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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我们真的要离开将军府么?

“媞媞!”

祁屹只身闯进卧房的时候,李瑀衍正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被蹬的部位,面露痛苦。

而江晚渔身上的衣裳被撕破,缩进了角落。

看到祁屹,她紧绷的那根弦才松了下来,委屈地瘪起嘴,眼角和脸颊隐隐有泪痕。

她慢慢从角落爬出来,往他的方向靠去。

连她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她对眼前这个人竟是这般依赖。

“阿屹哥哥。”

“莫怕,我在这儿。”

他小心将人拢入怀中,一下又一下安抚着她的后背。

“可有伤着?”哄了几下,他脱下外袍,将她身上被撕破的地方包裹住。

她摇了摇头,更担心的是这事被人发现,“阿屹哥哥,外边的人……”

“放心,我进来之前让余崇和松拓守在院门外,不让任何人进来,今日这件事,不会有人看到。”

他看向地上的李瑀衍,恨不得一刀让其人头落地。

但太子终究是太子,“殿下在微臣的府上玩弄微臣的人,这便是一国储君之态?殿下有皇后娘娘兜着底,微臣的人可不像殿下一般有人撑腰,若是今日这事传到皇宫,她落不到一具全尸。”

李瑀衍下身还在痛,他抬头望着紧紧缩在祁屹怀里的人儿,心中的刺痛更甚。

“本宫轮不到你来说教!”

“微臣不敢,今日微臣府上的人冒犯了殿下,是微臣管教不周,殿下若要责罚,请罚微臣一人。”

“呵、呵呵——!”

李瑀衍撑起身,靠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颇为刺眼的一对人,他唇边的苦涩加深。

“祁将军,本宫以为你真是如外边传言一般,对她狠厉无情,万般欺辱,可今日本宫才明白,那都是你编造出来的幌子!”

“她如今成了孤女,都城里无人可依,权贵们看到她落入泥沼,秉着看戏的心态且留她一命,若是有人知道她过得不错,定会想方设法来为难她。”

祁屹说完这些话,有几分后悔。

他和李瑀衍说这些作甚,了解江晚渔的人只有他一个就够了。

“阿屹哥哥,”怀里的人动了动,缓缓直起身来,“我想下去。”

听到江晚渔用这样的语气和祁屹说话,李瑀衍整颗心都跟着酸涩起来。

原来她和祁屹私下相处的时候,不会用‘奴、奴婢’的字眼,还叫他阿屹哥哥。

就连语气也是细细软软,温柔似水。

就如同……

如同她曾经与自己说话之时,也是这般温柔。

他越发觉得太蠢了,江晚渔之所以愿意留在将军府,定是有她自己的打算。

是啊,换做旁人得到这么一个绝世女子,谁会舍得去欺辱?

他早应该想到。

这些日子以来,他为江晚渔所做的一切,回想起来,都是这般无用又可笑。

她早就背叛了自己。

他却还在默默为她谋出路,一颗心装着她。

李瑀衍双眼失神,遥遥望向江晚渔那处时,她人已从床榻上下来,缓步走到他跟前。

扑通一声,她跪下地来。

“奴婢方才所举,对殿下多有不敬,求殿下看在过去的情分,饶了奴婢这次!”

祁屹见她跪下,也跟着跪在她身边,“殿下,微臣管教下人无方,请殿下治罪。”

李瑀衍眼神空洞地看着脚边的人,面带嘲弄。

她竟会搬出往日的情分来求他……

假使能回到初见她的时候,他宁愿她不要出手相助。

李瑀衍沉沉叹了一口气,强压住唇边的苦涩,“今日之事,本宫就当没发生过,从今以后,本宫不会强求于你,但你要记住你的所作所为,终有一日,你会后悔选了他。”

这话听起来像是威胁。

可江晚渔没法儿在意这么多,只要今日之事能掩盖过去,在场的三人闭口不谈,就绝对不会有人知道。

她的命就能保住。

“奴婢多谢殿下宽仁!”她郑重其事给李瑀衍磕了三下响头。

这一磕,不仅是谢他的饶恕,还是完全斩断了两人之间的情谊。

李瑀衍站起身来,整理好衣束,拂袖离开。

江晚渔松下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她看向祁屹之时,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肃杀之意。

她立即感到他情绪不对劲,“阿屹哥哥,这件事就这样罢,太子答应了我不追究,我们便就此相安无事。”

“他说的话你还信?”

