里涌出许多复杂的情绪。
噬血珠的邪力越来越强，天琊神剑也变得愈发活跃，蠢蠢欲动。虎愤忽然停下来，雪琪上前几步，跟他站在一起，四面环视。
前面十几步外的灌木丛里，一个人背朝他们仆倒在地，像条巨大的虫子一样浑身扭动着。隔着密密匝匝的枝叶望过去，看不清楚他的情况，甚至都辨认不出他的模样。
浓浓的血气从他身上散溢出来，不绝如缕，身侧有一道玄青色光亮，远远地跟着天琊相互应和，示警似的闪烁不止。周围目光所及处的草木尽数萎靡，精华被掠夺一空，仅有一只灰毛猴子在枝杈间窜动，见他们靠近显得分外慌乱。
陆雪琪收回目光，这里的噬血珠邪力业已十分猛烈，再靠近的话虎愤单凭斩相思可能有点难抵了。
“他怎么了？”她转向虎愤问道。
“哈哈！”
虎愤闻言一笑，解释道：“我用药物切断了他与噬血珠的真气传输，同时令其渴血，加上鬼厉兄身被魔功反噬，便不由自主地催动噬血珠吞噬生物精华，反哺真气给他。等噬血珠邪力放大到一定程度，就会失去控制，反噬其主。他现在神智已失，仙子看到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原来如此！难怪他看上去有点不对劲。雪琪的几个疑问被解开，而且她也感觉到虎愤对噬血珠的了解远比她深入得多。她微微攥紧了手中的天琊，缓缓吐出两个字：“厉害。”
“是啊！”虎愤点了点头，感慨道：“我真是太厉害了！”
雪琪眉尖微蹙，道：“现在怎么办？”其实她心里还有好多问题，这个是最重要的。
虎愤反过来打量着她，斟酌良久道：“此人是我头号劲敌，他死了我才安心。”
雪琪移开目光，看着那个陌生的人影，正声道：“你不能杀他。”
“为什么？”虎愤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好像早就看出了她的态度，“这个人不是你们青云门的叛徒么？”
雪琪神色一变，这两个字眼像一根针，刺痛了她。
实际上对于十年前大竹峰弟子张小凡被魔教裹挟下山未归一事，至今门内尚未定性，这是因为当时大竹峰首座田不易对于将张小凡逐出门墙的判决极力反对并拒绝执行，导致此事被搁置下来。
并且当年事件中另一主角的判决连带被搁置——没错，龙首峰前首座苍松道人叛逃青云一案同样没有定论。她曾就此事向水月大师提出疑问，水月却没有给她解释。
後来，苍松道人投靠了万毒门，张小凡加入鬼王宗，可是这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与青云门断绝了任何接触，渐渐地他们好像变成传说一般，从青云门的视线中消失了。
陆雪琪作为当年玉清殿审判的见证人，前因後果俱都熟知，在她看来，彼时张小凡固然是受到了冤屈，但是现在呢？已经十年了，足够让人变成另外一个模样。
更不必说他现在身居魔教高位，在魔教内斗中大出风头，唯一能叫她心理安慰的，或许就是他尚未与正道之间有正面冲突吧。
她最终什么也没有讲。
虎愤有了几个猜测，但他还需要更明确一些，“仙子请明示，不然会叫秦某误会。”
雪琪只好说：“他曾数次救护于我，即便他堕入魔道，我也不忍弃之不顾。”
“哦——就这？”虎愤皱了皱眉，对她的说法显然觉得不满意。
“嗯。”雪琪又向他道：“公子救救他罢！”
“不是吧？”虎愤忍不住大声吐槽，“我为什么要救他啊？”
“在死泽内，我可以答应你做一件事。”雪琪提出自己的条件。
“不行不行，”虎愤摇头好似拨浪鼓，“你要答应我三件事。”
雪琪略微沉吟，道：“可以，但是你不能把这里发生的事透露出去。”
“这……”虎愤犹豫了，他瞪了陆雪琪一眼，一时没有回答。
雪琪耐心地等待着，她当然知道虎愤想利用这件事挑拨鬼厉和鬼王宗的关系，可是……
虎愤妥协了，比划出两根手指。
“那就这么说定了。”雪琪松了口气，“公子帮我给他解毒，我答应公子做两件事，其中一件要在死泽内完成。”虎愤听罢点了点头，很干脆地道：“没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