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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墙里面的生活,也是一种选择。

天启这个地方有些特殊,富饶多金,却不善军防。百姓喜文弄字,兴商道,不拒卖艺。

多年来,边界总是战乱不断,最严重的就属与北境接壤的地界,延绵百里频起战火。起初,九舟的父王送些绸缎茶叶供着北境老王,后来,这伙强盗胃口大开,娶天启公主,还要陪嫁城池。

那天启老王也不是吃素的,暗地里弄了好些法子。只不过,北境王的幺子比父亲还不是东西,不按套路出牌,直接撕毁协议,强占天启都城。

那天,宫墙外火光压过来,眼看一切都要付之一炬。

“父王,你不能这样离开我!”

泣不成声的九舟没想到,父亲死前会将他最为喜爱的武学书籍撕毁。

“学这些没用,对待魔鬼只能更加凶狠!去找……这里不适合你!”

天启老王咽气后,他的谋划便成了一个谜。

正巧有人甘愿安于一隅,寻思呆在一处,便可以做天下之主。

不知又有了什么变故,昔日北境派到天启的军师薛任君遭难了。旧主和家眷被流放至河外,才刚出城,一纸告示便贴在皇城外宫墙上最显眼的位置。内容大致是:罪民薛任君,意图谋反,于即日起收押,落款为王妖。

一时间,聚集的民众将宫墙外的四条道堵的水泄不通。

“二公子!不是已经特赦了吗?”

“这少主刚走,二公子就被关入狱,这新王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声点!这事儿,真是惨。咱们小草民以后还是提防着过日子吧。”

“什么二公子,不就是北境的狗!”

“乱说!”

“你们瞧着吧!狗咬狗。”

聚集的人群中,有几个人轻声地低头谈论着,不安的情绪在围观的众人中散播开来。

不知哪位犯人戴着手铐和脚铐,从宫外一步一步走入宫内。

沿途的百姓齐整地让出一条道。此刻,说话的人即可闭上了嘴,胆小的人无声无息。只有远处的鸟鸣,近处的狗吠,还有头顶的雷声,还是和原来一样,维持着自然属性。

犯人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他表情淡然,无悲无戚。

可在众人眼中,这个潦倒落魄的男子眼见着有些可怜,凄楚之意在人群里头往外散开。随即而来的哭声足够悲凉,足以叹息。

“他是谁?”

“阿?不认识!”

“管他是谁,反正是个可怜之人吧。”

天空中下着细柔的小雨,宫中的地面沾湿了一片。青苔在墙角茂盛地生长着,愈发郁郁葱葱。

这里曾是薛任君和九舟初次见面的地方。昔日,二人在这里差点掐起来。回忆依旧,人已不见。

他木然地回头看着。仁义门前长长的青石板路和三面的宫墙在细雨中似乎比往日暗淡了些。

此时,周遭的景物也在凝视他。

乌黑的长发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水雾。肩头的青衣布衫颜色深了许多,正贴在他挺拔的背脊。他转头的瞬间,神情喜悲参半。他嘴唇抽动,微微低头,垂目间,一滴泪顺着娇俏的鼻子流到鼻尖。不知何故,嘴角渗出些许血来。

半晌,旁的将军才不忍心地推了一把。

“轻点!”

突如其来的力打断了思绪,他极为冷傲地怒视,又瞬间退了气势。

“薛大人,得罪了!”武将立刻低下头,双手抱拳。

“干得不错!”

“真是有劳了!”

侧过脸,他又漠然地仰起挺拔的身姿,兴致高昂地走入了一个安逸的境地。

说起来,这位名叫薛任君的男子,原是天启灵王薛谦之独子。

其父薛谦与九淮益为结拜兄弟。九淮益在世时,非常看重薛谦。薛谦因征战北疆,不幸战死沙场。此人留有遗腹子,也就是后来出生的薛任君。遗憾的是他一出生母亲便因病去世。因为这层关系,九淮益将薛任君视如己出。虽无血缘关系,他仍贵为天启宫二公子。

薛任君自小长相俊美,文武双全,只是年少体弱多病。一岁有余,便因疾病迁居巫族圣都-姚阳。从那时开始,薛任君远离天启宫。即使吃穿用度一样不少,孩童时期也过得些许孤独和冷清。

懵懂期,他曾开口称九淮益为父王。也难怪他会这么认为,衣食起居、节日探望,到后来的习字练武,都出自这位父王的手笔。即使朝堂政务繁忙,他也会抽空去看这个“二公子”。九淮益经常给他讲天启宫的小故事,有些深意,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天启三十年,薛任君十四岁,被九淮益接回天启宫。

十四岁的少年孤傲华美。他感觉这个世界就是他的。直到偶遇九舟,他才明了自己始终是个配角。

九舟自小是性情中人,爱憎分明,最厌恶傲慢无礼的人。这二人在不熟悉的情况下,光那直愣愣的眼神和一言一行的做派就相距甚远。

在仁义门外的直道上,三下五除二,俩人便互相看不上。打斗之中,百年银杏树叶落了满地。

巧合的是,也就是这一年,薛任君失踪了数月。

“薛大人,实在是不敢怠慢,这个地方可满意?”大狱中的官差延用天启昔日的宫中礼数,轻声问到。

“牢房里头,还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阶下囚罢了。跟王妖说,尽管放心让我随意死好了。”薛任君挑了挑眉毛,言语有些故作轻贱的意思,却不免让人觉得骚气。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官差立刻俯地求饶。

