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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冰火志 > 第七章 预言(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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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月后的黄昏,火红的云霞渲染了整片苍穹。朔阳城西院的晚枫庭中,煊帝与夜澈漫步在晚霞之下。秋日的晚风吹落了枝头上火红的枫叶,枫叶飘飘扬扬落于地面,一层又一层,将晚枫庭的巷道铺成了赤红色。

漫天飘飞的枫叶中,夜澈身穿皇族服饰,一种属于苍云贵族的华贵感在她的身上呈现出来。夜澈微微隆起的小腹,让她美好的身形显得稍稍有些臃肿。

煊帝身披皇袍,牵着夜澈的手,与她漫步在晚霞枫林间,好生惬意。

“陛下,你说,咱们的孩子出生以后,给他取个什么名字呀?”夜澈与煊帝同行,随兴而问,美丽的脸颊上带着母性的温柔,淡然微笑。

“云朔的名字是婧婠给取的,云晓的名字也是由夕颜取的。”煊帝笑了笑,转头看向了身侧的妻子,徐徐而道:“夜澈,咱们孩子的名字,就由你来取吧!”

夜澈抚摸着自己隆起的小腹,微笑询问:“那婧婠皇后跟夕颜皇妃是如何取名字的呢?”

煊帝随手接住了一片从妻子肩头飘过的枫叶,把玩在手:“婧婠很小之时,就成为了祈神殿的圣女,她说是受到神的指引,才给孩子取名云朔的。不过,在我看来,云朔的名字或许是因为他生在朔阳,婧婠才给他取了这个名字。夕颜是巫灵族的后代,她喜欢接近自然的东西,她是在天光破晓之时诞下孩子的,故而给孩子取名云晓。据夕颜解释,那一个晓字既代表着光明的到来,亦象征着刺破黑暗的无限希望。”

夜澈闻之,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喜笑颜开地说:“如此说来,那我也可以按照我的喜好,给孩子取一个我喜欢的名字喽?”

煊帝将手中的枫叶立于眼前,定定的看着咫尺前的妻子,笑言:“为什么不可以?在苍云皇族的宗室祖谱中,并没有对后世子女的名字有特定的限制。”

夜澈双手拉着煊帝,咧嘴一笑:“那你觉得叫云泽怎么样?”

“云泽?”煊帝复述着妻子嘴里的名字,略作沉思之后,继而笑问:“为什么?”

夜澈松开了煊帝的手,她欢快地走入漫天飘扬的枫叶间。

“你不觉得云泽是个很美的名字吗?”夜澈踏着枫叶,踩着细碎的步伐,随风而舞。她满容沉醉,欢快明朗:“云泽,象征着清澈的水泽。我叫夜澈,而我的孩子叫作云泽,这样不是很好吗?”

煊帝看着在飘扬的枫叶中欢乐起舞的妻子,幸福地笑了:“好,云泽,就叫云泽。”

枫叶间,夜澈笑得像个幸福的孩子,她快乐地翩翩起舞:“陛下,你知道吗?我从小的时候就很喜欢这个名字,我总觉得“泽”跟“澈”就是同一个名字。我的孩子就是我的一部分,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煊帝将他手中的枫叶随手一扔,走过去扶住了欢快的夜澈,他温柔地笑道:“你既已是孩子的母亲,那就要注意身体,可不能这么顽皮了。”

夜澈抬着头,她快乐地看着煊帝,轻轻地点了点头,她将头靠进了煊帝的怀中,幸福地笑着。

煊帝一手将夜澈拥在怀中,一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幸福的浪潮在他的心中一波又一波地荡起,让他喜不自胜。

“陛下,可以给我讲讲你与婧婠皇后,夕颜皇妃的故事吗?你们是怎么相识?如何相爱的?”夜澈突然从煊帝的怀中跃起,兴奋且好奇地问。

煊帝被夜澈突然的举动惊了一下,沉吟片刻之后,探问:“你想知道?”