她抿抿唇,又道:“他今日做出这种事,多半是理智不受控制,但我与他相识快十年,知晓他本性温润善良,一字千钧,既是答应了我,定不会做出其他多余的事来。”

“况且,我已与他决裂,他何必要为了我冒其他风险?”

她的温言劝说,让祁屹渐渐放下杀心。

他有整个暗影阁的势力,就算暗暗对李瑀衍下手,皇帝也很难找出真凶。

端王本就筹谋着造反,太子一死,更是给端王提供了一个好机会。

只是这样一来,国家会陷入一次动乱,百姓会因此遭遇不幸。

他的处境同样会变得危险。

然这些都抵不过她的安危。

他不想去在乎这么多人,只要能保她无恙,让他去做什么他都愿意。

可她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他只听她的话,“好,你让我如何,我便如何。”

两人说话之间,双溪和青雨送走太子,终于能冲进卧房。

“姑娘!姑娘可有伤着?”

两个小丫鬟的眼里满是担心。

江晚渔复笑,“莫要担心,还是多亏你们机灵。”她看向祁屹,将身上的外袍解下,套回他的身上,“阿屹哥哥还要去处理难民营的事,我这儿还有她们俩照顾,放心罢。”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这两日都城很乱,流离失所的人不一定就是千旭的百姓,你且在将军府好生呆着,哪儿也不许去,等这阵子过去,我带你去散散心。”

她甜甜一笑,“好!”

“对了,”祁屹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有几分凝重,“上次醉香楼头牌的事,皇帝不许我继续插手,全都交由大理寺之人去处理,若是大理寺查到你大哥与头牌有交情,说不准会缉捕你大哥审讯。”

她的笑容瞬间凝固,“我大哥怎会去杀人?凌伊阳也与头牌有来往,他们怎的不去怀疑凌伊阳?”

“媞媞,你且想想看,若此事真与凌伊阳有关,他定会洗清自己的干系,将此事嫁祸到一个没有话语权之人的头上,你大哥便是最好的选择。”

“可按照发现尸首之时的说法,头牌是与私下的相好幽会,在窝棚不小心被雨雹砸死的,我大哥不过与头牌相识过,如何能拉扯到我大哥头上?”

他眉心低了些,“说不准,若是有人故意策划这一切,目的显而易见,就是冲着你大哥去的,倘若大理寺没深查,这个案子很快就会结案。”

她的心开始不安起来,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头牌的死定和凌伊阳有关。

但其中缘由,她捋不清。

“莫担心,只要是有关你的事,我都会帮,便宜江云潇了,要不是你,我定不会理会他的死活。”

“噗。”她浅浅地笑了一声。

祁屹看得愣了一瞬,这样的笑他好久没看过了。

纯真,不掺杂一丝一毫虚情假意。

他弯起食指,轻轻刮了两下她的鼻子,语气带着丝丝宠溺,“今日晚膳我想吃茄子瓜,让双溪做好,等我回来吃。”

“嗯。”

送走祁屹,双溪和青雨给她换上一身干净的素裙。

“姑娘,大人对你可真好,等姑娘事成,我们真的要离开将军府么?万一大人找不到姑娘,还不知大人会变成什么样子。”

江晚渔沉默了一瞬,“要离开的,他伤过我的那些,我不知如何去释怀。如今他对我好,我辨不清他是心悦现在陷于泥泞的我,还是和李瑀衍一样,放不下曾经的我。”

毕竟,与祁屹在西北重逢之时,他对她的厌恶和恨意,是实打实存在着。

即便是回了都城以后,他仍是欺辱过她多次。

这些她忘不掉。

可话说回来,这些都是她自找的,是她想要倚仗祁屹,主动爬上他的床。

她的心里太矛盾。

双溪又听不明白了,“什么这个我,那个我,姑娘只需知道自己心中是如何想的不就好了?大人这样全心全意保护姑娘,又有几人能做到?姑娘就没有一丝丝感动么?”

