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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非典型玩家 > 第157章 殉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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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本想等自己完全准备好了再去找夏禹川坦白,却不想那日选择了逃避,从夏禹川的居所仓惶逃离后,他竟是再也没有找到机会坦白。

因为非法药剂实验一事,沈砚和蓝黛的确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但正如蓝黛所说的,沈砚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为了把寄生虫从极地带到家族的面前,沈砚自己也不幸感染了。

尽管寄生沈砚的寄生虫没有被研究员改造过,属于没有攻击力和威胁性的初代,但它存在于沈砚的身体里,依然会源源不断地吸食沈砚的生命力,直到他衰竭而死。

才从夏禹川居所离开,沈砚在飞行器上就控制不住地发了一次病,后来自然是进入了紧急的治疗,配备的医疗团队本想从蓝黛身上寻找突破口,毕竟他是弗兰西斯家族的永生实验中唯一成功死而复生的。

但两人都心知肚明,蓝黛死而复生并不是因为弗兰西斯家族的药剂,而是夏禹川。

夏禹川能让蓝黛死而复生,自然也能解决沈砚的感染,但求助他就意味着沈砚要把瞒着他的一切都坦白从宽;另一方面,沈砚明白夏禹川之前救蓝黛并不是毫无代价的,救他也一样,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沈砚并不想去让夏禹川来收拾他的残局。

于是整件事就这么陷入了僵局,自然也就再没找到机会联系夏禹川。

而蓝黛同样也没闲着,家族势力大洗牌,各地武装势力蠢蠢欲动,有些联邦控制松散的地方甚至出现了独立倾向,沈砚忙于治疗无暇顾及,蓝黛自然要替他扛起大梁,亲自带着手底下刚练出来的陆战九军在联邦各地镇压叛乱,清剿非法武装。

一时之间,陆战九军风头无量,在以一军之力平定荒星带长久存在的割据势力之后更是一跃成为联邦最锋利的尖刀,蓝黛作为总指挥,因为从无败绩,更是以战神之名着称。

一番雷霆手段整治之后,尽管联邦仍旧是权贵当道,但比起先前家族只手遮天的腐败局面来说,整个国家社会还是焕发出了不一样的新气象。

……

夏禹川醒来时雪已经停了,窗外的积雪有消融的迹象,雪下压着的草木抽了绿意,一眼望去,一片叫人心中软和的生机。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神对于时间的概念是很模糊的,个人终端上并没有接到沈砚和蓝黛任何一个人的通讯,所以他也并不觉得时间过去了多久,只当是一次寻常的小憩。

夏禹川伸了个懒腰从沙发上起来,双脚踩到地板上时一软,竟然控制不住地就跌坐在地,他也没多想,只当是睡久了,骨头软了,缓了一会儿慢吞吞地从地上站起来,先是清理了休息前没吃完的饭菜。

他这里寻常人不来,自然也就没有负责打扫的人,一切都只能他自己亲力亲为,夏禹川拖着软了的腿摇摇晃晃走到了餐桌前,然后就困惑地拧起了眉:新鲜饭菜的保质期这么短的吗?

桌上的饭菜已然生了黑色的霉菌,但夏禹川没什么具体生活常识,并不清楚正常的饭菜变成这副模样究竟要多久,因此他也没多想,随便收拾了垃圾提出去扔了。

夏禹川才走到街上,两侧高楼的巨幅广告贴满了蓝黛的巨幅广告,一身戎装消减了他的少年稚气,他看起来完全是个真正的男人了,一个有军功在身的将军。

夏禹川一打听,才知道蓝黛前段时间因为平叛又升职了,高兴之余也有些失落,怎么昨天回来的时候不告诉他呢?急着离开,哪怕打个通讯告知一下喜讯呢?

夏禹川忍不住又打开自己的个人终端看了一眼,确实没有接到任何的通讯。

夏禹川叹口气,可能是忘了吧,他还是给蓝黛打了个通讯,通讯打过去过了很久,久到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才被人接起来:“夏叔叔,有事吗?”

蓝黛疑惑的声音在那头响起,夏禹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隔着通讯的缘故,对方的语气中带着疏离和陌生,让夏禹川想要关心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

“夏叔叔?”听不见回答,蓝黛又问了一声,这下夏禹川听清楚了,蓝黛很烦躁,就是不清楚是不是对他的。

“升职了,恭喜你。”夏禹川把原本准备好的话咽了回去,只干巴巴说了这么一句。

“夏叔叔,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蓝黛乐了,他三个月以前就升职了,夏禹川今天突然打个通讯来跟他说恭喜,他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但夏禹川没意识到这些,他还以为自己只睡了一晚上,只当蓝黛是忙着处理杂事,无暇同他寒暄,因此他也没再多说,草草叮嘱了一句注意休息,然后就挂断了通讯。

夏禹川又去拨沈砚的通讯,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不久前才见过,但就是特别想联系他们。

沈砚通讯倒是接得很快,没多久沈砚温柔沉静的声音就通过个人终端传进了夏禹川耳朵里:“夏哥哥?”