“嗯!”夜澈乖巧地点了点头。

煊帝抬头仰望着随风飘扬的枫叶,神色感叹,似有回忆地款款道来。

“婧婠的家族是苍云帝国的贵族,她又是祈神殿的圣女,自幼便是一位钟灵毓秀的优秀女子。在朕二十一岁那年,先皇看中了婧婠的贤德,便让我娶了她。朕从少年时期起,就与婧婠同堂学习,深知她是个温柔善良,文雅贤德的女子,也就答应了先皇的要求。”

“夕颜是北方巫灵族的公主,她也曾是苍云帝国首屈一指的将军。在朕二十二岁那年,苍云帝国军队在战场上失利,深陷绝境,先皇也因负伤过重,崩于疆场。临终之前,先皇恐朕年幼,难以担当国之重任,便令朕娶了夕颜为妻,以巩固两族关系。加之夕颜自身也是一员骁勇睿智,拥有将帅之才的女将,有她在侧,亦可助朕旺国兴邦。”

“先皇宾天之后,朕承继帝位,成为了苍云帝国新的君王,婧婠自然也成为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同时朕也遵循先皇遗命,娶了夕颜为妻,册封为皇妃。那时候,朕一直觉得朕很爱她们,无论是婧婠,还是夕颜,先皇都为朕挑选了世间最好的女子为妻,可是……”

言至此处,煊帝敛起了远眺的目光,看向了身侧的妻子,向着夜澈温柔言道:“在遇到你之后,朕才知道了什么叫作真正的爱。不同与之前,没有任何的血脉与身份,也不受任何人的安排与旨令,只有执着火热的感情,亲切的思念与苦楚的痛!所以,夜澈,你才是朕一生最爱的人!”

煊帝说着说着就将夜澈拥入了怀中,然而夜澈却猛然抬起头,推开了自己的丈夫。

夜澈眉头蹙下,凝视着眼前的夫君,出言斥责:“陛下,你不可以这么自私,婧婠皇后与夕颜皇妃也是你的妻子,而且她们还为你生下了孩子!”

煊帝愕然地注视着夜澈,在听到她的喝斥后,却是缓缓地笑了。

“哈哈哈!”煊帝朗声大笑,他的笑容如太阳般灿烂。

苍云王者负着手,望着天,脸上洋溢着释然的笑意:“夜澈,你说得对。你们都是朕的妻子,是朕最好,最爱的亲人。”

煊帝再次将夜澈拥入了怀中,脸上笑意未尽,嘴里轻声感叹:“夜澈,你说,上天是不是对我太好了,能得到三位像你们这样的妻子?”

夜澈躺在煊帝的怀中淡然而笑,没作任何回应。

秋日的晚枫庭中,火红的云霞与漫天的枫叶,见证着这份纯真而炙热的爱。

※※※※※※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而匆匆。当苍云王者与自己的新婚妻子在晚枫庭中相拥而笑的时候,命运的利爪却已向着他们悄然伸出。

在夜澈为腹中孩子取下名字的第二天,一个噩耗惊动了整个苍云帝国——婧婠皇后无故猝死了。

福德宫内,皇后婧婠安静地躺在床榻之上,神色静雅,仿佛睡去。来自巫灵族的皇妃侧坐在旁,探出的双手轻抚着皇后的额头,一圈圈碧色的光芒在她手中绽放。医师与神官伫立一旁,战战兢兢,面沉如水。苍云王者立足床尾,神色忧戚地凝视着床榻上的发妻,心神交瘁。夜澈静静的伴在君侧,双眸早已湿润,却强忍着伤悲,没有哭泣。

悲伤的愁云笼罩在房间内每一个人的额头。

温和的碧光在房间内闪烁明灭,豆大的汗珠如流水般,顺着夕颜皇妃的脸颊滚滚而下。夕颜眉头紧锁,面色紧崩,她一次又一次地施展着强力的术法,想要靠外力将皇后散去的魂魄召回。然而,床榻之上早逝的皇后一动不动,早已没了气息。

福德宫外的广场上,文臣武官们不明情况地焦急等待着。时不时,会有人交头接耳地猜测着里面的情况。昨日还好好的皇后,突然一夜间猝死,毫无预兆。帝都内所有御医、神官都检查过了,没有任何人能查出原由。皇后就如同睡去般,安然逝世。

