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自谦
良久。虎愤面上血色翻涌，又恢复如常，转为惨白，如此反复三次後，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松开了虎愤的手。“好了！我已经把他体内的毒素都吸出来了。”说完，他忍不住似的笑了笑，说：“嗯……下次还可以给他用。”
可是虎愤趴在地上，好像没什么起色。
“他没事了？”雪琪面有忧色，“你不会……”
虎愤好似知道她担心什么，也没有生气，站起来道：“仙子放心罢！依我看，他的身体已被噬血珠侵蚀得很深，早晚死于非命，我没必要搞别的小花样。”
雪琪被看穿所想，不禁暗暗内愧。“那该如何是好？”她又问说。
虎愤怪怪地看了她一眼，道：“叫他把那根邪棒扔掉，再慢慢驱除体内的邪力，或许还有救罢！”他顿一下，目光转向虎愤，道：“不过照我所见，这人对噬血珠很是依赖，他可能不知情，也可能不在乎，谁晓得来？仙子想叫我救人救到底，秦某可爱莫能助。”
雪琪听完，一时怔怔无语。呆了片刻，她才幽幽地说了句：“谢谢公子了。”
虎愤笑了笑，谑道：“那请仙子告诉我，你们多少人进了这内泽中呢？”
雪琪摇头不语，忽福至心灵，道：“我来时听同门说起，鬼王还有青龙、朱雀两位圣使已在大王村现身，看样子也是会进来的。”
“嗯？”虎愤面色一变，这个消息比预料中的还要让他震动。他目光不停地在虎愤身上打转，沉吟许久，嘴边才露出一丝笑容，好似茅塞顿开，道：“我应该感谢仙子才是！我们再会吧，秦某去也！”说完白光闪处，人已不见了。
他这一走，场上只剩下了陆雪琪和那个不省人事的人来，还有一只孤零零的猴子。
雪琪的目光怔怔地望着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那个她期盼已久却又害怕见到的人。从第一眼认出他，到终于只剩他们两个人，这一刻她等待了那么久……
而他只是静静地趴着，什么都不知道地沉睡着。
终于见到你了。
她在心里，轻轻地、轻轻地对他说。好像害怕不小心会把他吵醒一样，害怕他醒来後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那时她又该如何抉择呢？
嘴边，忽然有一丝微微的苦涩，是淡淡的湿润。她摘下沾了血的口罩，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上残留的血污，站了起来，伸手握住了天琊神剑。
抬头望天。
风，吹动她柔而美的秀发，拂过她白皙的脸颊。
原来，天空里，又开始下雨了吗？
不知过了多久，无声的细雨中，他一声呻吟，将雪琪的思绪拉扯进了现实，让她瞬间屏住了呼吸。
那个男人浑身蠕动了一下，忽地翻身坐起来，仿佛受到召唤般的，那根烧火棍“嗖”地飞了回来，停在他手边，发出玄青色的幽光，打量着他的主人。兴奋的猴子则吓得从他身上远远跳开。
他抬起头，目光中倒映出自己的影子……
其中闪烁着诧异、激动的光芒，可是，还有呢？
原来，你也在害怕吗？
只不过，他很快驱散了这些复杂的情绪，避开她的眼睛。伸手抓住烧火棍，猴子小心翼翼地踱到他身边，被他抱起来，发出“吱吱吱”兴高采烈的声音。
雪琪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谜一样的男人，那个问题在她心里左右徘徊——
张小凡，还是虎愤？
或者，你是张小凡吗？
是时候揭开谜底了。
让他告诉你答案，然後作出你的选择。
可是她自己都没有感觉到的，用力咬紧了唇。
或许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太过尖锐了，或许对她也是同样如此……
雪琪悄悄松了口气，好像从什么沉重的负担下解脱出来一样。
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此时此刻，直到他醒来，真正地面对着她，她才意识到，两人之间不过几步的距离，却仿佛是比天堑还要巨大的鸿沟，深深地刻在他们中间，更刻在他们的心里。我却以为我能面对。
想通此处，心里豁然开朗。她收回不舍的目光，决定回去了。
虎愤忽然道：“是你救了我吗？”
“是虎愤救了你。”
“哦？”他笑了起来，“那我应该谢谢虎愤。”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笑容，却真的不是那个熟悉的人了。
雪琪漠然不语。
这时猴子跳到地上，一手指指她，又指指他，然後指了指自己，一个人连比划带解说，将事情经过又回放了一遍。
这死猴子？！
学得还挺像的。雪琪又好气又好笑，不禁莞尔。这一笑宛若雨雪消融，晓日花开，白皙的娇靥渲开一抹无心粲然，笑意还抢在思路之前。
她一回首，虎愤正呆呆地望着她，随口问道：“虎愤怎么会跟玉阳子在一起？”
虎愤揉了揉猴子脑袋，移开了目光，道：“昨天夜里，魔教三派约定好了对长生堂动手，最後虎愤反水了。”
“唔……”这是个很重要的消息，在她心里小小震惊了一下。
“你为什么要让虎愤救我？”虎愤抬起头，接着问道。
雪琪迎着他的目光，那里有温柔的笑意。
谁又知道，他期望着什么样的回答呢？
她简简单单地说：“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你的朋友？”虎愤失笑，他摇摇头，似乎是不屑，又似乎在嘲弄，“能告诉我，他去哪里了吗？”
雪琪不喜欢这种yygq的语气，她转过身，迈开脚步，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听到身後那个男子的声音，缓缓地传来：“你会杀我吗？”
她御剑飞起，离开前给他留下了一句话，道：“我为什么要杀你？”
“这种秘闻李师兄是哪里知道的？”他不服地问道，法相也看向李洵，等待回答。
李洵面色自得，微微笑了笑，才道：“不怪二位师兄不知，这是我焚香谷内部秘传，跟外面的道听途说不一样的。”
曾书书愈惊，“莫非焚香谷曾经有前辈来过此地了？”
“呃……倒也不是。”李洵想了想，“我们谷中关押着一只绝世妖物，此獠道行已超千年，天下的事没有不知道的，关于死泽中不死药的秘密，就是从它而来。”说完，他又笑了笑，摇头道：“当然也可能它是胡说八道，戏弄我等……”
你也学会自谦了？曾书书暗暗好笑，其实他认为李洵的话可信度很高，因说道：“我认为李师兄的情报很关键，这可是我们目前了解的唯一线索。”法相也深以为然，道：“我们知道了底细，比起魔教总是能主动些。”
李洵哈哈一笑，正想再说什么，却忽然顿住，然後回过头去张望。曾书书还在怀疑是否有人靠近时，法相当先起身，道：“陆师妹回来了。”他话音刚落，曾书书也听到了飞剑“呲呲呲”的破空声，但他凭这细微的声响，仍无法判断来人是不是陆雪琪。
法相师兄少年出家，佛法功力俱都高深莫测，他已心服口服，可是李洵看起来也比他高上一层，曾书书就不那么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