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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武侠修真 > 最后的锦衣卫之孤刀 > 第三十三章 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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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三爷离去后,客栈中仿佛一下子冷清了许多。除了那坐在地上沉浸在悲痛中的袁铁手,与那昏厥未醒的铁妞子,只余下佟老大三人和麻黑子。

许久不曾开言的敖胖子声称肚饿,要填饱肚子再动手拿人。佟老大知道敖胖子的心思:麻黑子既然早就知道佟老大三人在此,为何仍旧前来。若说是进到客栈中才认出佟老大三人,那麻黑子依然有充足时间脱身离去。他在风雪夜中杀了蔡安、蔡正两人,本可不再回客栈,就此离去。若说是为了辽东四奇,却也令人费解,一个人自身性命都难保全,还如何能顾及旁人。或说是杀了蔡安、蔡正后,才刚刚发觉佟老大三人是当年的熟人,却又实在不像。那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显见是早就知晓三人在此了。

接到这份差事后,佟老大与敖胖子已经算计过这份差事的风险。从那消息上获知,麻黑子只是一人,身边并无得力助手。而从当年同在锦衣卫共事时确知,麻黑子的武技与佟老大不相上下,而佟老大身边有敖胖子与胡跌儿相助,明显占据压倒优势。由此,两人议定,不必谋划什么伎俩,只需三人合力,定可稳妥拿下麻黑子。比之追讨那武力更胜一筹,且有手下傍身的叶尚道,这份差事分明更加轻松一些。而今,麻黑子直接道出佟老大的名号,却并无畏惧之意,这里面的玄机着实令佟老大与敖胖子费解了。因此,敖胖子才提出填饱了肚子,才论长短,也是想借机拖延,看看这麻黑子到底凭借了什么,才会有如此胆气。再者,三人肚子确实已经咕噜噜地叫了半天,也是要填些吃食果腹了。

敖胖子的提议得到了麻黑子的认同,更令佟老大心中一紧。那麻黑子应允之后,便落身坐在当中那张方才蔡三爷坐过的方桌旁,见桌上一杯盛了半盏的凉茶随手泼在地上,端起茶壶给杯子斟满,仰头喝了一口,丝毫没有大难临头的紧迫与慌张。

敖胖子揣着心中的疑惑,回身朝后厨方向走去,嘴里念念道:“我这就去给你们端菜,后面的伙计应是将咱们都忘记了。”

敖胖子掀起后厨的门帘,推开隔断门,沿着一条狭窄走道拐进一间昏暗的细长斗室中。这间五尺见方的斗室便是侯家老店的厨房。平时客人不多,便是这一间厨房供食,若是如今日这般反常,那隔壁的柴房也有灶台,可供点火热饭。

厨房靠墙的细长桌案上摆放着六大盘热菜,细看却只是一荤一素两道:荤菜是干椒炒肉,素菜是清炒白菜。各自三盘,顺序排开,仍然有些温热。灶台上除了那一口尚有热度的炒锅,另一口锅中架着一方黑乎乎的箅子,箅子上热着十几个馒头。这些自都是为了外面三桌客人准备的。

灶膛中的劈柴已经燃尽,只有乌碳中的暗火忽明忽暗地闪着,令这逼仄的房间内一团燥热。灶台上立着两只烛台,一只仍然燃着,另一只倒翻在灶台上,已经熄灭。借着那烛台昏黄的烛火,可见厨房地上叠身倒着四人。敖胖子蹲下身子,借着烛火去试探地上四人的鼻息,俱都已经气绝身亡。

如此叠身倒地显然是有人在四人死后所为。敖胖子俯身去细看四人死因:最上面之人是那平安镖局的老镖头于万全,身上却并无明显伤痕。探手去颈骨上抚摸,正是脖颈被外力扭断而亡。于万全身下是那侯家老店的店主侯老实,也是扭颈而亡,那侯老实身下两人。翻出来细看,一人是那小伙计,死因是脖颈下的一处致命刀伤,身子附近却;而那最下面之人身体尚有微温,应是四人中最后死亡的,也是脖颈被人扭断而亡。敖胖子大致猜到了事情经过,为了确认,又端起那盏烛台,回到那条狭窄走道上,在走道尽头的角落处发现一滩血迹,此地应是那伙计候二遇袭受死之处。敖胖子回想此前经过,复原后厨中这惨案过程:那“家仆”蔡安陪店主侯老实进到后厨,应是在这狭窄走道内动手扼断了侯老实的脖子。声音或许惊动了后厨中帮忙的伙计,待那伙计候二从后厨内出来,刚一进入走道,便被蔡安偷袭,应是打中了头部,昏了过去。那后厨中的做饭师傅在煎炒声中对临近走道中的命案丝毫不闻。蔡安应是先从后厨中拿了一把刀具,回到走道中,将那昏倒的伙计候二拖到走道尽头处,将其割喉致死。之后,蔡安再回到那逼仄后厨中,静待那做饭师傅将两道菜肴做好,分盛在几个盘子里,一切完成,方才动手扼断了做饭师傅的脖颈。再之后,便是将走道中两人的尸体拖曳到后厨,叠放在做饭师傅身上。故而,虽做饭师傅身处最下面,但因了最后死亡,身上便尚有微温,而店家侯老实与伙计候二此前早亡,又在透风的走道中躺了一段时间,身上便已经凉透。

