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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冰火志 > 第十六章 朔阳(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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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苍云盛典的举行,朔阳城里所需的物资也变得多了起来。

朔阳城西的官道上,铠甲鲜明的军人列队两旁,一辆辆载满物资的板车从他们眼前缓缓驶过,推向了仓库。一个略显臃肿的官吏正逐一清点着物资,旁边的侍从手持账本,挨个记录着物资的情况。夫役们来回奔走,不停地搬运着各地运送而来的物资。

在众多运送物资的板车中,有三个夫役显得很是可疑,他们鬼鬼祟祟的,刚刚进入仓库就趁着侍卫不注意,偷偷从侧门溜了出去。三人偷偷摸摸地出了仓库,扭头又躲进了一处隐蔽的矮墙后,他们的动作很是麻利,须臾之间便脱下了夫役的衣服,换作了侍卫的打扮。

视之,这三人竟是蒯裕,罗洛,与塔札木……

就在三个时辰以前,罗洛与蒯裕为了能够进入朔阳城,而找到了塔札木。那时候,塔札木正在地里劳作,见如此二人结伴而来,倍感惊奇。在得知二人的来意之后,塔札木只觉得这二人荒唐得不可理喻,果断拒绝了他们的相邀。

“俺不去。”塔札木雷霆一语,厉声拒绝。

遭到塔札木的拒绝,罗洛并不意外,他早已料到塔札木不会同意他们的主意,脑中也早已盘算好了应对的方法。

“为何?”罗洛先是故作无知地询问了一声,而后又故意出言引诱道:“塔札木,你不想与夜骁比试了?”

塔札木正在地里松土,他知道罗洛性子顽劣,也未理会于他,只是自顾自地挥着手里的农具。

“塔札木,以你的身手,何必再干这些粗活?”见塔札木不搭理罗洛,蒯裕便主动上前,向着塔札木郑重言道:“你若帮了蒯某,蒯某可保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听闻蒯裕之言,塔札木咧嘴一笑,回身斥道:“你这老倌也好生糊涂,那罗洛傻,你也跟着傻?”

罗洛在旁听见塔札木说他傻,立即不乐意了,叫嚷着:“你这黑厮,我怎的招惹你了?竟然如此藐视于我?”

然而,塔札木却并未理会罗洛,而是声色俱厉地朝着蒯裕说道:“那朔阳城是什么地方?你们也敢跑去瞎闹?且不说你们进了朔阳能不能见到夜骁,纵然是见了夜骁,他就能如你的意?应了你的要求?况且,朔阳乃苍云帝都所在,你们如此胡闹,万一捅出什么篓子,谁能救得了你们?”

听闻塔札木之言,蒯裕觉得句句在理,只是他心中拜师之念太强,不舍放弃,便又向塔札木软语劝道:“塔札木,蒯某知你所言在理。蒯某正是因为此等原因,才来寻你帮忙。蒯某知道你曾是土坞的将军,又身手了得,只要你愿意帮助蒯某进了朔阳,蒯某保证一切都听从你的安排,绝不胡来。”

塔札木好言相劝,怎奈蒯裕仍是执迷,气恼之下,怒喝了一声:“要去你们自己去,俺不去。”言罢,塔札木直接扭过头去,继续干他的农活,也不再理会蒯裕。

蒯裕又向塔札木说了好些好话,然而塔札木只是装作没有听见,并不理会于他。

见蒯裕一连央求了好久,塔札木都不为所动。罗洛上前,一把拽住蒯裕便要离开,他一边走,一边佯装失望地朝着蒯裕劝道:“诶……算了,老家伙,我们走吧!这黑厮怂成这样,难怪夜骁不屑与他比斗。”

罗洛之言,令塔札木听着分外刺耳,但塔札木心里清楚,罗洛是故意说出此话来刺激他的。

罗洛故意使出激将法,却见塔札木不为所动,便又说道:“夜骁可是说了,那黑厮既没本事,还恬不知耻,硬要找他比试。他若应下吧,赢了那黑厮,又怕世人说他持强凛弱。不赢那黑厮吧,又怕那黑厮厚颜无耻,当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

