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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武侠修真 > 最后的锦衣卫之孤刀 > 第一百一十五章 出城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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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跌儿回到城北客栈,终于立身在那无数夜晚进入梦乡的于小桂的门外时,面对近在咫尺的那扇紧闭房门,一时心中踌躇,竟觉得比之方才完成的那件大事还要艰难,两腿竟如灌铅,沉重异常。

正在胡跌儿心中无措,一时恍惚之际,那扇紧闭的房门猛地从内打开。随着那门扇打开,屋内冲出一人,黑暗中寒光一闪,那屋内之人手上利刃直朝胡跌儿当胸刺来。

胡跌儿站立之处与那门口有两步距离,正是这两步距离救了胡跌儿性命。胡跌儿眼见寒光闪烁,心中猛醒,那屋内之人已经近身一步之遥,月光之下,正是那日思夜想的女子。胡跌儿一愣之下,迅疾本能反应,在那刀锋尖头已经刺入前胸皮肤,只是尚未深入之时,侧身让过,两臂相交,夹住那女子持刀手臂,用力一扭,令那女子手上短刀掉落在地。

敞开的屋门外,投进的月光照在那女子脸上,清秀的面庞上一双眸子满是惊恐。胡跌儿两眼与于小桂双目对视,心中一软,沉声道:“你莫怕,我来救你出去。”

那于小桂看着胡跌儿的双目,听到胡跌儿的声音,猛地心中一紧,惊觉来人正是那客栈中从“冀北双煞”手中救下自己的汉子,如此近距离相视,忽觉这眼神,这声音仿佛早就相识,更有一种莫名的亲切之感,却又一时想不起是在何时何处见过。恍惚间,便如自己困在这里所日夜企盼等待的就是此人一般。

“你是谁?你我可曾相识?”于小桂任由自己被胡跌儿束缚,并不挣扎,出声询问。

“我识得你。潞安府南安镇,平安镖局。”胡跌儿脱口说出自己初遇女子的所在,心中怦怦乱跳。

那于小桂听得胡跌儿所言,仰头看着胡跌儿的眼睛,心中一振,狂跳不止,猛地想起对面之人正是那夜于平安镖局救下自己一命,并就此隐去,不知去向的蒙面汉子。如此想来,来人竟然先后救过自己两次,而今监禁于此,竟又是此人前来相救。更一时念起正是那个夜晚,自己家中遭逢大难,从此家破人亡,直至今日孤身困在异地,仿佛对面之人口中所说的“潞安府,平安镖局”已是前世之事,与其自身已经千山万水,毫无关联了。

“你那夜怎地就走了,我爹,我……”于小桂被胡跌儿一句话勾起过往,想到此前经历的万种委屈,本已如死灰的心,忽地醒转,一时便想伏在这身体相触的“熟悉”之人的怀里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将遭逢的无数磨难凄苦都倾吐个干净。

胡跌儿看着于小桂的神情,心中一痛,出声道:“我此前身不由己,来的晚了。现在我是自由之身,救你出去。”

那于小桂点头道:“我就随你走。”

胡跌儿知道身处险地,不敢多做停留,收束心神,发觉自己竟与于小桂贴身相触,心中一慌,两手松开,退后一步。那于小桂身子一冷,收回念及过往的心绪,忽地想到与这对面之人也才只是两面之缘,不觉脸上一红,后退了一步,与胡跌儿拉开距离。夜色昏暗,女子的羞怯,并无人可见。

胡跌儿低声道:“我等在外面,你快些收拾行李。你随在我身后出去,客栈外有马匹。”说罢,便转身出去,俯身将那粗壮的看守女子向屋内拖拉进去。

于小桂相助胡跌儿将看守女子拖入里屋,从屋内寻出一根麻绳交给胡跌儿,胡跌儿将看守女子双手反绑了,用刀割下一块门帘,团成一团将看守女子嘴巴堵上。

于小桂拾起地上的短刀,并不再回屋,走到胡跌儿身前,悄声道:“我并无它物可带,快些走吧。我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

胡跌儿心中一痛,默然不语,沿着原路走到院墙破口处,那于小桂便紧随在后。胡跌儿转头道:“你自己能否出去?”于小桂点头。胡跌儿便如进来时那般翻墙出去。于小桂随在后面也翻墙而过,比之胡跌儿,仿佛更为利落。

出到院外,胡跌儿解下两匹坐骑,一匹交予于小桂,自己翻身上马,当先循小路,按心中路线,朝城门口奔去。于小桂打马紧随在后,一路无话,两人并不快行,半个时辰,便到了小西门附近。此时天色微明,城门尚未开启,两人骑马躲在暗处,屏息静气,等待着城门开启。

日出时分,城上鼓声响起,城门缓缓开启。胡跌儿心中猛跳,自念着再有一时半刻,便可脱城而出,自入职“十三吉祥”,受命追讨魏逆余党以来,长久积压在心底的沉重无匹的无形压力终可一缓,一时仿佛即将重生一般,便是吸入腹中的冷厉气息都有了香甜之感,而小腹上那血流浸出的伤势更是毫不在意。