自然是有的。

他的每一次出手相助,将她从泥沼里一点点拉出,她都看在眼里。

有他在身边,她原本要受的罚都少了很多,也躲过多次劫难。

他太好了。

好到她想逃离。

她一边卑鄙地利用着他,一边想要离开他。

“双溪,我如今这副样子,不敢奢求太多,只希望能洗刷江家的冤屈,救出两位兄长,再和你们一同离开。”

“嗯!总之不管姑娘做何决定,我们都会跟着姑娘,只要姑娘不抛下我们!”

江晚渔刚笑着应下一声好,红西就从外边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晚渔妹妹!事情我都安排好了,牧善说今日就能与你见面,到时候你想问他什么,都可以问。”

“你这家伙怎的现在才回来,方才姑娘需要你的时候,却不见你的踪影!”

不等江晚渔回答,双溪倒是先骂了起来。

红西瞪了她一眼,“事情太多,我也不想在外边耽搁,就那个慈幼院修缮之事,足足费了我快一日的时间,还有夏裕那边……哎?你方才说了什么,晚渔妹妹需要我?是不是有什么人欺负她!”

“已经被欺负得够够的了,你才回来,人都跑了!”双溪也回他一个白眼。

红西怒道:“是谁?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他在都城一日,我就有办法叫他付出代价!”

“呵呵,”双溪白眼翻上了天,“那你去找去呗,人家现在刚好就在都城,好像是在……”

“在城郊难民营。”江晚渔补充道。

“对对对!城郊难民营,你快去罢,穿着绣金蟒袍那人,很容易认。”

“绣金蟒袍?”红西这才意识到有点不对劲,“这不是皇室之人才能穿的么?”

三个姑娘没忍住齐声笑出来。

红西挠了挠头,“晚渔妹妹,你怎么能和这个尖酸泼辣的臭丫头一起戏弄我。”

江晚渔道:“没有戏弄你,太子出宫办事,暂住将军府,双溪方才说的那人,便是太子,不过现在我已无大碍,好在双溪传话及时,阿屹哥哥救了我。”

他眼神有些困惑,“太子欺负你?据我所知,你曾和太子是青梅竹马,还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呢,传闻中太子脾性温良,待身边的人极好,你又曾是太子心上人,他怎会欺负你?”

“再说了,将军府这么多人呢,他故意欺负你一个小婢女,不怕人看笑话?”

江晚渔叹息,“是啊,温良之人钻进牛角尖,会变得很可怕。”

“哎,晚渔妹妹没事就好,别管他什么太子了!咱们现在就出府罢,牧善就在屯溪茶楼等着呢!”

她想到了祁屹告诫她的话,“改个日子罢,或者让牧善到将军府这边来。”

“为何?”

“这段时间因为雨雹的灾情,都城难民多,不免发生动乱,在未能给江家洗刷冤屈之前,我得好好保护好自己的命。”

“嗐!有我在一旁保护你,你还担心什么?区区几个难民,咱们跟他们犯不上关系。”

思虑再三,她仍是摇头,“我不敢随意冒险。”

“那……那我去屯溪茶楼一趟,让牧善过将军府来,晚渔妹妹先在玉笙居等着罢!”

“好,辛苦。”

红西一跃上屋檐,心中对江晚渔的决定有几分抱怨。

他认识的她,一直都是果断勇敢,今日不过是都城里多了些难民,她却变得畏首畏尾,连将军府的大门都不敢出。

罢了,她终究也只是个女子,胆小怕事也是正常。

从将军府到屯溪茶楼,不算远,他只用两刻钟便到了。

与牧善解释一番后,牧善很爽快地答应他一同前去将军府。

两人刚从屯溪茶楼走出来,迎面冲来一个手持沾血长刀的男子。

那男子一脸狰狞,见人就砍,霎时间一条原本祥和的街巷,陷入了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