塔札木本就是个暴燥汉子,听到罗洛如此言说,心中怒火中烧。

旁边,罗洛还在装模作样地言说着:“夜骁还说,一个没有本事还打了败仗的莽汉,就知道躲在锦都城里种地。就凭他那样的德性,也敢妄想与我一争高低……”

罗洛话未说完,只见一道黑影如闪电般掠来,只是一瞬便将罗洛按在了地上。

塔札木怒不可遏,朝着罗洛猛捕而来,只是一招,便将罗洛压制在地。

“罗洛,你这该死的疯子,你若再敢胡言,小心俺直接打爆你的脑袋!”塔札木一把将罗洛按倒之后,怒气冲冲地朝他喝道。

旁边,蒯裕见势,慌忙劝道:“塔札木,你快将老酒鬼放了,他都是无心之说,并无得罪你的意思。”

然而,蒯裕在替罗洛说着好话,罗洛自己却不服软,高声嚷道:“你这黑厮,在我一个瘸子面前逞什么能耐。有本事你就去找夜骁决斗呀?你不是号称武痴吗?你不是想争第一吗?去找夜骁呀?他可是被公认的最强人类,你只要打败他,你就是第一啦!还是说你平时说的那些话,都是些恬不知耻的自我吹捧罢了?”

见罗洛仍旧猖狂,塔札木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将罗洛整个脑袋都压进了土里。

“三尺国里高手如云,不像土坞那种弹丸小国,有点三脚猫的功夫,就自以为天下无敌……”纵然是脑袋被塞进了土里,罗洛仍旧嘴不饶人地叫嚷着。

蒯裕在旁见了,不免感到担心,连连向二人劝道:“塔札木,你快放了老酒鬼,他那身子弱得很,经不起你这般折磨。老酒鬼,你也莫要再说了,免得再受……”

就在蒯裕言说之时,塔札木猛地一抬手,如拔葱般,直接将罗洛的脑袋从土里拔了出来。

塔札木一把将罗洛拎至身前,怒目切齿地朝着喝道:“好!老疯子,俺就如你所愿,陪你们走一趟朔阳。俺就要让你看看,究竟是那夜骁厉害,还是俺厉害!”说罢,塔札木径直将罗洛扔到了地里,而后拿起农具便往家中走去。

蒯裕慌忙上前,搀住罗洛,询问他可否伤到。罗洛见塔札木走远,则是不以为然地笑了……

※※※※※※

——“你们两个听着,俺知道朔阳城里专供外使居住的使馆在什么地方。一会出去之后,你们都得老老实实地跟在俺的后面,既不能乱动,亦不能乱言,一切都得听从俺的安排。”

矮墙后面,塔札木换上侍卫的服饰后,便朝着蒯裕与罗洛低声嘱咐。

此时,罗洛与蒯裕也已脱下了夫役的衣服,换上了侍卫的装扮,然而塔札木一眼看去,只觉得他们二人与那威武的戎装并不相衬,看上去皆是一副老弱病残的**之像。

反倒是塔札木,明明只是寻常侍卫的服饰,穿在他的身上,反倒有种比将军还要威风的感觉。

“好,塔札木,我们听从你的安排!”听到塔札木的嘱咐之后,蒯裕想也不想,便立刻答应了。

据塔札木所言,他曾在土坞担任将军之时,也曾来过朔阳,故而对朔阳城有着一定的了解。按照塔札木的主意,三人先是乔装成运送物资的夫役,悄悄混进了朔阳城,而后他们又盗取了几件侍卫的军服,打算再乔装成巡防的侍卫,然后混进外使居住的使馆,寻找机会,接近夜骁……

