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是上神境了。”
阿月踱步而来，小鸡仔的速度不慢，狂风凌冽，脚下景色如残影般飞速倒退，他的及腰银发被风吹得肆意飞扬，脚步却如履平地，稳滴很~
“怎么，如今不用掖着藏着，都好意思加入群聊了？”君无妄没好气儿地斜睨阿月一眼。
“呵呵，我只是给些靠谱的意见而已，你用不着对我意见这么大，等一切尘埃落定，我若还有命在，任由冥界处罚，绝不反抗。”阿月摊了摊手，跟君无妄熟络地交谈。
往日里属于他的邪魅淡笑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真诚的，发自内心的微笑，甚至还有些痞里痞气。
云悠然啧啧称奇，看着他俩有来有往跟老朋友似的，觉得自己相当多余。
虽说联想到一二，但她还是那个记忆有残缺的‘局外人’呀，要不，她走？
“怎么这里的天道压制对他没用吗？你呢，现在是什么境界？”君无妄就是云悠然的完美嘴替，她想知道啥，他都能一语带过的问出来。
问得理所当然，一点也不拘谨。
“我呀，本体没在这里，若是强行破除封印，融合本体的话，大概率也能往上神境冲一冲~”
阿月从他的小明空间里翻出一个保温杯，大喇喇自顾自地喝起来，甚至还飘散出淡淡的枸杞味。
是的，你没看错，他拿的就是保温杯，500ml装，星爸爸圣诞纪念款。
咱就是说，那会儿他们几个叛徒忙着跑路，忙着背后捅刀子，忙着搅现代冥界一个‘腥风血雨’。
这位爷居然有闲情逸致，顺手顺了个保温杯过来？！
云悠然瞥了那双白到发光的大手一眼，她已经无力吐槽了，多严峻的气氛，都让这保温杯给破坏殆尽。
阿月这是越发肆无忌惮了，还是他本性合该如此？
要不，她还是继续追究他的过错得了，至少这位爷不至于解放天性，放飞自我！
“卧槽，你丫老阴批吧，自己闷声发大财，都上神境了，没事装什么肺癌晚期小可怜，动不动就咳两口血出来。你还以为自己‘天人五衰’呐？！”
君无妄一听他那番轻飘飘的话，立刻不干了，没鼻子没眼的一顿卷。
云悠然悄咪咪地竖起大拇指。
奈斯，说得好！
“哼，你还是顾好自己吧，被冥晖打的伤，好利索了？”
“早好了!你丫别在这儿转移话题~”
“呵呵，那怎样，要不我陪你打一架，拖着这残破之躯，帮咱君主将解锁封印？”
“滚！我用你？！还是把你那点儿实力，留着对付冥珂吧。整个凌风大陆上，能抗衡他的也就剩你这个病秧子了。”
“你真以为我打得过他？”
“哈~打不过没事，你可以‘色诱’呀，随便咳两口血，就你这惨兮兮的模样，他舍得杀你？全宇宙都死绝了，也不可能动你呀！”
“我呸！君无妄，咱俩还是先打上一场吧！”
他俩你一言我一语地愈演愈烈，假谪仙VS真狐狸，越发解放天性，到最后干脆叉着腰对骂，大有种菜市口大娘撒泼打滚的既视感。
云悠然也不知这两人是怎么就从聊天，演变成对卷的？
她觉得自己是个完完全全的局外人，听得一脑袋问号，更甭提纯路人后翊和申屠泷了。
听都听见了，一句没听懂，二脸懵逼——他们是谁、他们在哪、他们要做什么？
“等等……提问！”
云悠然乖学生一样，把手举得高高的，打断了他俩的泼妇骂街。
她心里‘白月光’一样的黑衣人，‘朱砂痣’一样的狐狸男，去哪了？
那个一出场，自带漫天桃花雨特效的面具美男，此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一个二流子！
噢，不——
“云同学，请问~”阿月转过头，嘴角噙着莫名其妙贱嗖嗖的笑容。
“内个，首先，你丫背叛我、差点没刀死我这事，我没恢复记忆姑且忽略不计。但——冥晖，为什么还活着？”
云悠然的疑问在这儿，长老们光抹掉她对于冥珂和幽月狐的记忆，却没抹掉早该战死在冥魔战场上的冥晖和冥刹。
一个她梼杌宫原副宫主，一个是饕餮宫原副宫主。
敢情，这诈死是从几十年前就开始的？
那么，这二十多年里，她俩藏哪了？！
太多的问题横亘在心头，云悠然心里竟生出一种，‘去他大爷的，爱咋滴咋滴’的破罐子破摔感！
啊！！！
就很烦躁有没有~
“冥晖和冥刹一直是阿珂的手下，从始至终只忠于他一人。诈死，是为了后面更方便离开。大家对你，多少有些舍不得和不忍心，倒不如早早‘死亡’，让你们更早些忘了她们，也更方便日后毫无留恋地……动手！”
云悠然还没直接摆烂躺平呢，阿月先破罐子破摔了，回答得那叫一个流利和毫无保留呀。
他忘了跟她还有‘血海深仇’呢嘛？！
“行吧，阿月，以后我该叫你‘胡月幽’，还是？”云悠然一摊手，彻底厌烦了。
尤其在不小心瞟到无妄眼底一闪而过的痛楚时，这个问题的根本，已经不再重要。