当日,小西门值守的侍卫长是那日“春狩大会”上与胡跌儿对敌的富满。那富满身披盔甲,乘一匹高大壮硕的坐骑,立身在城门前,看着城门缓缓开启,城外等候的贩夫走卒便三三两两鱼贯而入,却鲜有出城之人。这是每日惯常,城外之人起早来赶早市,城内之人如无特别,大多不会如此赶早出去。

胡跌儿躲在不远处角落,等待时机,忽见几个行脚商人牵马出城,心中一喜,便转头道:“你我下马,随着那几个行脚商人身后出去,不要惊慌,若有盘查,由我来应对。”于小桂点头,两眼看着那几个行脚商人,心中突突乱跳。

胡跌儿在前,牵马快走几步,随在那几个行脚商人身后丈外,于小桂也学着胡跌儿,随在胡跌儿身后尺许。

几个行脚商人互相小声说着什么,大概是近来边地生意难做之类,对身后莫名出现的两人并未在意。行至城门口,侍卫检查了当先一人驼在马上的货物,见是十几张皮毛,知道都是通常之物,也不再仔细查看,便抬手放行。胡跌儿与于小桂随在那几个行脚商人身后,低头而过。看守侍卫只当是同一伙人,便也没有阻拦。

便在两人混在行脚商人之列将要进入城门洞,脱城而出之际,忽地一阵急促马蹄之声响起,一匹高大坐骑猛地从几人身后冲出,带着一阵劲风,溅起一片沙尘,横在城门口,将众人拦下。那马上之人正是城门当值的侍卫长富满。

那富满手中持着一柄锋利长矛,高大壮硕的身子骑在一匹高大健壮的马上,仿佛天神一般,与几个牵着马匹的小民相较,竟如同螳螂比之蝼蚁,甚是刺眼。

富满手上长矛指向当先一个行脚商人,那行脚商人忍不住浑身颤抖,不知自己身犯何事,仰起头,满脸哀求之色。富满撇撇嘴,抬起长矛。一旁的城门守卫大声道:“还不快些过去。”那行脚商人如释重负,低头急急牵马而过,身后的几人也低头过去。待到胡跌儿低头想着如同前者一般经过,不想那富满的长矛忽地前探,长矛的尖刺直对着胡跌儿当胸。

胡跌儿抬头看向高高在上的富满,那富满也正低头看向胡跌儿。此时天已放亮,胡跌儿看清来人正是那“春狩大会”上被自己暗算的对手,心中一惊,暗道一声:“麻烦了。”

那富满撇嘴笑道:“看来我的眼力却是不错,果然是救下大汗的‘英雄’胡大人。敢问一句,胡大人此时出城,可是有什么公干么?”富满说着,眼睛瞥向胡跌儿身后之人。

胡跌儿心中打鼓,暗念一声:“失算。”脑中思虑着如何摆脱当先困境,念及身后之人,又不想与富满轻易发生争执,生怕引发麻烦,只能走一步算一步,随机应变罢了,便拱手道:“大人,你若真想知道我为何出城,你可下马上前来,我只能与你一人说。”

富满听胡跌儿如此说,又见胡跌儿神色坦然,便眼珠转了转,心中暗念:“看他样子,难不成真的有什么公差外出?”又一转念,“不对,便是真有公差也不会让这个南来之人担任。虽说他救下大汗,但并未听说被任命什么官职,朝廷怎会让一个南来赋闲之人去出公差。”如此想着,心中更生疑惑。

胡跌儿注意到富满面上神情,知道对方心中已经生疑,暗念道:“看来今日要想出关还要经历一些波折。哎,真正运道不佳,料不到今日撞到这富满手里,早知如此,便应该早作打算,应该仔细乔装一番,才不致被这富满认出,没得生出许多麻烦。”

“大人,你附耳过来,我与你细说。”胡跌儿又出声说道。

富满心中打转,想着到底应否下马过去。正在他犹疑不定之时,忽地远处奔来几匹快马,马上之人尚未奔到城门近前便远远喊道:“守城兵卒,即刻关闭城门,不要放人出城,若是见到可疑之人,立即发讯息禀报。”

原来,那崔承用的贴身近卫宋春儿终是个非常之人,他被胡跌儿假借酒劲猛地一下击晕,后被胡跌儿捆缚了手脚,平躺在地上。于胡跌儿离开小半个时辰,这宋春儿便自醒来,待见自己双手、双脚俱是紧紧捆缚,虽是个不谙世事的头脑,但于生死之事却甚是敏感,知道已经出事了。嘴巴被麻绳勒住,喊叫不出,却也并不在意,也无心呼叫。自己贴在地上,缩动骨骼,竟将被缚在身后的双手团身从紧绑的两脚下移到身前。胡跌儿知道宋春儿有些特异手段,故那双手、双脚绑缚的甚紧,宋春儿一时难以靠蛮力挣脱。

