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岱没想到纪知夏会做这种事情——之前纪知夏不是没有做过，但那个情境下，讨好他想要他不生气的成分过多了，也有几分想蒙混过关的意思，终究是一种小手段。
但现在显然是不一样的。
陆岱喉结忍不住上下滑动了几下，手指在一瞬间猛地捏紧，骨节处泛出了淡淡的青白。
他忍住了将纪知夏拥入怀里揉捏的冲动，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地说：“嗯。”
纪知夏看他反应这么淡淡的，心里涌出一股委屈来。
在他的设想里，陆岱应该会高兴的，结果还是这么没什么表情。
让纪知夏有一种淡淡的挫败感，他小声问：“你不喜欢吗？”
陆岱看着纪知夏的脸，只一眼，他就知道纪知夏在想什么，语气便松缓了很多，“喜欢，不过现在得出发了。”
“……”纪知夏说：“好吧。”
陆岱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将他后脑勺柔软的头发揉得微微有些凌乱，“回来后，你再好好对我做一遍，嗯？”
纪知夏：“……”
纪知夏听出了陆岱声音里的笑意，心里的那点羞赧倒是慢慢褪去了，有一种被鼓舞到的感觉，“……好。”
陆岱说：“走吧。”
纪知夏想起什么，说：“你还没喝水……”
他低头，目光在地上搜寻，在床底边缘看到了那个纸杯，他想到自己只是想给陆岱接杯水喝，就被他抓着亲了一顿，不由得又脸红了起来，声音再次呐呐的，“……你还喝水吗？”
陆岱表情是沉稳的，语气也是，只是说出来的内容，却不是，只听他说：“我已经喝过了，很甜。”
纪知夏刚开始还愣了一下，没明白陆岱的意思，直到陆岱伸出手，温暖又带着几分粗糙的指腹在纪知夏饱满的唇瓣上轻轻地点了一下，唇角微微翘起，对纪知夏颔首道：“谢谢款待。”
纪知夏：“……”
纪知夏：“！！！”
他反应过来了，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往脸上涌去，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
他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他心里大为震撼，第一次觉得陆岱是这样的……
纪知夏词穷了，他不知道用什么词汇来形容现在的陆岱。
他头一次觉得陆岱有些陌生。
他那成熟稳重、外冷内热的哥哥，居然会变成这样。
纪知夏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一个贴合的词汇，那就是——不正经！
对，就是不正经。
纪知夏终于憋出来了，“……你不正经，你流氓。”
陆岱似诧异地微微挑起了眉，语气淡淡地说：“哪儿不正经了？”
纪知夏：“……”
他憋得脸颊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陆岱唇角弯起的弧度似加深了些，那冷冽的眼眸深处也因为沁出了一丝笑意而变得有那么几缕暖意，“走吧，要迟到了。”
纪知夏低下头，声音细若蚊呐：“嗯。”
纪知夏也不再提要让陆岱喝点水再走了，怕陆岱又捞过他一顿亲。
虽然不讨厌，也愿意给陆岱让他高兴，但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的抗拒，如果能少点，他还是希望可以少点。
纪知夏换了衣服，穿上厚厚的短雪地靴。
纪知夏也不像一些人只要风度不要温度，对于他来说，只要实用且暖和就好了，所以他会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整个人都像个球一样，但很奇怪的是，不会让人觉得他很胖，他的纤细和美丽是厚重的衣物都遮挡不了的。
和纪知夏的怕冷相比，陆岱反而要显得从容许多，衣服虽然也穿得多，但绝对不显得臃肿，再冷，都有一种优雅沉稳的气质。
纪知夏先陆岱一步小跑到外面，在雪地里踩出一个一个清晰的脚印，又回头去看陆岱，有几分感慨，陆岱个子很高，即使穿得多，也不显臃肿。
见陆岱走得慢，似乎有意放慢脚步似的，纪知夏又跑到了陆岱身边，很主动地将手放到了陆岱手里，轻轻拉了一下，说：“快点啊，你刚刚说的那么着急，结果走得这么慢。”
陆岱这才加快了脚步，他个高腿长，跟纪知夏走在一起，一直都是他迁就纪知夏的份。
纪知夏跟陆岱手拉手走了没几步，快到停放的轿车的时候，有几个早起去买早餐的男生走了过来。
纪知夏下意识地要收回手，却没有成功，因为陆岱的手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力道很大，几乎早有预料纪知夏会将手抽走。