三人死后不多时,那于万全被蔡正挟持走进后厨,或是被蔡正,也或被蔡安,或是两人合力,出手制住身负武功的于万全。前面正堂此前没有听到丝毫后厨的声响,说明那于万全毫无反抗之机便被制住,继而被扼断脖颈。后厨中四人被杀,相距不远的前堂中竟无人听到半丝声响,可见这蔡安、蔡正两人抬手杀人已是常事,手段娴熟,出手狠辣。

敖胖子早已料到这一结果,但当亲眼所见,亲自回溯事情经过,还是颇有些触目惊心。心中对那蔡三爷手下的凶狠残忍甚是气愤,而对那己方即将要出手处死的麻黑子竟颇有些认同之感。只是公干在身,容不得半丝同情,一会儿出手时,自不会有半分留手。

敖胖子将六盘尚有热气的菜肴分三次端到前堂,先在靠墙自家方桌上摆放了两荤一素,又在麻黑子所坐正中方桌上摆放了两素一荤,最后一趟,将那十几个馒头用一个笸箩盛了,拿到前堂,分了几个放在当中方桌上,余下的放在自家桌上。自始至终,绝口不提后厨中的惨事,嘴里嚷嚷道:“菜还热,正得吃。一会儿还要活动筋骨,我是不喝酒了。谁人想喝,自去柜台后面取。”嘴里说着,眼睛瞟着麻黑子,,便大喇喇地坐回自己座位,抄起筷子,夹了一块肥肉片放到口中,拿起一个馒头大口嚼了起来。

佟老大也早已肚饿,虽是心中诸多猜疑,仍是拿起一个馒头,抄起筷子夹菜吃了起来。胡跌儿却仿佛丝毫没有胃口,只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两口,便又放下。那麻黑子仍是原先那般不紧不慢的样子,走去柜台后面,寻到一坛老酒,拍去封口,从邻桌拿来一个大碗,坐回那正中的方桌,擎着酒坛斟满了酒碗,喝了一口,念念道:“是陈酒,味道不错,你们不来一碗么?有菜无酒,怎么吃得下。”佟老大瞥眼看着麻黑子,并不理会。敖胖子口中塞满了吃食,只摆了摆手,算作回复。

麻黑子将面前的一碗酒喝光,又斟满了一碗,站起身,一手端着酒碗,一手端着那盘荤菜,从桌上竹筒里抽出一双筷子,迈步走到袁老大身前,将手中酒碗与菜盘都放在袁老大面前,低声道:“袁老大,多少吃些,不管天亮后去哪里,总也不能饿肚子呀。”

那袁老大并不答言。麻黑子见此,便回身又拿了两个馒头放在那菜盘中,不再说话,自回自己的座位,低头吃了起来,却不再喝酒。

佟老大与敖胖子边吃边一刻不怠地留意着麻黑子的一举一动,终于将这一顿“佳肴”用完,最后喝了两杯没有丝毫热意的茶水,擦了擦嘴角,算是吃罢。至此,佟老大两人仍是不能寻出这麻黑子到底是依仗了什么,能如此胸有成竹,毫不慌张地面对自家三人。唯一确定的是麻黑子将自己那把趁手的大刀留在了外面,也没有急于外出取回那大刀的意思,如此托大,更令人生疑。

“麻黑子,你一个人面对我们三人,如此托大,难不成还有帮手不成?若是真有,便一并请进来见见。”佟老大将筷子放在桌上,侧头看着麻黑子,开言道。

“哈哈,佟老大,你应知道,我在锦衣卫时便喜欢一个人行事,这几年,更是如此,哪里有什么帮手?若你佟老大随我去西北,倒是我一个合适的帮手,不然,这江湖中,还真是难寻能与我麻黑子相衬的人物。”麻黑子脸上泛笑,看着佟老大。

“如若没有帮手,你麻黑子一人便如此轻视我们三人么?你是得了什么武功秘籍,还是修炼了什么仙法道术么?”佟老大出言讥讽道。

“西北义军中只有耿直拼命的农家汉子,哪里像过去九千岁执掌的东厂大内,怎么会有什么武功秘籍?何况年纪大了,不比年轻人,哪里有心思去修习什么。至于仙法道术么,佟老大说笑了。”麻黑子念念说着,仿佛一对许久不见的老友,互诉家常。