“噗!”房间内明灭的碧光突然湮灭了。

夕颜皇妃缓缓地松开了抚在婧婠皇后额间的双手,她低垂着首,大喘着气,银白色的头发自然地垂下,挡住了她的面容。夕颜皇妃用手撑住额头,挡住眼睛,随着她的喘吸声,似有泪水从指缝间流出。

皇妃的举止宣告着最后的希望磨灭,悲愤的表情瞬间涌上了苍云王者的脸颊。煊帝双拳紧握,他仰着头,磨着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竭力抑制着悲伤的情绪,强忍着泪水,不让它流出——婧婠,他的结发之妻,虽然不是他的致爱,却是个温柔贤德的女子。婧婠作为苍云皇后这些年,对皇族老幼尽心关照;对帝国民众仁德宽厚,不失为母仪天下。

夜澈忍不住心中的悲伤,倒在煊帝怀中失声痛哭。煊帝按捺着伤悲的情绪,出言安慰:“夜澈,你有孕在身,不要过于伤悲。婧婠刚刚去世,你不适合呆在这里,先回宫中休息去吧!”

“对,夜澈,你确实不适合呆在这里。”夕颜皇妃接过了煊帝的话,她态度决绝地站了起来,向着夜澈厉声说道:“你应该离开朔阳,离开苍云帝国。”

夕颜皇妃的话如雷霆般响起。煊帝霍然转身,看向夕颜的眼中似有怒火在燃烧,怒喝:“夕颜,你在说什么?夜澈已是苍云之人,你要她去哪?”

然而,苍云王者盛怒的目光中,看到的却是夕颜皇妃同样凌厉的眼神。

“陛下,你难道还不明白吗?皇后的死因如此离奇,难道你就不觉得异常吗?我的能力不够,看不清预言的真正景象,但是从皇后的身上我能感受到苍云的诅咒已经开始了。”

“让夜澈走吧,让她回乌萨去,她是蛮狄之人,乌萨才是属于她的地方。”话至最后,夕颜皇妃凌厉的言语,渐渐转为了悲痛的哀求。

“不可能!这种事,绝对不可能!”煊帝怔怔地看着眼前哀号的皇妃,连连摇头:“夜澈已是苍云的皇妃,她的腹中还有朕的骨肉,她早已不属于乌萨,她是苍云的人,在朕的妻子!”

夕颜眼中,泪水如注,泣诉:“陛下,难道您想让苍云陷入灾难之中吗?”

“你空凭一己之言,就想让朕将夜澈逐出苍云?仅凭那空穴来风的直觉,你就指定了夜澈是倾覆苍云的灾难?预言始终只是预言,怎么可能凭借一个虚无的预言去破坏现实的生活?”帝国君王并没有因为夕颜皇妃的哭诉而动容,他态度决然的强调着自己的立场。

夕颜皇妃看着眼前这个立场坚定的君王,她无力地摇着头,近乎哽咽:“婧婠皇后,你在天之灵,保佑保佑苍云吧!”

怀有身孕的夜澈渐渐敛住了哭泣,她似有权衡的转头看向了煊帝,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煊帝生生地制住了。

“夜澈,我明白你的心意,所以你什么也不用说。”煊帝轻言安抚着怀有身孕的妻子,颔首点头,仿佛在向妻子传递着某种心意。

夜澈静静地凝望着咫尺前的煊帝,仿佛从他的神色中明白了什么,便微微颔首,收敛了自己的思绪。

安抚好夜澈之后,煊帝又转过身来,看着满面伤悲的夕颜皇妃,他走过去,爱怜地挽起了夕颜额前凌乱的头发,柔声说道:“夕颜,你与夜澈、婧婠一样,都是朕的妻子,朕不愿看到你们任何一个难过伤心。婧婠刚刚去世,朕的心中也是万分悲痛,但这就是现实,所有人都必须要一起去面对。从今天起,你就是苍云帝国新的皇后了,所以你不可以这个样子,坚强起来。预言的事,以后就不要提了,无论它是真是假,朕相信只要勇敢面对,任何的苦难都会过去。”

在这个悲伤的房间里,王者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他强忍着心中的伤痛,用笑容安慰着两位悲伤中的妻子。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心中的痛,与脑中那苦愁的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