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川一下子愣住了，转瞬他又明白过来点什么。
“……给不出好的配合……”重复着，他若有所思。
“没错。”
小鹿山康平微微颔首，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站了起来，伸手指向面前的球场。
原本两人是来球场练习的，参加练习的，还有其他球社成员，这会儿练习告一段落，大部分社员都和他俩一样，或躺或坐在场地边缘休息，也有几个精力旺盛的，还在绿茵上颠着球、练习传射。
手臂挥舞着，手指指点着，小鹿山的神态，仿佛回到了周末时的友谊赛上。
“不知道林君还有没有印象，那天的友谊赛。”
“我说过，古城前辈真的不亏为上牧中学球队的主力，他的确很强，尤其是速度很快，那天他也是表现出了这一点。”
“整场比赛里，他一共使出了6次单刀，每次最少连过2人，最精彩的一次，便是他射门成功那次连过3人。”
说着他忽然爽朗大笑，“哈哈哈哈，实在是太精彩了！连过4人加一记长射，还进了！”
“啧啧，非要说的话，我只能说很可惜，再多过2人，古城前辈那次单刀直入，就能复刻一下球王当年世界杯上的经典了……当然是说笑的，球王那种独有的境界，就算古城前辈获得了点深渊力量，也是远远不能企及的。”
“唉，别说他了，我要像球王那样能踢出这么漂亮的一次，哪怕只是练习赛或者友谊赛，甚至没有任何观众能看到，我也真是做梦都能笑醒。”他忽然感慨起自己来。
练球也有一个多星期了，这段时间里，除了练习守门，基本的带球、传球和射门，休息时，林秀川没少听小鹿山他们聊足球上的事情，他也跟着涨了不少见识。
小鹿山这会儿说的，有些足球里的术语，或是名人轶事。
“单刀”、“单刀直入”，指的是球员单人带球，和对方一对一，这颇有华国史上关羽“单刀赴会”的意味，直播界的东亚这边，常用这样的形容。
尤其是霓虹极为崇拜三国名将，特别是吕布、关羽这类名将中的名将，这说法虽一开始出自华国解说之口，霓虹却也沿用了。
至于“连过”，则是说球员带球以“单刀”的形式，连续突破一名以上对手的防守，“长射”更好理解，字面意思“长距离射门”。
小鹿山口中的“球王”，眼下特指“迭戈·马拉多纳”。
这位足球天才、足球名将堪称足球史上的“传奇”、“怪物”，其实力让同一个层次的球员都感慨不已。
甚至有球员、教练这么评价过。
“究极的最佳11人，就是1个守门员加9个后卫再加1个马拉多纳”，“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冠军球队一筹莫展的人”，“他的精妙过人长驱直入，只有犯规能阻挡”。
而这位传奇最经典的表现之一，便是世界杯比赛上，被6名对手围追堵截的情况下，单刀连过6人，完成射门。
还是球进了的那种射门。
林秀川不是很懂足球，这点知识也是最近才知道，但即便不是很懂，他也能感觉，这样的传奇，光是听听就让人叹为观止。
不过很显然，小鹿山刚才那么说，便意味着古城亮哪怕接触过深渊，实力也和球王相距甚远，倒是没必要想得那么夸张。
这样的话，或许说明，古城亮从深渊中获得的灵能并不多，或者他不太会用……
也有可能是，再强大的力量，在足球这种堪称艺术的领域里，没有足够的天赋，也是图之奈何的……
小鹿山那边已经感慨完了，他又继续开口了。
“有些扯远了，还是说古城前辈。”
“古城前辈很强这点，是没错，那天友谊赛，上牧中学所得那1分，基本上也是全靠前辈的单刀。”
“可上牧中学，也仅有古城前辈的很强了。”
“他的队友们，配合不了他的，实力断层太明显了，当时比赛给我的感觉，上牧那边像是两支球队，古城前辈一队，剩余的人一队，两队各踢各的。”
“球，不是这么踢的。”
“足球永远是11个人的运动，照古城前辈那种踢法，只要碰上实力差不多的对手，或者有效的防守，上牧球队就完了。”
“这也是那场比赛，最终结果上牧比神川1：3的原因。”
他忽然想起什么，笑着看向秀川，“哦对了，还有就是，若古城前辈遇到林君这样出色的守门员，他自己都会没什么发挥，更别说上牧的其他人了。”
“哎，可惜啊，林君那天脚扭伤了，不然比分就不是1：3了。”
闻言，林秀川有些诧异，他没料到小鹿山对他评价这么高。
“小鹿山这么说，是不是太抬举我了。”
他也笑起来，“我不过刚接触足球，而且只是练习中表现还可以，可从未在比赛中有什么表现。”
小鹿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如果林君能多踢一段时间的足球，就能知道我说得对不对了。”
他的神色忽然露出份怅然，“足球很公平，又很不公平。”
“它公平，是因为大家都可以从中享受到乐趣。”
“它不公平，是因为，代表至高境界的那扇门，只对极少数，极其、极其、极其有天赋的人开放，比如……”
说着，他抬起手臂，伸出手，五指大张，像是要碰触到什么般，朝天空摸去。
他没有说比如什么，而是痴怔了会儿，忽然放下手，笑着看向林秀川，换了个话题。
“哎，说起来，林君，你脚伤好了吗？这周末大概还有友谊赛，你该不会还打算缺席吧？”
林秀川本在体会小鹿山的感慨。
从后者的话里，他隐隐发觉，这名足球少年似乎有着什么不甘，但这种不甘并未带来什么气馁，反而促生了一种异样淡然的感慨。
他忍不住也感慨起来。
这段时间，小鹿山也好，其他球员也好，他们为联赛付出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
他知道，这些少年是真的把足球看得很重，把联赛看得很重。
或许有点像前园中学的那些不良，那些不良们为了“制霸”、“登顶”这外人看来很可惜的梦想，甚至会自行制作锻炼器材，默默为之努力，而神川球社的少年们也是这样。
他们除了社团活动，放学之后还会自行练习，林秀川记得，好几次放学路过球场时，他都能看到他们还在绿茵上传球、颠球、射门，更别说他们周末都还要踢各种比赛。
他忽然感到了惭愧。
他答应参加足球联赛，或者说请求参加，目的只是为了自己。
他还凭着或是来自深渊，也可能来自穿越的外挂，轻而易举的让这些真正心系足球的少年，发出了敬佩、希翼。
他忽然觉得那些敬佩受之有愧。
我真的该用那些轻而易举获得的能力，和这些真正付出过努力的人，一起走向赛场吗……
他困惑起来。
困惑着，他没忘记回答小鹿山的问题，压抑住心中陡生的不安，他勉强笑了下。
“当然会啊，我们都说好了的，要一起参加全国足球联赛……”
说完，他不知该说什么了。
诧异、错愕的神色，忽然爬上了小鹿山的面庞，转而他犹豫了下。
“……林君，你……”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是不是和古城前辈有关？”
“不然的话，你怎么突然问起他，又露出现在这种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