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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与悬州相去甚远,哪怕日夜兼程,来回也需半月。

叶扶波垂眸,握住他的手,“我不拦你,但你不得因私废公。”

她清楚凤天磊的性子,并不想假惺惺地说些推辞或内疚之语。

他既要来,她便迎他回家,他若不来,她也会照顾好自己和腹中的孩子。

“我不想缺席你难受的日子,”凤天磊轻轻摩挲她的指尖,“哪怕每次能陪一日也是好的。”

“你最好盼着我不会难受。”叶扶波含笑,“不说那些了,今天晚上,我们还有正事没做。”

凤天磊迟疑了一下,“不能不做?”

“不做的话,怎么算真的成亲?”叶扶波看他,“你不想?”

凤天磊嘴唇动了动,脱口而出,“你现在身子不方便。”

叶扶波瞥他一眼,“我可以换别的。”

凤天磊微怔,就见叶扶波松开他的手,拿起放在一旁的合卺酒。

他默默松了口气。

叶扶波将酒杯放在两人面前,举着酒壶似笑非笑,“我指的是喝酒,你刚才在想什么?”

凤天磊抬眼。

他蓦地往前一凑,在她唇上狠狠亲了下,“又捉弄我?”

叶扶波往后一仰,忍着笑道:“捉弄你什么?”

凤天磊夺过她手中的酒壶,扣住她的脖子,咬咬她的嘴唇,“手不酸了?”

叶扶波顿了顿。

凤天磊不等她张嘴,舌尖抵开她的唇缝,往里探了进去。

他气势汹汹,却又温柔得要命。

柔软而滚烫的气息如同烙印一般,一寸寸碾过她的唇齿,侵入她的呼吸。

明月缱绻,烛影摇曳。

他将她抱起,放上铺着大红锦被的喜床。

这一晚,桌上的合卺酒直到半夜才被人重新想起。

凤天磊披着衣裳,端着酒杯回到床前。

叶扶波懒懒起身,单手接过。

杯里装着清甜的蜜水,而非酒液。

两人交杯一饮而尽。

凤天磊心满意足,“我有媳妇儿了。”

叶扶波打了个哈欠,将空杯递还给他,“天底下又不只你一人有媳妇儿。”

“他们有他们的,与我何干。”凤天磊眉梢眼底都藏着笑,“我只要眼前这个。”

叶扶波躺回枕上,半闭着眼,低声道:“那你珍惜一些,省着点儿用。”

凤天磊好笑,见她着实累了,又忍不住心疼,“你以后别太惯着我。”

叶扶波懒得睁眼,随手拍拍他的腿,“反正你也不常住。”

凤天磊哑然半晌,低笑出声。

他凑过去,吻吻她的眼皮,“睡吧。”

说完,他起身将杯子放回桌上,去浴房将自己收拾干净。

再回来时,床上的人已经气息平缓,沉沉睡去。

凤天磊轻手轻脚爬上床,躺在叶扶波身旁。

他听着她柔软的呼吸,轻轻拉过她的手,握住她的手腕小心揉捏。

他今日忙碌了一整天,方才又胡闹了半宿,明明应该感到疲累,却精神抖擞。

他低头看着叶扶波沉静的睡颜,心中涌起浓浓的不舍。

他抬起她的手背亲了亲,叹了口气。

他成亲了。

可要不了多久,他就要与心爱之人分别。

一只手伸过来捏住他的鼻子,用力晃了晃。

“瞎想什么?睡觉。”叶扶波带着浓浓倦意,提高声音。

凤天磊唇角一弯,贴过去搂紧了她。

“遵命,我的皇后将军。”

七日后,悬州大疫结束。

又过了一日,凤天磊离开悬州。

他来时一人一马,走时却带了一帮人浩浩荡荡。

这些人除了后来随他入城的护卫,大部分是押送黑水国银锭的军队。

银锭到达京城那日,户部官员们得到消息,纷纷出来相迎。

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上回送来的那船才入库没多久,这又来了一船多。

户部官员搓着手,脸上洋溢着过年的喜气。

“你们户部今年倒是捡了大便宜。”别部的官员酸溜溜道。

“哈哈,同喜同喜。”户部的人一改往日不苟言笑的模样,见谁都是笑呵呵的。

能不高兴么,明年南海开禁,少不了一大笔开支,工部又在全国推广农具与种子改良,桩桩件件都是钱。

这回东海提前收复礁州,虽是一件大好事,但说不得明年也要开禁,到时建设军队、扶持商旅,都得花钱。

户部的人摸着白来的银子,又是一阵心疼。

多美的银子啊,为什么不能让它们进了国库就别再出来?一辈子不见天日多好。

“这车装的什么?”

户部官员掀开最后一辆马车上的油布,看到几十个大箱子。

箱子样式精美,有大有小,不像装银锭所用。

“错了错了。”一名护卫跑过来,“那是给大长公主的。”

大长公主此时正在御花园里……赏景。

凤天磊后宫无人,平日又不爱逛园子,御花园这两年冷冷清清,除了高树矮木,连花都没种几枝。

冬日天凉,湖上连残荷都没有,大长公主坐在湖边,对着空荡荡的湖面,轻摇纨扇。

“姑母。”凤天磊将烤火的炉子朝她挪近了些,“这里风大,不如咱们先进屋去?”

大长公主慢吞吞摇着扇子,“心里凉,进屋和坐这儿又有什么分别。”

凤天磊看了眼她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披风,笑着坐下,“那我陪姑母说会儿话。”

“我与你们年轻人有什么可聊的?”大长公主嘴一撇,“陛下既然回了,就去书房批折子,临近年末,朝中繁忙,可别在我这儿耽误工夫。”

凤天磊倒了一杯热茶双手奉上,“侄儿知错,请姑母原谅。”

大长公主放下纨扇,没有忙着接茶,只道:“陛下何错之有?这话岂不折杀我了。”

凤天磊老老实实道:“此次悬州大疫,又逢礁州战事,事发突然,所以在悬州多耽搁了一阵。”

“岂止多耽搁了一阵,”大长公主轻哼,“还顺道成了个亲,让我那弟弟当了主婚人。”

“所以姑母怪的不是侄儿,而是小叔叔。”凤天磊将茶杯放到她手中,笑道,“待日后成婚大典,我定让姑母得偿所愿。”

大长公主恨恨指了指他,“你跟你小叔叔一样,只会气我。”

“姑母说哪里话,”凤天磊道,“姑母这件披风上的狼皮,还是小叔叔亲手猎的。”

大长公主摸摸衣领上的狼毛,不吱声。

凤天磊又道:“这回我与扶波在悬州挑了不少好东西,给姑母姑父装了一车,今晚姑母回府,我让人送去。”

“礼物我收下,”大长公主道,“还请陛下答允,元宵之前,莫再烦我。”

“姑母说的是,”凤天磊好脾气道,“今年元宵,我陪姑母姑父,咱们不谈政事,好好过个年。”

“陛下好意我心领,”大长公主道,“不过我与驸马打算找个暖和的地方过冬,元宵怕是不在京城。”

凤天磊双眉一挑,“姑母打算去哪儿?”

大长公主缓缓一笑,“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