“什么时候能回家来呢?”夏禹川问,居所太大、太空了,他一个人待着,有些无所适从了。

“我不知道。”沈砚沉默了一会儿道,他最近忙着治疗,他的感染已经严重到无法离开特殊病房的程度了,他积极采取了各种药物治疗,但收效甚微,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最近很忙。”

夏禹川有些失望,他想了想又道,“那我来找你?”

沈砚怎么敢让他看见自己如今的模样,当即就拒绝了:“夏哥哥,你不能来。”

“为什么?”夏禹川问。

“你的身份很敏感,如今有很多双眼睛盯着我,若是让他们知道你来找过我,这对你我都不好。”沈砚找了个并不完全是借口的借口应付着夏禹川。

夏禹川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道:“可我是你的监护人!”

“正是因为如此,您才不能来。”相比于夏禹川的恼火,沈砚显得很平静,平静到让夏禹川觉得他其实根本不在意自己这个监护人。

“好。”莫名地,一种不被需要的情绪蔓上心头,夏禹川没等沈砚再说什么就结束了通讯。

看着突然黑下去的通讯界面,沈砚很轻地叹了口气,旁边蓝黛见状道:“夏叔叔很失落。”

“我知道。”沈砚无奈道,他靠在病床上,皮肤白得毫无血色,时不时地咳两声,嗓子眼里都带着血气,寄生虫没有侵蚀他的大脑,却在消磨他的生命力。

“实在不行就告诉他吧。”蓝黛不忍道,他在沈砚旁边坐下,看着挚友满脸无法遮掩的死气,不知道该怎么办。

“再等等。”沈砚摇摇头道,他闭上眼睛,轻轻地问,“爱音,我们多久没找过他了?”

蓝黛一愣,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们似乎真的把夏禹川遗忘了很久:“半年?”

“半年吗?”沈砚呢喃道,“那怪不得了……”

“别想了。”蓝黛说道,“等你好了,有大把时间补偿他的,夏叔叔之前也是一个人,没事的。”

“嗯。”沈砚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

夏禹川站在住所的门口,看着空荡荡的别墅,忽然很不想踏进去,最怕热闹过后的冷寂,巨大的落差感很容易让人心生愁绪。

夏禹川也是这样,所以他转身走了,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走着,来往人群熙攘,他仍旧觉得孤独,不由自主地,他想起之前少年说的话:他正陨落为人。

“夏先生。”属于年轻女性的礼貌中带着些许警惕的声音响起,夏禹川跟着声音转过头去,路灯旁边站着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穿褐棕色拿破仑长裙的女性。

“请问你在叫我吗?”尽管周围没有其他人,但是出于礼貌夏禹川还是问道。

“是。”年轻女人点点头,主动朝他伸出右手道,“您可以叫我伊克丝或者雪湖,我找您,是想请您帮个忙。”

“什么忙?”夏禹川谨慎地没有去握伊克丝的手,他站在原地问道。

伊克丝也并不尴尬,她动作自然地收回右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可否移步?”

“可以。”夏禹川跟着伊克丝来到了一家高档会所,伊克丝身份似乎并不低,她只是朝前台的接待点了点头,道了声:“302包厢。”

随后就有人恭恭敬敬地带他们到了包厢,还上了种类多样的茶点。

“您可以先吃点东西,吃完我们再谈。”伊克丝道,她将刚上上来的咖啡往夏禹川面前推了推,说话时一双秀眉始终拧着,看起来很是忧愁。

“不用了,你要说什么直接说吧。”夏禹川没动桌上的任何东西,他往沙发里坐了坐,目光娴静地看着伊克丝道。

“我想请您帮忙的事,和沈砚有关。”伊克丝见夏禹川不动咖啡,也并不勉强,忧心忡忡地说起了她来找夏禹川的目的,她把沈砚的病情简单地叙述了一下,最后目光诚恳地看着夏禹川道,“夏先生,我知道是您救了爱音,所以现在恳求你也救救伽蓝。”

夏禹川:“伽蓝是沈砚?”