有了塔札木的安排,让原本如同无头苍蝇般,束手无策的蒯裕敬佩不已。故此,一路过来,蒯裕对塔札木言听计从,毫无怨言。

然而,罗洛就不一样了,他满脸不耐烦地看着塔札木,没有给他任何答复。

罗洛原本就对夜骁没有兴趣,他只是为了好玩,才跟着一起来的,结果塔札木从头到尾一直约束着他,搞得他兴致全无。再看看蒯裕,那家伙已经完全倒向塔札木那边了,罗洛现在可是孤掌难鸣。

“罗洛,特别是你,这里是帝都,绝对不可以乱来!”塔札木指着罗洛,再一次申明:“俺们来此,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找到夜骁。”

罗洛一掌推开塔札木的手,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听你的就是了。”

“那好,一会俺走在前面,你俩按序跟在俺的后面。记住,你俩不论看到什么都不要说话,若是有人询问,就由俺来回答。”塔札木又一次强调着自己的安排。

蒯裕闻之,连连颔首,罗洛亦是无奈地点了点头。

塔札木将头稍稍从矮墙后探出,确定四下无人之后,便率先走出了矮墙。紧接着,蒯裕也跟在塔札木之后,走出了矮墙。罗洛看了看已经走出的二人,亦倍感无奈地跟了上去。如此,三人排成一排,列队朝着朔阳城用于招待外使的使馆而去。

遭到塔札木的约束,罗洛甚是不爽。在罗洛的计划里面,他们让塔札木一同前来,为的只是让塔札木帮助他们进入朔阳城。如今他们已经进了城,塔札木却仍旧像个管事的头人般,处处约束着他,令他深感无趣。从锦都到朔阳的路上,塔札木就一直念叨着罗洛,让他要守规矩,罗洛听得久了,早已生厌,抗拒之心也愈发强烈。

走着走着,罗洛突然两眼一转,有了主意:自己干嘛一定要听从塔札木的安排?如今已经进了朔阳城,塔札木已经没有用了,他俩自去寻找夜骁,自己难得来次朔阳,还是去别处寻寻乐子吧!

有此想法,罗洛便打算悄悄地脱离这支奇怪的队伍。罗洛走在后方,他的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待到与两人拉开一定距离后,罗洛便转过身,蹑手蹑脚地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此时,正巧遇见一队巡逻的侍卫从旁经过。领队的侍卫长看到三人如此怪异的行径后,便朝着三人大声唤道:“你们三个,给我过来!”

塔札木领着二人径直向前走着,全然不知罗洛已经脱离了队伍,待到巡逻的侍卫长呼唤他们之时,塔札木方才发现罗洛正悄悄地往反方向走远。

见此情景,塔札木顿感不妙。

突然被侍卫长唤住,罗洛也止步,愣在了原处。他扭头望向塔札木与蒯裕,正好瞧见塔札木正恶狠狠地瞪着他,心中不由地一憷。

塔札木正盘算着该如何脱离这个窘境。怎料,罗洛突然乱叫一声,拔腿就跑。

远处的侍卫长见此情景,立刻下令:“快,把那三个人给我抓起来!”

侍卫长一声令下,身后侍卫得令,持戈握矛,悉皆朝着三人蜂拥而来。

塔札木暗叫一声不好,拉着蒯裕就跑。

侍卫长发现三人分别往两个方向逃了,当机立断,将队伍分成两组,分头去追。

除了那两支负责追捕的队伍外,侍卫长还单独留下了两人,他们一人负责去通知其他巡防的侍卫,另一人则需要赶去向禁卫军统领汇报情况。

※※※※※※

朔阳城内,一场速度上的角逐正在进行……

在罗洛暴露了三人的行径后,塔札木拉着蒯裕就开跑。

塔札木身手敏捷,只一会功夫就将追捕的侍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趁着侍卫还未追来,塔札木便想先行寻个地方藏身,然而一扭头,却发现蒯裕根本没有跟来。

