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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州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伍二娘到廊下收了伞,拍拍袖摆的水渍。

叶扶波在窗前看见她,笑着打了声招呼,“快进来喝碗姜汤,暖暖身子。”

伍二娘进到屋内,见桌旁支着一只小火炉,炉上的水壶热气腾腾,雾气中飘着微辣甘甜的香气。

“姑娘自己熬的姜汤?”她朝外头望了眼,“怎么不让厨房做好了送来?”

“我刚从营中回家,懒得让人折腾。”叶扶波拎起水壶,取过一只杯子为伍二娘倒上一杯。

她穿着家常衣裳,发梢微湿,瞧着又不像沐浴过的样子,伍二娘看她一眼,“姑娘今日骑马回来的?”

叶扶波捧着自己那杯姜汤慢慢啜饮,“带了雨披,回来的时候雨不大,没怎么淋着。”

伍二娘放下水杯,“姑娘等我一下。”

她出屋不久,带了一条厚实的棉帕回来。

“姑娘把头发散开,我替你擦擦。”

叶扶波笑着摇头,“我自己来。”

她向来不习惯旁人伺候,伍二娘并未勉强,将棉帕放入她手中,“悬州每过霜降就有不少人受寒,姑娘不能仗着年轻就不爱惜身子。”

叶扶波解开发带,披散着一头微湿的长发,一边用棉帕擦拭,一边轻笑,“你比我年长不了几岁,怎么一副婆婆婶婶的口气。”

伍二娘将地上的火炉朝她挪近了些,“姑娘忘了我扮的是寡妇?日子久了,总当自己徐娘半老,年华不再。”

叶扶波“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这模样分明是个俊俏的小媳妇,哪里称得上徐娘半老。”

伍二娘摸摸自己的脸,眼中笼上一层似真似假的愁雾,“日日被人二娘二娘地叫着,可不显老么?”

叶扶波忍俊不禁,想起一事,“说来咱们相识已久,我还没问过你的本名,不知可方便告知?”

伍二娘大大方方摊开双手,“我们这些人大多是孤儿,没什么本名。”

“那你们相互之间如何称呼?”叶扶波好奇。

“我们都以数字为名,”伍二娘道,“不瞒姑娘,我们这支队伍名为‘悬烛’,总数不超过三百人,加入悬烛之人都以数字抽签,抽到哪个数,就叫哪个数。”

叶扶波仔细回想,“就像你们公子身边的十七?”

伍二娘点头,“我的名字也是因此而来。”

“那你本叫五百二?不对,”叶扶波轻声自语,“你们只有三百人,难道你是伍十二?”

她说完,就见伍二娘脸上露出几分怪异的神色。

伍二娘在她面前一向老成持重,此时却像闺中少女被人发现了深藏已久的秘密,眼中多了几分难得的别扭。

叶扶波好奇之心更盛,她歪头看着伍二娘,想打破砂锅问到底又觉不妥,却见伍二娘端起姜汤一口干完,抹抹嘴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姑娘大概不知,我的的确确出生于彭州。”

叶扶波轻“哦”一声。

“在我们彭州有句骂人的话,”伍二娘捧着脸,不知想到什么,自顾自又笑了下,“我们骂人傻瓜就会说他是——二百五。”

叶扶波眨眨眼。

“这倒是头一回听说。”她清清嗓子,“所以你抽到的数字是第二百五十位?”

伍二娘重重点了点头,“我下手若能再快些,就能抢到第五位。”

她看向叶扶波,仿佛求证一般,“姑娘,你说小五是不是比二百五好听多了?”

叶扶波伸指按在唇角,将浮起的笑意掩了下去,“好不好听不打紧,我倒是觉得叫你二娘挺顺口。”

伍二娘眉梢轻扬,拎起水壶将叶扶波的水杯添满,“我也觉着二娘这名字还行。”

袅袅上升的雾气盈满她的眉眼,伍二娘的长相其实有种锋利的美艳,她就像一把刀子,美则美矣,让人不敢招惹。

只有在提起往事的时候,她眼中的锐利才会稍减,露出难得一见的柔和。

叶扶波不知她忆起了哪些人,但她口中的悬烛显然是一支极为隐密的力量。

她原以为他们只是朝廷的禁军暗卫,却不料这些人的来历比她想象中还要复杂。

叶扶波感叹之余,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把这些告诉我,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她从未听说过悬烛,假如他们的身份如此隐密,就不该随意向外人暴露。

伍二娘轻笑,“姑娘问的是,这个秘密若告诉旁人,定会惹来麻烦,但告诉你却是无妨。”

“为何?”

“因为,知道悬烛的人不会介意姑娘知道。”

伍二娘这话如同绕口令一般,叶扶波眉心微蹙,“你们公子知道?”

“知道。”

“可他……”叶扶波话到嘴边,停了片刻,“他怎敢让我知道?”

在她看来,若无凤天磊授意,伍二娘绝不会对她和盘托出。

可这支力量分明为朝廷所有,很可能只有极少数人知晓,就算某人深得圣恩,也不该如此轻率就将秘密泄露。

叶扶波不赞同地皱了眉,“你们胆子太大。”

伍二娘面色如常,浅浅笑道:“我向姑娘保证,我刚才说的每一字都没有违反规矩,姑娘不用担心。”

叶扶波见她信誓旦旦,神色略缓,“是我不该向你打听。”

她若不挑起话头,就不会引出这么大一个秘密。

“姑娘若不放心,来日见了公子,让公子给你好好解释。”伍二娘笑吟吟道,“对了,姑娘给京中去信了么?”

叶扶波面色一僵。

自打上回弄来一条装满银子的商船,她就像个陀螺似的再没歇过。

由于此事事关机密,她作为知情人之一,不但白将军抓着她帮忙,府衙那头也时常找她商议,便是她自认身强体健,多日下来也颇觉吃不消。

直到银子由军队押送上京,她终于得了空闲,打起精神将摧锋营的事务重新整治了一番。

待诸事皆定,她向白将军讨了两日假,这才回到家中。

伍二娘见她默不作答,幽幽叹息,“不知公子在京城等得有多急。”

叶扶波面上一热,“有你替他送信,他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姑娘此言差矣,”伍二娘掩唇,“我写得越多,衬得姑娘写得越少,公子见了只会越发伤心。”

叶扶波扶额,“我今日就写。”

伍二娘笑容不减,“现在就写?”

叶扶波无可奈何看她一眼,起身将棉帕往椅背上一搭,抬脚就走。

“姑娘去哪儿?”伍二娘问。

“去睡觉。”叶扶波头也不回行往内室,“等我睡醒再来写信。”

伍二娘看看天色,时近晌午,正该是吃饭的时候。

“姑娘不先用过午饭再睡?”

“睡醒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