她永远不会忘记，在那片被血光映得殷红刺目的天幕下，曾经的君无妄，是怎样发了疯般抱着冥晖消散成片片光点的副宫主羽织悲怆哀嚎的。
那样的痛，想来曾经的她感同身受过。
时过境迁，这些带给过她们伤痛的人，就又跟没事儿人一样蹦出来，笑眯眯地说一句，‘嗨~好久不见，其实我压根没死呦，都是骗你们的，诶~就是玩儿~’
特么，没死也想重新手刃一次，有没有？！
“在凌风大陆，我永远只是‘阿月’，只是胡月幽，仅此而已。”看到云悠然的脸色越发黑沉，阿月立刻了然她心底呼之欲出的‘恨’。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又喝了口枸杞水，声音清澈如流水。
仿佛……他真的只是‘胡月幽’一般，充满了笃定。
“嗯，知道了。”云悠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怕自己一个忍不住直接跟他玩命，便转向君无妄，顺便转移话题，不想看无妄越发阴郁。
“无妄，关键时刻，哪怕五雷轰顶，该解封印也得解，记得了么？”
“放心，我懂得轻重！”君无妄闷闷的点头，再飞了个白眼给阿月后，‘哼’了一声。
以小鸡仔的速度，凌云山到玖城不过一个多时辰，虽不及化神境的缩地成寸，到底是神兽，已经远远把凌云山的御剑大队甩得看不见踪影了。
云悠然往地面看过去，觉得景色越发眼熟，心里了然，这是快到了呀。
这一路，就在君无妄和阿月的拌嘴，后翊和申屠泷的懵怔，以及她满心纷乱的状态，及问题越挖越深刻的情况下，莫名其妙的渡过了。
脚下便是此次宗门大比的会场，从空中俯瞰，云悠然倍感意外地挑了挑眉梢。
这——
一览无余的大平地，堪比神魔战场时那片毫无遮挡的空地，除了多出些圆形擂台，和一圈堪比足球场看台的高台座椅外。
就差在空中打上几个大字——‘来啊，快来打我呀！不用倍镜随便瞄呦~’
此次会场是由中央学院指定并赶工完成的，伪君子尉向阳的用心呐，‘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喽。
“小鸡仔，差不多就降落吧~”云悠然温柔地拍了拍小鸡仔的后脑勺，神兽是没错，但它还是个孩子。
从归墟到凌云山再到玖城，小鸡仔基本没怎么休息，孩子会累的，她也很心疼。
“唳——”
小鸡仔很听话，高声嘶鸣一嗓子后，在空中盘旋两周，稳定降落于会场外圈空地上，鸟爪子扣入地面时，遮天蔽日的庞大身体，溅起一地泥土，漫天尘烟，随即缩小成小红鸟，乖乖地站在云悠然肩膀上。
不等北堂老头儿他们，云悠然和阿月率先走入圆形如现代体育场的会场大门。
好家伙，来得可真齐。
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攒动，十大宗门除了凌云山姗姗来迟外，人家其他九个宗门早到了，高台主位，大佬们怡然自得地喝茶聊天套近乎。
会场跟闹市街道般，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就差大伙都得扯着脖子喊，才能听得清聊得啥了。
“霍~悠然师妹，你们可算来了！”
昆胜不知道从哪儿，穿越人潮人海，挤向会场大门。
他这大老粗的一嗓子哑喝，瞬间将云悠然等人变成人群中的焦点，无数双眼睛转向她们，眼神火辣辣的，跟一个个探照灯似的，有探究、有好奇、有嫉妒、有不满，啥都有。
云悠然顿时觉得体表温度不断升高，纯属被他们盯热的。
“呵呵，各位，到的挺早啊。”她皮笑肉不笑地敷衍了一句，视线越过兀自装熟络的昆胜，看向高台之上，寻找属于凌云山的座位。
宗门大比，顾名思义所有宗门间的比试，不仅十大宗门尽数到场，还涵盖了凌风大陆所有二三四，甚至十八线小宗门。
在场的，没有一万也得有八千人，堪比现代的顶流演唱会。
就这，甭说实力比天的冥珂了，随便从魔界拎出几个魔尊、魔将的，都能把凌风江湖一锅端喽。
啧啧啧~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
像是为了印证云悠然的厄运预感一样，远在天边的夜虚荒原尽头，本该处于兢兢业业封印作业中的上官大叔和霜翊，此刻正面对着越来越裂开得，如同在天地间撕开道豁口般的结界口。
“上官老头儿，快跑啊！别逞强啦！”
霜翊骚包的大红袍，眼下被鲜血浸润得越发猩红，顺着衣角不断有血滴淌落。
上官大叔的左胳膊，没了！
他规整中透着些骚气的油头，如乞丐般黏糊糊的打着结，凌乱地糊在脸上。
而魔界封印处，正徐徐走出一个接一个的庞然大物，以及没有尽头的黑雾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