纪知夏抬起脸来看了陆岱一眼，陆岱也微微低头，看着纪知夏的那个眼神有几分意味不明。
纪知夏：“……”
到这个地步，他哪里还不知道陆岱的情绪呢？或许又因为他这一个下意识的举动生气了吧。
纪知夏垂下眼，有些心虚，他也不是故意的，真的只是下意识的举动。
其实之前不会这样的，因为他觉得和陆岱的关系是坦坦荡荡的，所以即使牵手，也不避着人。
但现在终究是不一样了。
也怪自己胆子太小了。
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陆岱主动松开了他的手。
纪知夏抬起眼去看陆岱，陆岱没有说什么，只是将那只握着他的手放到了车把手上，轻轻一按，将车门打开了，“进去吧。”陆岱的语气沉沉的，听不出情绪。
纪知夏捏了捏手心，坐进了车里，等陆岱也坐进车里之后，他屏息了一会儿，才小声地说：“刚刚……”
他话还没说完，陆岱语气淡淡地开口道：“不用说了，我不在意。”
纪知夏：“……”
他现在也有点机灵了，知道陆岱有些话是需要反着听的，所以他没有相信陆岱说出来的话。他看了一眼前方，他们坐车，后座和前座的挡板一直都是放下来的，私密性很强。
但是不知道隔音不隔音？
纪知夏有点犹豫，不过这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小声说：“老公，刚刚对不起，我只是……我只是有点害怕。”
陆岱目视前方，并不看纪知夏，“我们是合法夫妻。”
“唔……”纪知夏小声说：“但是别人不知道嘛。”
陆岱微微侧目看向纪知夏，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细微表情，虽然没有时刻在纪知夏身边，但他也曾高调地宣誓过主权，这个学校的学生还真的不一定不知道纪知夏是不是结婚了。
而且……陆岱目光往下，落到了纪知夏左手上戴着的戒指，因为天气冷，他现在会戴上羊绒手套，将戒指给遮了。
但之前天不冷的时候，他可是戴着到处上课的。
陆岱没有再在这件事上纠缠下去，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什么时候放寒假？”
纪知夏松了一口气，马上回答说：“一月16号放寒假。”
陆岱问：“放到什么时候？”
“唔……听说是放到2月28号。”纪知夏说。
陆岱说：“到时候去夏威夷过年，怎么样？”
“啊？”纪知夏思考了一下，说：“可以是可以，不过你那时候没有工作吗？”
陆岱说：“没有关系，我也可以放假。”
“好啊，这样的话，当然很好！”纪知夏脸上露出笑来。
陆岱望着纪知夏，心里又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痒意，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放在以前，他只能克制忍耐。
但现在，他可以做他想做的事情。
于是陆岱又低下了头。
纪知夏：“……”
他不敢说什么，像一只柔顺的小羊羔一般在陆岱的怀里承受着陆岱温柔之中带着几分克制隐忍的吻。
好吧，看来陆岱的确很喜欢做这种事情。
只是作为被掠夺的那一方，比起陆岱的游刃有余，纪知夏多少显得有几分狼狈。
嘴角是湿漉漉的，下巴都湿乎乎的，纪知夏心里都能感觉到现在自己简直就像是一颗黏糊糊的糖，纵使如此，也能让陆岱乐此不疲。
但是黏糊糊的糖本糖只觉得……
好吧，也不要那么扫兴。
他就当一颗无知觉的糖好了。
纪知夏心里有些对陆岱没办法，在这种时候，纪知夏觉得自己像一个给孩子喂奶的母亲，即使被捏着下巴，被托着后脑勺的是他，但是对方索取的这个劲头，还真的有点颠倒了。
想到这里，纪知夏忍不住想笑，笑音模糊地泄露了出来。
陆岱微微退开几分，那黑沉如潭的眸子紧紧地盯着纪知夏，纪知夏的眼里还覆着一层水雾，透过这层水雾看去，陆岱的眼眸像是一片倒映着月光的深渊，“你笑什么？”陆岱的声音微微沙哑，带着几分低沉。
“……”纪知夏咽了咽来不及吞咽的口水，含糊地说：“不知道。”
陆岱低头亲了亲他，说：“撒谎，我不喜欢撒谎。”
他此时的语气听着很温柔，带着几分慵懒。
纪知夏左耳的助听器都有些松动了，纪知夏怕听不清陆岱在说什么，伸手按了按助听器，小声说：“……我觉得我像母亲，你像是婴儿，所以就笑了。”
他说得有点没头没尾，干巴巴的，但陆岱明白他的意思，唇角也翘了翘，说：“你说像，那就像。”
这种时候，陆岱像是没了从前的从容和稳重，带着几分随性，“这样的话，你的责任就是负责喂饱我。”
纪知夏：“……”
要不还是把助听器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