“伽蓝并不是一个具体的名称,是一种地位的象征,等同于您认知中的国王。”伊克丝看来对夏禹川很是了解,但后者却觉得不妙。

“你为什么这么了解我?你是什么人?”夏禹川听完伊克丝的话全身警铃大作,他戒备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开始思考如果对方心怀恶意,他要怎么应对。

“实不相瞒,我同爱音和伽蓝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伊克丝对他的反应早有预料,直接拿出来一张旧照片和自己的身份证明,“伽蓝,也就是沈砚,在沈家没落前,他是我和爱音的上司,您可以现在查我的身份。”

伊克丝那么说了,夏禹川也毫不客气地直接查她的身份信息,发现她说的的确都是真的,这才稍微放下心来,又问:“既然你们都知道我能解决沈砚的感染,为什么他俩不亲自问我?”

“伽蓝说,您若是救他一定会付出同等的代价,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给您惹麻烦。爱音也是这么想的。”伊克丝苦笑一声道,“但伽蓝最近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我没有办法了,他们不敢找您,那就只能我来做这件事了。”

“所以,沈砚是感染了?”夏禹川神色复杂道,倘若伊克丝没有骗他的话,那沈砚那家伙真的瞒了他很多事啊,怪不得也不敢找他,夏禹川轻轻叹口气,“我明白了,我会救他的。”

“真的吗?真是太感谢您了。”伊克丝本来都做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准备了,没想到夏禹川答应得这么干脆。

“嗯。”夏禹川点头。

“需要我帮您做些什么吗?”伊克丝殷切道。

“不用。”夏禹川下意识拒绝,他现在仍然保留有神的能力,解决起沈砚的问题来其实并不需要多么繁琐的步骤,只是他想了想,又道,“让沈砚保持好心情。”开心一点。

告别伊克丝,夏禹川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他坐在地板上望着窗子外抽了芽的树发呆,从伊克丝那里他知晓了一件事,伽蓝城的冬季长达半年,如今他一觉醒来春暖花开,这意味着他不是睡了一天,而是七个月。

而睡这么久的原因他自然也很清楚,这就是让蓝黛死而复生他所付的代价——力量衰退后的沉睡,这种衰退是无法弥补的,他会疲惫得很快,然后每一次沉睡都会很久,七个月,或是更长。

所以现在他又面临一个选择,若是救沈砚,他本就所剩无几的力量会进一步衰退,然后下一次沉睡,或许就醒不过来了。

“决定了吗?”红衣少年在他身后突然现身,走到夏禹川身边停住,垂眸看他的眼睛里是他永也参不透的冷漠。

“不是说十年后再来?”夏禹川望着他,却是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少年偏了偏头道,他认真地看着夏禹川,“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夏禹川佯装不解,反问道:“反悔什么?”

“你就不好奇,一个有创世之能的神,为什么救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居然要倾半数之力?”夏禹川装傻,少年也不跟着他的思路走,直接换了个问题问他。

“为什么?”夏禹川还真不清楚,他原先以为是降级的原因,导致他力量本就不足以影响一个世界,可听少年的口吻,似乎还有别的理由?

“万物皆有命数,法则之下,神和众生,其实是一样的。”少年道,“而天道,就是法则。”

所以他才一直跟夏禹川强调天道不仁:“从你说神爱世人的那一刻起,你就不是制定法则的人了,你也成了天道之下的刍狗。”

“禹川,那是他们的必然定数,你救他们,本质是在动摇法则,可你舍弃了高于法则本身的权威,所以只能由你来交付代价。”少年半蹲在夏禹川面前,目光专注地看着他,“你要为了他们,成为凡人么?”

夏禹川沉默着没有回答,少年见他不语,又道:“你与他们的情义也没有深厚至此,又何至于呢?”

“阿雪。”夏禹川打断道,他抬起头来对上少年即使是在劝说也依然看起来不近人情的眼睛,“众生皆苦,你分明知道我留在这的理由不是因为沈砚和蓝黛。”

“你也看得到吧,这个世界注定毁灭的征兆,改变结局的唯一机会,在他们二人身上。”夏禹川的神色一瞬间柔和下来,慈悲的模样像极了拜月教堂里的神像,“他们继承的,是神的意志啊。”

他选择留下、甘于自毁,从来不是被沈砚和蓝黛的情义所绊,仅仅只是因为他窥见过一个世界的惨烈结局,而神爱众生。

“我何曾说过他们是指沈砚和蓝黛了?”少年并不为夏禹川的普世精神所动容,他仍旧是冷漠的命运之外的看客,他将一张写着“惊鸿戏”三个字的空白戏本放到夏禹川面前,“我见过很多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但愿你的期许不被辜负,你的牺牲确有价值,你的意志浩气长留。”

“我们拭目以待。”少年留下这句话,风一样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