“出去,关门!”薛任君言辞依旧刁钻,和他的人一样行于寡淡,却处处费了心机。

许是宫里富丽堂皇的日子过久了,身边少了宫女和侍卫,特别是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儿时的孤独感又爬了上来。

囚室里什么都有,连文房四宝、花鸟屏风和习武刀剑都有。

“这是,准备让我在这里过上一辈子了?”薛任君独自笑了好一会儿。连自己都不清楚面容上的泪水是笑出了的,还是哭出来的。

自从决定在狱中完成千秋大业开始,这人就有些疯癫。

守卫不敢插嘴问,一直杵在外面表情冷峻地看着。

被九舟叫爷的天底下就是他了,一是难伺候,二是心眼多,三是变数多,四是绝情断义。

眼瞅着,他在架子上拔出一把剑,剑名-三悦。

只见他剑锋一闪,所碰之物,连同墙壁和生铁,裂痕都断如发丝般纤细。

挥剑之处的气流自下而上,切断了好几层。天窗上空的飞鸟瞬间惊叫着落荒而逃。

挥剑时,过往的点滴慢慢浮现。

“三悦”是九舟为他定制的短剑。

那日,九舟异常兴奋地拿着短剑到薛任君的住所。

他想都没想直接撞开了门,开口就说:“薛爷,你看我得了什么?”

此时,薛任君正在更衣。即便是两个男人,他也很不愿意身体暴露在他人眼前。于是,他立刻转身快速穿好衣服。

然后,用叉了针似的眼神狠狠地扫了九舟一眼,最后定格在短剑上,没好气地问:“什么好东西,劳烦大公子亲自拿来与我瞧?!”

“前几日,作为大哥,小气了些,惹恼了弟弟。这是特意为你定制的短剑。你看,这长短配你正合适!”九舟一直看人不看眼色,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是什么便说什么。

“我看看,这么短,这不是人家姑娘用的嘛,我一个大男人用这个,不合适!”薛任君接过这把剑,比划了一下。既有些暗喜,又有些嫌弃。

“什么姑娘家用的,这别在你腰间,正合适。你腰很细,身形也不似我这般壮。你试试!?”九舟从上到下仔细端详了一遍,还差点上手给他捯饬上,被薛任君一只手挡住。

“离我远点,我不要短剑,再说,我是比你瘦点儿,可我不短阿!拿走拿走!”薛任君的意思是“短”就是一种侮辱。即便他长得美,身形又有些柔,也不能够用女子用的东西,骨子里他可是个真汉子。

“什么长阿,短的!放这里了,你先用几天,可能觉得好用呢!先走一步。”九舟就是这样,他花了心思做的东西,你要是退回,那就是让他难过了。

此后,俩人一吵嘴,一有摩擦,他就开始抱怨“三悦”难用。这把“三悦”被坊间传成了史上最难用的剑。

“三悦”剑已出鞘,在烛台微黄灵动的光源下,剑刃镜面反射出的寒光异常刺目。薛任君头一次觉得这把短剑用得如此顺手,几招式之后,周围的墙体已然薄如蝉翼,轻轻一推怕是就要轰然倒塌。

“呵!这货居然适合在这里用,也是,没有自由的日子,或许短比长好!”

“我滴主宗,你可不能拆了大狱!才进来,好好呆着!”这声音无比刺耳。即使在远处,也让人感觉不适。

不用分辨,薛任君也知道这货肯定是王妖。他收起“三悦”,放置在架子上,从容不迫地问:

“看来,吾王是想收回这些?”

“你喜欢,我哪儿敢?!”王妖谄媚地回答。

“我可不喜欢,你硬塞给我的。这里要什么没什么,您就是这么犒赏功臣的吗?”

王妖,其其格王室幺公子,为人心狠手辣,一手阴爪功名扬天下,善于用毒,四海之内的最新的杀手组织-幽冥,就是出自他手。

“过个场而已,验明正身就回归了,熬一熬。”

“真是笑死人了!我都卖主求荣了。”

“这不,说到点子上了?卖主,卖一次是卖,两三次也是。我父王多少有些不放心。”

“可是,我是一百个信任你的。”

从王妖掉哈喇子的嘴角上就看得出来,这魔头怕是懒蛤蟆洗澡,装精致。

“滚吧!”薛任君摆了摆手,示意王妖和他的随从退下。

“你!”旁边的一个随从立刻上前摆出一股劲儿,怒气刚冒出来,就被王妖呵斥回去。

“有你什么事儿,没听到薛大人吩咐吗!赶紧走!”王妖边退边奉承着。

几人刚退下,薛任君便拿起桌上的酒杯,怡然自得地喝了起来。末了,转头瞥了一眼牢房的入口处。粗粗的铁链子把牢门团团围住。

“这蛤蟆妖,真是煞费苦心!”

门栏处露出半截裙摆,不显然,却让他很不爽。

“真是做贼做惯了!”

他转过头,叹了一口气,骂道:“还不滚!等着我出来折了你们的脖子吗?”

话音刚落,“嘻嘻索索”的脚步声朝外面快速地移动。

没多久,便清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