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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师师不愧为这个时代的翘楚,一语道破曲子的意境。

她撩一下鬓边垂下的发丝,“回头让我把曲谱记录下来吧,一个人的时候弹弹它,日子也许就不那么乏味了。”

“李娘子,人的快乐,和金钱地位甚至容貌都没有太大的关系,人越是聪明,快乐可能会越少;地位越高,烦恼可能会越多。所以,很多事情就看淡些吧,好好为自己活着,让自己尽量活得快乐一些,莫负今生。”

李师师听了这话,又有些痴了。

来她这里的人都是羡慕她的才情和美色,谈论的大都是琴棋书画以及诗词歌赋,却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类的语言。

他说的这些话,句句都在理,句句都说到她心坎里了。

说得对呀,人活着不就是想快快乐乐度过这一生吗?

为何不能把那些烦恼的事情抛诸脑后,让自己活得快乐一些?

张士勋见她发呆,知道她听进去了,也不再多说,坐在一旁慢慢地喝茶。

过了好久,李师师从痴呆状态醒来,略带歉意地冲张士勋笑笑,“咱们开始记录曲谱吧。”

“好的。”

李师师起身去拿笔墨纸砚,然后坐到书桌后面,“张公子,这就开始吧。”

张士勋坐到琴案后边开始弹琴,弹一段就停下来让她记录。

繁琐的工作一直持续到深夜才告完成,两人又核对了两遍,确认无误才算大功告成。

张士勋伸个懒腰,道:“我的理想是横戈跃马驰骋疆场,杀尽世间一切魍魍魉魉,没想到壮志未酬,却天天鼓瑟吹笙,沉浸在靡靡之音之中而不可自拔。”

李师师“扑哧”一声笑了,“张大将军此言差矣。”

“噢!我差在哪里了,请李娘子指正。”张士勋拱拱手,一本正经地问。

“你弹的是琴,而不是什么‘鼓瑟吹笙’。琴棋书画,琴为之首,乃君子之器。孔子受困于陈蔡,操琴弦歌之声不绝;伯牙和子期以琴觅知音成为千古佳话,试问:‘靡靡之音’从何而来?”

“嘿嘿!我是乡下人,李娘子就不要斤斤计较了。”

李师师笑得更厉害了,“乡下人?张公子,你逗我么?”

“我在海外长大,当然属于乡下人喽……李娘子,你没有去过海外,不了解那里的状况,说起来啊,除了咱们大宋,其他地方全是乡下。”

李师师知道他在哄自己开心,也不揭破,道:“所谓乡下人,村夫是也,小女子想问,村夫也会奏琴?”

张士勋指着自己的鼻子,“本村夫是个会奏琴的村夫,不可以吗?”

李师师“咯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指着他道:“张……张公子太风趣了。”

张士勋等她笑够了,从怀里掏出镜子,“认识这么久,也没有送过你什么礼物,这是我从海外带回来的一面玻璃镜,不成敬意,送给你吧。”

女人无论美丑,最离不开的是镜子。

这叫投其所好。

李师师接过镜子,只看一眼就怔住了。

张士勋坐在一旁,欣赏着这个沉浸在惊喜和兴奋中的女人,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放在后世,这样风华绝代的女人即便不能成为影视巨星,也能成为一个成功的女人。

不愧为历史十大美女之一,她真的太美了。

李师师拿着镜子左照照,右照照,欢喜之情表露无遗。

“这是送给我的?”李师师恋恋不舍地把视线从镜子前挪开,问他。

“当然是送你的,还有一件送给丁娘子,一人一个。”

李师师两手捧着镜子,道:“送给我这么贵重的礼物,师师却无以回报。”

“说回报就见外了,再说,这镜子只是稀少而已,还谈不上贵重。”张士勋觉得现在把镜子送给她们正当其时,不然的话,等王栋把玻璃做出来,用不了多久,镜子就会满大街都是,到那时候就不值钱了。

“礼物太重了,我该拿什么谢你?”李师师看着镜子,开始发愁了。

“不用谢,我们是朋友。”张士勋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心里却道:把你自己送给我,那就两全其美了。

李师师不再客气,道:“这份情,师师领了。”

“这就对了。”

李师师把镜子小心地收起来。

张士勋见时候不早了,站起身道:“夜深了,我该告辞了。”

李师师点点头,把他往外送。

走到前院门口,张士勋停下来,道:“我还是认为你该再找几个护院。”

“嗯!听你的。”李师师点点头,从善如流。

张士勋拱拱手,转身离去。

李师师目送着他,一直到他健壮的背影消失在夜幕里,怅然若失。

张士勋回到住处,拍了半天门也不见有人开门。

“两个瞌睡虫!”张士勋嘟哝一句,只好绕一大圈来到后门,纵身跳进去。

刚走到院子里就觉得不对劲儿,三步并作两步上楼,点起蜡烛一看,倒抽一口冷气。

屋内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床上的被褥被扔在地上,箱子被打开,衣服扔的东一件、西一件。

张士勋弯腰看床下,旅行袋不见了!

他的头“嗡”一声,心说糟了!这可是从后世带来的宝贝啊,每一件都不可复制。

前院隐隐有哭声,他侧耳听一下,急匆匆下楼来到前院。

哭声是从厢房里传来的,张士勋一脚踹开房门,只见三狗一个人躲在厢房的一角,抱着头哭泣,肩头不时抽动一下。

“三狗,怎么回事?”张士勋厉声问。

“大歪……大歪被人杀了……呜呜!”

“被人杀了?”张士勋大吃一惊,走过去把他拎起来,道:“他在哪里?”

三狗抽抽噎噎地指指外面,“他就在马厩那里,脖子被……被……”

张士勋不等他说完,转身就来到马厩。

马厩内很黑,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马槽前边躺着一个人,不用猜,肯定是大歪。

张士勋拿来一个一个灯笼,仔细一看,大歪倒卧在血泊中,脖子几乎被砍断。

“镇静!镇静!”张士勋暗暗提醒自己。

报官当然是第一选择,但是,到哪里去报官?如何报官?

想了片刻,只有去找高衙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