发现蒯裕跟丢,塔札木只得无奈地长叹一声,随即又折返回去,寻找蒯裕。

塔札木往回跑了百余米,便在一条长长的夹道处寻见了蒯裕。

在夹道的另一头,须发花白的蒯裕正拼尽全力地逃跑,由于年事已高,蒯裕显得有些力竭,脸色甚是苍白。在蒯裕的身后,十余名侍卫紧追不舍,眼看着就要将他追上。

千钧一发之时,塔札木纵身一个飞掠,瞬间便来到了蒯裕的身前。未待蒯裕反应过来,塔札木一把将他拎起,扛在肩上便跑。

塔札木速度飞快,不多时便扛着蒯裕跑出了夹道。只是一出了那条夹道,塔札木又撞上了另一支巡防的侍卫。这支侍卫队见到塔札木后,立即朝他围了过来,而夹道后方的追兵也越来越紧。腹背受敌之际,塔札木迫于无奈,只得飞身一纵,从侍卫的上方飞跨而过,夺路而逃……

——“放,放……”

逃跑之间,塔札木恍惚好像听见了什么,他扭头一看,但见蒯裕两眼翻白,黑云盖顶,一副几乎气绝的惨态。

“放我下来……”蒯裕惨白着脸,右手紧紧地拽着塔札木的衣襟,嘴里艰难地呻吟着。

塔札木见此情况,迅速躲进了一条无人的小巷,将蒯裕从肩上给放了下来。

“老家伙,你咋回事?怎的这副惨样?”塔札木将蒯裕放下之后,疑声询问。

“咳……咳……”蒯裕趴在地上,连续咳了好久,脸上才渐渐恢复了血色。

待到呼吸顺畅之后,蒯裕颤抖着花白的胡须,朝着塔札木愤怒地吼道:“你这该死的莽人,动作如此粗野,难不成想要勒死我呀!”

见蒯裕这般抱怨,塔札木又瞧了瞧蒯裕那枯木朽株般的身子,瞬间便明白发生了何事——原来这老倌是因为身子骨太弱,经不起颠簸,才险些气绝当场的。

了解情况之后,塔札木的眉头立即皱了下来,他没有理会蒯裕的怒吼,而是寻思着该如何摆脱眼下的窘境——这老倌身子实在太弱,自己带着他跑,他又受不得折腾。若放下他吧,以他自己的能力,被抓住只是早晚的事。在这苍云帝都之中,高手如云,若不赶快想办法脱身,待到真正厉害之人出手了,那时候别说是蒯裕,纵然是自己也难以脱身……

塔札木正在思虑之时,追捕的侍卫发现了他们的位置,又朝着他们追了过来。塔札木见状,想也不想,扛起蒯裕又跑。伴随着塔札木疾行的脚步,蒯裕痛苦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放我下来……”

塔札木跑着跑着,路过了一处怪石嶙峋的园林,他看了一眼林间的怪石,脑中忽然有了主意。

塔札木飞速跑至怪石旁,他左看看右瞧瞧,径直寻了一处隐秘的石缝,将蒯裕一把给塞了进去。

“老家伙,你先在此处躲着,待俺寻到脱身之计后,再来此处接你。”塔札木向着蒯裕如此嘱咐一语后,抱起一块石头又朝远处跑开了。

蒯裕被塔札木一路扛着过来,只觉全身吃痛,这会又被塔札木塞进了石缝中,心中更是不爽。蒯裕想要向塔札木发起抗议,但塔札木转身就已跑远,根本没有给他言语的机会。反之,蒯裕能瞧见的,是紧追他们之后,蜂涌而来的追兵。

瞧见那些追赶而来的侍卫,蒯裕吓得立即捂住了嘴,生怕发出一点点的声音。好在,那些追兵在见到远处正在逃跑的塔札木后,径直朝着他那边追去了,并没有人留意到蒯裕的所在。

侍卫长领着成群的侍卫,向着塔札木逃跑的方向奋力急追,只是追至一条分岔路口时,他们忽然迷失了方向。

在追赶而来的侍卫前方,有一左一右两条道,左道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而右道上却摆着一块石头。至于塔札木本人,已经逃得没了踪影。

“声东击西?”领头的侍卫长看了一眼右道上那块突兀的石头,冷笑:“就凭这种伎俩也想瞒过我?”