“我知道的麻黑子应不是奸狡之人,你既如此说,能否直言,你到底有何底气,对我们三人,仿佛稳操胜券一般?”佟老大面色凝重,一字一字说道。

“谁个说我是对你们三人来的?”麻黑子侧首看着佟老大。

“难不成你还想如江湖门派争斗般一人对一人么?咱们是出来办差,可不是江湖决斗。”敖胖子插话道。

“今日我便想如江湖门派决斗般与佟老大以命为注,一争长短。”麻黑子挺腰坐直了身子,正面对着佟老大。

佟老大心中猛地一振,眯着眼睛盯着麻黑子,脑子中急速翻转,思量着麻黑子话中的含意。

“哈哈,你麻黑子一碗酒下肚便真的醉了么?”敖胖子早对麻黑子那不紧不慢地样子心有怨念,如今听他如此说话,更是按耐不住,便想着立即动手。

便在敖胖子起身之际,那沉默许久的胡跌儿同时起身,在几人都不经意间,忽地出手,化掌如刀,切在敖胖子脖颈处。这一掌力道十足,打击处拿捏甚准。敖胖子两眼一黑,歪身倒地,便即昏厥了过去。胡跌儿出手之后,便自闪身几步,立身在麻黑子与佟老大两人之间。

佟老大惊见胡跌儿出手打晕了敖胖子,事出突然,心中惊愕,两眼盯着胡跌儿,满脸俱是迷惑不解之色。

“胡兄弟,京城一别,许久不见了。今日之事后,你便随我同回西北,相助义军,共成一番大事。”麻黑子仿佛早有预料,并不惊讶,端坐在那里,两眼看着胡跌儿,满是喜悦。

胡跌儿并不理会麻黑子,只两眼看着惊诧万分的佟老大,面无表情,开口道:“佟老大,对不住了。麻黑子与我同为塞外草原中人,更是一个部落的,多年前在京城有过一面,便结为兄弟,只说是假若之后有难,便为对方舍得一条性命。我自知身负公差,如此作为自是千万不该。今日忠义难以两全,我唯有两不相帮,你两个生死决斗,各凭本事。若是你佟老大赢了,我便随你回京城领罪,绝不违拗;若是麻大哥赢了,我也不会随他同去西北,我自回草原,牧马放羊便了。”

“你……藏得好深,竟然骗过了田公、曹公与当今圣上。哈哈,我只道你是田公的人,原来你竟是魏逆一伙,你好手段,骗过了天下人,佟某人钦佩之至。”佟老大满腔愤懑,沉声说道。

“我不是魏逆一党。”胡跌儿沉声道。

“胡跌儿,好,好,好一个两不相帮。你待我拿下对面的贼子,再清算你的谋逆之罪。”佟老大腾身站起,心中气极,说话已经少了章法。

胡跌儿沉默无语,仍是立身在两人中间。

麻黑子站起身,朝佟老大拱一拱手道:“当年在京城,便想与佟老大较量一番,一直不得机会,不想今日在此一战,一决生死,真是世事难料。”

佟老大看向麻黑子,冷冷道:“废话少说,你将你那长刀拿好,我们这便动手吧。”口中说着,从腰中抽出随身的软剑。

“那长刀久已不用,今日带在身上,便是知道要与你佟老大有此一战,才刻意准备。我不敢丝毫托大,那长刀刚才与蔡安相斗,被他的腰锁缠住,失落在雪中了,若是佟老大容我,我便去外面寻找。若是不容,我便空手对你。”麻黑子看着佟老大,念念道。

“既是一对一,我便等你寻来。”佟老大冷冷道。

麻黑子拱手道:“佟老大够豪气。”说罢,转身走到正堂门口,卸下门栓扔在一旁,拉开屋门便走入风雪之中。身后的屋门大开,寒气雪片簌簌吹入,瞬时屋内一片寒冷。

佟老大将软剑反手背在身后,略一迟疑,举步朝门口走去,走到门口,转身看了一眼胡跌儿,恨恨地点了点头,扭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胡跌儿在原地呆愣了片刻,回身缓缓走到门口,将屋门关闭。走到敖胖子身边,将昏厥的敖胖子扶起,让他靠墙而坐。又在那渐渐微弱的炭火盆内添了几块干柴。闭上双眼,耳中只闻外面风雪之声,心中暗念着:“佟老大,你我皆是……,今日实在对不住了。”口中念着,走到麻黑子所坐桌旁,俯身抱起那坛开封的陈酒,两手擎起,仰头擎倒,那酒水便直灌入口中,继而满溢而出,顺着两颊、脖颈流下。一坛酒倒空,甩手将酒坛扔在地上,“啪”的一声,摔了个四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