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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岛西侧的小树林中躺着一具尸骨。

他双膝蜷曲,仿佛死前是以跪着的姿态倒下。

他手里攥着一根木棍,木棍顶端镶着几颗彩色的石头。

叶扶波抬头望向前方,“这里应该是他们的祭坛。”

尸骨前方立着一座石块堆成的高台,高台下方堆放着珍珠、珊瑚和一些鱼类兽类的骨头。

叶扶波听父亲提过,东海荒岛上的土人都有祭祀的习俗。

这具白骨身上的衣裳与其余死者相似,只在腰间缠了几串彩色羽毛和石子。

“他的身份大概是祭司,”叶扶波打量地上的尸骨,“他死前还在这里祭拜。”

“他们难道遇到了什么灾祸?”崔小鱼好奇,“我听说这些土人与咱们不同,他们的祭司能通鬼神。”

“天底下哪有什么鬼神。”叶扶波摇头,“这些人只是会些巫术,也就是巫医罢了。”

荒岛上生存不易,土人没有文字,一切记述都靠口口相传,族里的祭司既是部落历史的传承者,也是族人的大夫、老师与首领。

“他身上同样没有外伤。”崔小鱼将祭司的尸骨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是什么?”

她拨开祭司腰间的彩色羽毛,捞出一条流苏。

流苏用丝线编成,大半已经褪色,但能看出编织的纹样十分精美。

崔小鱼将流苏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瞧了几遍,“这东西不像土人能有的。”

岛上的土人都穿着麻衣,别说丝线,就连像样的布匹都没有。

叶扶波接过流苏,“这花样不常见,好像有点眼熟。”

崔小鱼瞪大眼睛,“在哪儿见过?”

叶扶波看看她,将目光移回自己腰间。

她们身为行伍之人,一身装束总是能简则简,很少会戴流苏这样的东西,若说曾经见过,应当是在平常。

叶扶波暗自摇了摇头。

不对,她平日接触之人大多与她一样,不爱过于繁复的装扮,就连凤天磊每次见她,哪怕做过精心打扮,也只在腰上挎刀,并未戴过其他佩饰。

她想到这儿,目光忽然一凝。

她最近才见过一人,那人腰间恰好系着佩饰。

叶扶波将流苏收起来,“四下再找找,看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士兵领命散开,崔小鱼三两下爬上祭坛,站在高处道:“这里有一个石盒。”

她蹲下身,打开盒盖,“里面什么都没有。”

她说着就想把石盒拿起来,却发现盒子底部与祭坛连在一起。

她摸摸底下的缝隙,手中微一用力,“哎?”

“怎么?”叶扶波在下面问。

崔小鱼慢吞吞举起石盒,“我不小心把它掰下来了。”

叶扶波扬眉,“你信还是我信?”

崔小鱼嘿嘿一笑,跳下祭坛。

“我还发现了这个。”她摊开左手。

礁州岸边,风雨如晦。

豆大的雨点噼哩啪啦打在了望塔的房顶上,吵得人心烦意乱。

一道蛇形闪电唰地一下撕开天幕,强光照亮海面,海上波涛翻涌,仿佛随时可能席卷上岸。

雷鸣之声一阵接着一阵,像洪潮一般滚滚而来。

下值的士兵与同伴换岗,他离开前偷偷朝旁瞟了眼,那位钦差大人从下午上来就再未离开,此时正双手环胸,背靠墙壁,视线落在遥远的天边。

士兵迟疑了一下,走过去,“大人,这天气什么也看不见,你不如先回去歇着,一有消息,我们立刻来禀。”

凤天磊转头看他一眼。

士兵心中打鼓,不知刚才那番话是否逾矩,正想找补一句,就听凤天磊开口,“你脖子上戴的什么?”

士兵伸手一摸,不好意思地笑笑,“是海蛟的牙齿。”

“你去捕过海蛟?”

士兵点头,“叶将军带我们去的。”

自从改良水靠的方子献给朝廷,镇海卫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调拨人手,随叶扶波前去捕蛟。

“难怪这么眼熟。”凤天磊直起身子,“你戴它做什么?”

士兵握住绳子上挂着的蛟齿,珍惜地摸了摸,“我捕蛟的时候被它拖进海里,是叶将军把我救了回来。”

叶将军告诉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便讨了这头蛟的牙齿,将它做成护身符带在身上。

凤天磊淡淡道:“既然这头蛟差点害死你,你怎会拿它作护身符?”

“叶将军说,它最后死在我手上,最怕的人就是我,”士兵咧嘴笑道,“我比它强,它就只能听我的。”

凤天磊笑了笑,没说话。

士兵与他攀谈了几句,渐渐放开,“其实我知道叶将军是为了安慰我,我的武艺不及旁人,水里的本事更是差劲,可她还是夸我有胆识。”

他不想辜负叶将军的信任,于是戴上这枚护身符,时时提醒自己,不能做最差的那个。

凤天磊嘴角一扬,“你能领会她的意图,说明你很聪明。”

士兵害羞地摸摸后脑,“可我始终只能做一名普通士兵。”

“普通士兵又怎么了?”凤天磊道,“大昱几十万将士,普通士兵永远最多,没有你们,再厉害的将军也没法打仗。”

士兵似懂非懂,“大人的意思是,我们也很重要?”

“你们每个人都很重要。”凤天磊道。

士兵脸上露出些许怔忡之色,“叶将军也说过,我们是兵,无论如何普通,都不能把自己当做填命的数字。”

“她说得很对。”凤天磊眼中划过一缕温柔,“我大昱的将士可以马革裹尸,却不能随便牺牲。”

士兵心头一热。

他自认不善言辞,心里有许多话在胸膛撞击,却不知如何出口,呐呐半晌,终于道:“大人不用担心叶将军他们,咱们镇海卫都是好样的,一定能够平安归来。”

说完,不等凤天磊有何表示,他匆匆向他行了个礼,快步退走。

天边夸嚓一声,响起一道雷鸣。

凤天磊抬首望过去,雪白的闪电不时照亮他的脸庞,他眼中仍然带着几分焦虑,却又多了一重镇定。

“既然连士兵都这么说,我是该多相信你一些。”他低下头,像是安慰自己,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