言讫,侍卫长迅速将随行的侍卫分成了两队,一队朝着右道去追,而他自领另一队顺着左道追去……

当所有追捕的侍卫都远远跑开之后,分岔路口旁的一堵外墙上,塔札木缓缓地探出了头。

看着远处渐渐消失的侍卫,塔札木自负地笑了:“看来苍云帝国的禁卫军也不过如此而已!”

只是,塔札木还未得意多久,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大喝——“哪里来的贼人?胆敢擅闯讲武堂!”

※※※※※※

帝都朔阳,讲武堂内,一个行径可疑的黑脸大汉正鬼鬼祟祟地趴在外墙上,向着外面偷偷张望。在他的身后,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的武者正结伴从此经过,恰好撞见了黑脸大汉鬼祟的一幕。

——“哪里来的贼人?胆敢擅闯讲武堂!”

发现可疑之人,男子朝着他便是一声厉喝。

察觉到自己被人发现之后,塔札木脸上自负的笑容也瞬地僵住了,他缓缓地回过头,但见身后府门外,有一男一女两位少年武者正目光凌厉地盯着他。

既然被人发现了,塔札木也不再遮遮掩掩,他索性从墙上一跃而下,落在了讲武堂的院子里。

院中的少男少女见到塔札木进入了院中,显得更为警惕,再次喝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鬼鬼祟祟?”

塔札木向着院中的少男少女略微打量,见他二人都是十五六岁的模样,身上穿着武服,武服上又书着“讲武堂”三字。塔札木也有过习武的经历,他一眼便能看出,这两人应该就是在此地习武的后生。

那少年生得浓眉大眼,方面大耳,看上去颇为正气。女子眉目清秀,黑发俏面,娟秀之中又透着英气。

塔札木向着院中的二人略作打量,最后只是发出了一声轻叹:“放弃吧!以你们二人的身手,是擒不住俺的。”

瞧见少男少女蠢蠢欲动的模样,塔札木不由地如此感叹。这二人虽说都是习武之人,但在身为武道强者的塔札木看来,他们二人还稚嫩得很。

“谁说我们擒不住你,不试试,你怎知道我们的厉害?”那个少女很是不服,立即出言反斥着塔札木。

只是,未待塔札木回应,旁边的少年却有了异样的反应:“书姝,先等等,别急着动手!”

少女忽然说出此言,令旁边的少女与塔札木皆感疑惑。

“哥,你怎的了?为何不让我动手?”少女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少年,不解地问。

少年则是定定地望着塔札木,他双目放光,神情渐渐激动,用颤巍巍地声音向着身旁的少女言道:“书姝,这个人好像是塔札木将军!”

——“塔札木?”

被称为“书姝”的少女闻言一惊,目光不由地也转向了塔札木,向着他仔细打量。

被人识破身份,塔札木亦是一惊,他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归隐十年有余,竟还能在异国他乡,被两个年仅十余岁的后生给一眼认出。

“哥,这人当真是塔札木将军?”书姝细细地打量着塔札木,目光之中带着猜疑,讷讷:“塔札木将军不是在很久以前就隐逸江湖了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朔阳城里?”

