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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景力正在指挥干活的人把堆在院里的杂物抬走,一扭头,看到尹媒婆带着一个岁数跟她相仿的女人在院门外伸着头往里张望,洪景力差点没笑出来,他是笑景然叔和他爹果然没说错,这新房刚盖好,尹媒婆就上门来了,自打安爱莲的表妹跟了郭晨光,尹媒婆就再也没有露面,洪景力是明事理的,使坏的人是安爱莲,她是用了借鸡下蛋的计谋,不光把他耍了,连尹媒婆夜给被她耍了,洪景力怎么会怪她呢。洪景力招呼尹媒婆进来,尹媒婆带着罗媒婆来到他面前,她先向洪景力表示歉意,洪景力说:“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再说,错不在你。”,洪景力指着罗媒婆问:“这位是.... ”尹媒婆把罗媒婆往前拉过来一点:“我来给你介绍,这是上杨村的媒婆,叫罗思萍。”,洪景力心里想,俩媒婆过来,一准儿有好事。尹媒婆刚要张嘴说她们是来找天晴的,罗媒婆拉了一下她的衣襟儿,抢过话来:“俺来这里就是想给俺们村里的一个女人寻个好人家,尹姐就把俺带到你这里来了。”尹媒婆一怔,两人在路上说好了,天晴要是对胡佳桃没有这个意思,然后再考虑洪景力,可她这话,很明显是要把胡佳桃说给洪景力嘛,尹媒婆突然萌生出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她对洪景力说:“听天晴的娘说,天晴在这里帮你盘炕呢? ”。奶奶个粪,原来是奔着天晴来的,难道他连一个精神病都不如!洪景力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嘴里“嗯”了一声:“要不要我去叫他?”,尹媒婆点点头,洪景力扭身进了屋。罗媒婆埋怨道:“你让他去叫天晴干什么呀,我打算迈过天晴,直接把胡佳桃说给洪景力,天晴一出来,我可怎么再跟他叔叔开这个口嘛。”尹媒婆摆摆手,说“俺有个想法,最好让天晴把胡佳桃说给洪景力,万一天晴说他看上了胡佳桃,那咱俩这不就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吗,如果天晴没有这个意思,让他去把胡佳桃说给他叔叔,这不比俺俩直接去说强呀。”。罗媒婆一听,紧着点头:“好主意,那就这样,天晴出来,你把他拽到一边去,我就在这里跟洪景力聊闲篇。”,两人往门口一看,天晴跟在洪景力后面过来了,天晴看到罗媒婆,跟她打了个招呼,罗媒婆开玩笑的说:“你这来给你叔叔盘灶,手上怎么连点泥都没沾。”天晴最忌讳谁提到他的手,洪景力接过话茬:“天晴是我请来的监工,专门监督泥瓦匠干活。”尹媒婆说:“天晴,你随我来一下,跟你说点事。”说着,就往院子外面走,洪景力起了疑心,有什么事还不能当着他的面讲,就算是给天晴说媳妇,难道还担心被他撬走不成!这种可能不是没有,从现在的条件来看,他哪里都比天晴强。有了这种感觉,洪景力的心情比刚才好多了。