挣脱无果,宋春儿仰头见身前远处影壁墙前摆放的一块怪石,心中有了主意,便扭动身子,站立起来,蹦跳至那怪石前,将捆缚两手的绳子在怪石一处锋利边沿用力摩擦。摩擦之力甚大,两只手掌瞬时便即血肉模糊,而那宋春儿却仿佛全然不觉疼痛,仍是咬牙用力,直至将手上麻绳磨断。在身上擦抹了两下手上血迹,坐地将脚上绳子解开。最后方将勒在嘴上的绳子解下。

挣脱了束缚,宋春儿奔到崔承用倒地之处,伸手触摸,崔承用身子已经冰凉,早已死去多时。借着月光,可清晰看到崔承用咽喉上流出的血水在身下形成一汪,上身衣襟已经被血水浸透。

宋春儿自小家乡遭灾,父母双亡,孤苦无依,不足十岁便四处流浪。后被恶人挟持,四处抢掠路人为生。一日,偶遇逃离京城的崔承用,被崔承用发现其是一棵绝好的习武根苗,便解救下来带在身边,随他出关。每日里好吃好喝,并传其武技,更在其身上用药,几年之间,便将这宋春儿锻造成一个武技傍身,却有些痴呆的“工具”。即使如此,于宋春儿心中,与崔承用相遇之后的日子,却是此生最为安定舒顺的,故那荒芜苍茫的心中,认定了崔承用便是自己最为亲近之人。而此时,面对崔承用已经冰凉的尸体,宋春儿心中第一次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悲痛之情,仿佛天地已死,再无留恋。蓦地仰头望向天空,嘶吼道:“胡,胡,我定要取你性命。”

宋春儿来到前院,见到门房内两个被打晕的门卫,便用冷水将二人泼醒,解开两人身上麻绳。又去厢房叫醒仍在熟睡的家仆、厨子。四人见宋春儿手指后院方向厉声嘶吼了几句,虽不明所以,却都知道家中发生了大事。匆忙赶去后院,便见到了崔承用那已经凉透的尸体,四人俱是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行事。本来就是崔承用招来的普通百姓,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情,四人私下合计,知道此事严重,都怕麻烦缠身,便都四散回家去了。

宋春儿于兵器房中寻了一把趁手的短刀,背刀拿在手里,脑中只有一念,便是寻到那胡跌儿,给家主报仇。但苦于不知胡跌儿的去向,无处寻找。虽是心思鲁钝,但于追踪猎物却又有一番特有的智慧。一时便在脑中思索,想到胡跌儿杀了自家主人,必定不敢在城中停留,定然是趁早上开城之际外出,心中如此想着,拿定主意,方要出门,心中转念,回到崔承用书房,寻到一件崔承用的官帽,拿在手里,又从马厩里牵出一匹快马,出门上马,便奔最近的城门而去。

沈阳城共有八处城门,宋春儿先到了小南门,便高举官帽,大声吼叫一句:“我家主人被胡跌儿刺杀,守城官爷不要放凶手出城。”因宋春儿在“春狩大会”上出了风头,守城官长认识宋春儿,知道是大汗身边红人崔承用身边近卫,便不敢怠慢,拦截下宋春儿,仔细问话,却只听他反复说这一句,一时追问不清。虽无上峰命令,东门守卫官生怕受到牵累,便推迟了开启城门的时间,更派人上报。只是宋春儿赶至的小南门与胡跌儿要走的小西门相距较远,侍卫上报大汗也耽搁了一些时间,“崔承用遇刺”的消息便没有立时传到小西门。而宋春儿离开小南门继续沿城寻找胡跌儿,却走了远路,故而错过了与胡跌儿的最先遭遇。

不多时,巡城官兵便得了崔承用家中遇刺的讯息。自是大惊失色,忙逐级上报。没多久,大汗皇太极便得了消息,心中大惊,料不到京城之中,朝廷命官竟然于家中遇刺,这实在罕见;更料不到那刺客竟是曾救下自己性命的“胡跌儿”。震惊之下,当即令身边当值侍卫长带人去各处城门传令,封闭城门,调动城中各处值守官兵,四处搜查凶手胡跌儿。

当日宫廷当值的侍卫长是刚刚伤愈不久的唐三里。唐三里眼见大汗震怒,不敢耽搁,忙带了身边几个亲近侍卫,奔赴各处城门,亲自传令。

“凶手”胡跌儿原本早早赶到小西门,若不是遇到“冤家”富满,或已趁城门开启之时出了城,便在被富满纠缠之际,唐三里率领几名侍卫,驱马赶来,远远传出关闭城门的号令。被富满拦在身前的胡跌儿听到身后唐三里的喊声,心中一凉,知道事已暴露,当日再难顺利脱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