少年像是非常笃定自己的观点,惊喜且坚定地言道:“书姝,不会有错的,他肯定是塔札木将军。”

“你也知道,我一直将塔札木将军视为榜样,立志成为像他那样强大的武者,如今塔札木将军就站在我的面前,我又怎么可能会认错。”少年说得很是激动,他凑近少女身旁,以手指着塔札木,神情夸张地言道:“传闻塔札木将军威武雄壮,身体魁梧而黝黑,他目若流火,面如罗刹,拳起处如奔雷降世,脚落处如天神过境……”

见那少年识得自己,塔札木还甚有兴致,想要听他言说一二,但在听到少年如此夸张的描述之后,塔札木瞬地羞愧,不敢承下如此盛赞。

“好了,好了,那娃娃,你莫要再说了。”塔札木是个粗犷的性子,受不得别人如此夸赞,他慌忙阻止,而后语气平静地向那少年问道:“那个男娃,你叫啥名字?”

被塔札木主动询问姓名,少年显得很是高兴,忙不迭地回答:“曹华宁,我的名字叫作曹华宁。”

“曹华宁,你说得没错,俺就是塔札木。”塔札木先是神态平静地向着曹华宁表明了身份,紧接着又说道:“只是,俺今日到此,还有急事要办,没时间与你们纠缠。俺得立刻离开了,如果有缘,日后再会吧!”

塔札木言毕,转身便走,然而那个被唤作“书姝”的少女却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这贼人,休想逃走。”书姝挡在塔札木的去路,冲着他厉声喊道:“不要以为你唬得了兄长,就唬得了我,我可没有那么好骗。你究竟是为何擅闯讲武堂?外面那些追赶你的侍卫又是怎么回事?你凭什么说自己是塔札木将军?今日,你不交待清楚,就别想离开!”

显然,相较于曹华宁的憨直,书姝的思维要敏捷得多,她一语便道破了塔札木所有的问题。

塔札木看着眼前这个气势雄雄的女武者,他突然右手一挥,一阵凛冽的风声划过。就这样,一柄通体银亮的长柄大斧出现在塔札木的手中。

塔札木将手中银斧横至二位武者面前,沉声说道:“要证明俺的身份,只需要这柄大斧即可,至于你所问的其他问题,俺不想回答。”

就在塔札木亮出银斧的瞬间,无论是曹华宁,还是曹书姝,他们二人都被怔住了——那是塔札木的专属武器,矢蛇银镔斧。

据传,在远古时期,沙之国土坞的地下藏着一只名为“矢蛇”的巨兽。矢蛇身长千丈,鳞甲坚如镔铁,刀枪不入,坚不可摧。矢蛇能潜入地下,亦能飞跃九宵,它生性残暴,好食人肉,以致无数的村庄部落遭其血洗。人类仅凭自身力量无法与矢蛇相抗,只能日日祈祷,夜夜祭祀,乞求苍天开眼,替他们诛杀这只恶兽。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神族终于感受到了人们的痛苦,降下天神,前来惩治矢蛇。经过三天三夜的激战,天神最终获胜,斩杀了矢蛇。后来,天神为了促使人类能够拥有自我保护的能力,便用矢蛇的鳞甲打造了三件神兵,赠于人类。而这三件兵刃,便是传说中的矢蛇三件:矢蛇银镔枪、矢蛇银镔剑与矢蛇银镔斧!

这是沙之国从古至今一直流传下来的传说,而“矢蛇三件”也是土坞一直以来的镇国之宝。在土坞国内,只有拥有最高战力的人,才配持用这三件武器,而号称土坞最强武者的塔札木得到的便是矢蛇银镔斧……

见斧如见人。曹华宁与曹书姝在见到矢蛇银镔斧后,终于不再质疑塔札木的身份。塔札木见他二人因为震惊而呆滞当场,便将矢蛇银镔斧一收,仿若无事般,转身又要离去。

“等等,塔札木将军,我有一个请求!”塔札木刚行了两步,便又被曹华宁叫住了。

塔札木停下脚步,回过头,定定地看着身后的少年。

少年激动地讲述着自己的想法,目光中透着渴望。塔札木听到少年的话,也渐渐变得深沉,他似有权衡,变换的神情中诠释着他复杂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