洪天晴啥话也没说,就跟着尹媒婆出了院子,罗媒婆怕洪景力误会,解释道,天晴上次到上杨村去拿梨回来也没说送尹姐几个,她挑天晴的礼了。洪景力“呵呵”一笑,瞎话都不会编,有给媒婆送梨的吗!这岂不是意味着她撮合一对,离掉就是两人呀!再说了,不沾亲带故的,天晴凭什么送梨给她呀。罗媒婆后悔了,这么低级的谎话倒不如不说,她尴尬的笑笑。尹媒婆和洪天晴来到院子外面,尹媒婆说:“罗媒婆这次来是想把胡佳桃说给你叔叔洪景力的,可她看到洪景力条件不错,又不太好意思张这个口,所以,就想让你去跟洪景力说这事。”尹媒婆说完就看天晴的反应,天晴问她,是让他把胡佳桃介绍给景力叔,尹媒婆点点头,看他的反应。天晴大为光火:“胡佳桃带着两个孩子,让我去说,是不是想再让叔叔再扇我两耳光!”尹媒婆从天晴怒气冲冲的话语里明白了他的意思,便往罗思萍身上推: “这都是罗媒婆的主意,她说你去过胡佳桃的家,跟她挺熟,洪景力又是你叔。”。罗媒婆和洪景力闻声走了出来,洪天晴来到罗媒婆面前:“你是上扬村的媒婆,自己都张不开这个嘴,就别拽着我来垫背!”他扭头对洪景力说:“叔,她想给你说的那个女人是胡佳桃,她现在就住在上杨村周艳艳的老房子里,你要感兴趣,就让罗媒婆跟你详细介绍一下她的情况吧,我回家了!”,说完扭身就走,罗媒婆愣住了,天晴这态度明显是在生她俩的气嘛,为什么生气,那肯定是天晴喜欢胡佳桃,事已至此,现在就看洪景力了,尹媒婆有了回旋的余地,天晴的态度说明他很在意胡佳桃,洪景力这头不行,再去找天晴。两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盯住了洪景力,洪景力这个气呀,天晴都没有看上的寡妇,现在又推给他,这剩饭他才不吃呢,洪景力在这事上已经磨皮实了,他也不想得罪俩媒婆,便往老爷子身上推,他说:“只要我爹点头同意,我无所谓。”,洪景力心里想,他爹要是知道给他说的这个胡佳桃是带着两个孩子的寡妇,不把她俩骂出二里地去才怪呢。洪景力的态度明显冷淡了:“没啥事我去干活了。”说完,扭身进了院子。罗媒婆被晾在了院门外。尹媒婆听出了洪景力话里的意思,她跟罗媒婆说:“这事我看还是算了吧,没戏。”罗媒婆不甘心,她说:“怎么能算了呢,你带俺去见洪景力他爹,去了,你啥话都不用讲,就竖着耳朵在一旁听着。”。尹媒婆说:“那老爷子脾气可倔,上次把安爱莲的表妹说给洪景力的事黄了以后,我都没敢再到过洪景力的家,现在去,等于是在往枪口上撞。”罗思萍说:“洪景力都说那事不怪你,估计这也代表了他爹的意思,这样,如果他爹当着俺一个外人的面说了你什么,那好,咱两姐妹什么话都不要说,扭身就走。”尹媒婆叹了口气:“你没看出洪景力压根就没把胡佳桃当回事吗?你还偏要热脸去往冷屁股上去贴,真是服了你了,你这不到黄河不死心的劲头可嘉,走吧,姐陪你去。”。罗媒婆提醒她,洪天晴还心有不甘呢,尹媒婆白了她一眼:“我看是你才心有不甘呢!”

两人敲开洪金民家的院门,何北花见到尹媒婆,呛了她一句:“你还好意思来!”罗思萍赶紧笑脸相迎:“我们这次来是将功补过的。”何北花鼻腔里“哼”了一声,把两人领进了正屋,果不其然,罗媒婆把胡佳桃的情况对洪金民一说,洪金民勃然大怒,两句话就把她俩给怼了出去:“带着俩娃的寡妇你们也敢给我家景力撮合,是不是觉得只要是个女人我们就会答应,滚远远的!”。何北花把两人送出门的时候对尹媒婆说:“我家老头子先前就说过,景力哪怕找个寡妇他都没意见,你们说的这个胡佳桃还带着俩孩子,这谁能接受的了哇,慢走不送!”。

出了院子, 罗媒婆就像斗架败下阵来的公鸡,垂着头,垮着脸,尹媒婆说:“妹子,不行的话,就在我家住一晚上,明天再找天晴去说说,没准他就应了呢。”罗媒婆说:“先缓缓,俺还是回去,尹媒婆说:“那行,我送你到村口,那里有马车直接到公路上的班车站点。罗媒婆有些懊悔,说:“一开始就奔着天晴也许这事就成了。”尹媒婆安慰她说,天晴真要有这个心,这事迟早能成。”罗媒婆灰头土脸的离开了何集村。

洪天晴回到家跟他娘说,上杨村的罗媒婆是想把胡佳桃说给景力叔,郑淑玉装傻:“是吗?”,她试探天晴:“原以为你对胡佳桃有意思呢,可自从到她家里拿了梨回来,态度就变了?是因为什么你也不说,这里面肯定有事!”洪天晴想告诉娘,在胡佳桃的屋里看到过一个男人,他敲了半天院门,胡佳桃都没有出来,两人应该是正在搞破鞋。想了想,他还是把话咽到了肚子里。他说:“娘,我饿了,家里有什么吃的?”郑淑玉拿出了一盒蛋糕说,这是天朗昨天进城买回来的,天晴吃着蛋糕说:“天朗现在带的徒弟怎么样了?”“他说应该快就出徒了!”天晴高兴了:“那就是说,天朗这个冬天都走不了?”“可能是吧,没有问他。”,洪天朗现在比刚回来时对她的态度好多了,虽然他还是在厂里吃饭,晚上也仍然在岳父家的房子睡觉,但是,这段时间天朗开始经常过来看她和天晴了,还经常跟天明两口子聊一会儿天,留他吃饭,天朗也不拒绝,甚至一起喝点酒,说些丫丫的趣事。天朗给她留下了一把他岳父房门的钥匙,郑淑玉隔三差五的就过去帮他打扫一下房间。

郑淑玉除了偶尔过去看看公公,多数时间还是呆在屋里,她的话语比以前更少了,一闲下来,就站在窗户边上默默的发呆,郑淑玉喜欢看天上的白云,她在一块块的云朵里想象着自己的画卷,她甚至能在云朵里 勾勒出自己的爸妈、丈夫和秀秀的轮廓,他们携手在云巅之上的天空中,是那样的逍遥,自在,每逢这时,郑淑玉都不禁潸然泪下,伏在床上啜泣不止。

秋末初冬的季节,洪景力的新房从里到外都打整规矩了,新房跟洪金民的老房子隔着一条土路三个街道,两房之间的距离大概有三百米的样子,这一天上午,洪金民让何北花搀着他去新房看看,刚走过土路,洪金民就开始有些呼哧气喘了,周围全是农家院落,路也是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何北花说,前面还有一个小土坡,洪金民迟疑了一会儿,估摸着再往前走可能会体力不支,于是洪金民又让何北花把他搀了回来,晌午,洪景力回家得知后,他对爹说,他可以用自行车驮着爹,军子在后面扶着,十几分钟就能到,洪金民拒绝了,他没有别的意思,因为钱是他出的,没过去看上一眼,他心有不甘,洪金民从蔡莲花手上买下土坯房之后,这钞票就大把大把不停的往外掏,连拆带盖,包括置办屋里的所有生活物品,足足耗费了他三千块钱,洪金民活到这么大岁数,除了抗战前跟他兄长做布匹生意时出手阔绰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自己又能阔绰了一回,所以,激动呀,他跟洪景力说,入住前多放些炮仗,造造阵势,没准儿当下就会有姑娘家托尹媒婆上门来提亲呢,洪景力说,就依爹,入住当天,他一定让屋前爆竹震天响,院外人海多如潮,不过,现在他还是和军子先暖暖房,把冷炕多烧个几天,等驱走了屋子里的潮气,他就搬过去。洪金民也缓了一下口,说:“你住过去还是要回家来吃饭,这来来回回的走,多废鞋呀,倒不如就把新房多晾上些日子,等明年开春以后新房彻底晾干了再住进去也不迟。”洪景力突然有些感动,隔了两天,他到集市上买了头奶羊回来,他对何北花说,从今以后,每天早上,给我爹挤碗羊奶喝,他把军子叫了过来,说,这只奶羊的草料就由他负责了,洪军子喜欢羊,可这天马上就冷了,他到哪里去割草哇,军子还真为这事泛起了愁,那你就抓紧时间多在田间地头多割些青草备这呀,就他这一句话,军子出工,天天都很晚才从地里回来,回来的时候,肩上总是扛着一大捆青草,然后,就进栓羊的栅栏里,守着羊一呆就是小半天,直到何北花叫他吃饭,军子才从栅栏里跳出来,何北花叹口气,她姐说军子是在家待不住的人,怎么想都觉得她姐姐是在胡说八道,军子没怎么读过书,连话都不爱说几句,她承认,姐姐会算命不假,可她那眼睛是真瞎呀。

天气变得越来越冷,雪花开始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原野铺上了一层淡淡的白色,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流逝,北风也在穹窿之上发出尖冽的呼啸,冀中平原这个时候才算是真正开启了“猫冬”模式,在寒冬腊月的这一天,已经是耄耋之年的洪金华突然收到了一封来自加拿大的信件,阔别三十多年的儿子洪景宽终于给他来信了,洪金华激动的不得了,颤抖着双手打开了信,洪景宽的信上说,他已得知生母在民国十六年就已驾鹤西去,不胜悲戚,阔别多年,很想回家看望老父亲,可如今他是有心无力,因为冠心病装了三个心脏起搏器,想回家见老父,心脏已承受不了飞机上的颠簸,自己也没有留下一儿半女,信尾连着三句不孝子“叩拜、叩拜、叩拜”,洪金华看完信,顿时老泪纵横。

洪金华并不清楚加拿大在哪里,但他读过“纪念白求恩”,白求恩就是加拿大人,毛主席的文章里说过,白求恩是不远万里来到的中国,也就是说,景宽现在离他有万里之遥。在中学已经是教务主任的洪景生告诉爹,中国和加拿大同属北半球,虽然时差有十多个小时,但一年四季却是同步的。洪金华突发奇想,他要坐飞机去加拿大看儿子,能再见到景宽,他今生死而无憾了,洪景生以为老爹只是说说而已,哪曾想,洪金华从此不再打坐参禅了,他每天早上起来开始练起了太极。洪金华一向认为,凡是学过的东西,只要会了,丢掉都难,陈氏太极的一招一式都在他脑子里,可比划出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老伴儿笑他像是在抽风,他神情淡定,依然故我,这老爷子,童颜鹤发,在冽冽寒气中,很有点仙风道骨的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