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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零年的初春,这一天,市政府秘书处把一封信函转交给了市委书记魏国栋,魏国栋看了信函,这是一位旅居加拿大的华侨写来的,他来信是咨询华侨回国探亲可否需要提前跟当地政府报备,信中说,他是旅居加拿大的一位爱国华侨,六六年,他曾通过国际红十字会为家乡清源县人民医院捐了一辆救护车和两台x光机,他的祖籍在清源县何集村,父亲叫洪金华,魏国栋一看信尾的署名是洪景宽,他猛然想起,洪景山曾经跟他说过,他有一个叔伯哥哥自“卢沟桥事变”前就下落不明了, 洪景山说的叔伯哥哥很显然就是这位叫洪景宽的华侨。魏国栋看着手上的这封信函,心里百感交集,他立刻让秘书通知外事办的夏兆妃主任到他这里来一趟,

夏兆妃手拿笔记本一路小跑来到他的办公室,她刚想说话,魏国栋指指一旁的沙发,说,你先坐下歇口气再说,魏国栋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在茶几上,随后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夏兆妃喝了一口水,说,好了,请魏书记指示,魏国栋摆了一下手,说,指示谈不上,是这么回事,一个旅居加拿大的老华侨来信说,他的外孙女郝宝枝大概在四月初的样子要回国来处理一下私事,因为对国内的情况不太了解,想问一下政府对华侨回国有哪些约束,这样,你以外事办的名义给这位老先生回个公函,就说,现在我们国家已经全面转入了经济建设,欢迎在国外的家乡人都能回来看看,尤其欢迎他们来家乡发展,魏国栋把信函递给了夏兆妃:“ 这封信的真实目的是来探政府口风的,这位叫洪景宽的老先生是担心他外孙女从资本主义国家回来受到政府的监管和怕连累他在何集村的家人,所以才把六六年捐赠救护车的事搬出来说,实则是希望他的外孙女回国后,政府对他的家人能网开一面,他这种担忧是有代表性的,所以,要打消他的这种后顾之忧,告诉他,中国永远都会对这些海外赤子敞开国门的。”,夏兆妃做着记录,频频点头:“那我这就回去按照您的指示给这位老华侨写信,信写好后,先请您过目。”魏国栋笑着说:“信一定要及时回,这是一种态度,另外,你抽空代表我先到清源县的何集村去看看老先生的父亲,我跟他们洪氏家族算是老熟人了,尤其是跟他的叔伯兄弟洪景山,我们曾在一起共过事,而且私人关系相当不错,只可惜,天不假年,你可以把我和他叔伯兄弟洪景山的关系告诉洪景宽,这要比冠冕堂皇的官方措辞更易于让他接受了。”夏兆妃说:“这位华侨的外孙女跟我在市戏剧学校的同学同名同姓,她也叫郝宝枝,我同学郝宝枝是清源县京剧团的台柱子,只可惜的是,她在文革时吃安眠药自杀了,她爸爸是我们戏剧学校的书记,她妈妈身兼两职既是戏校校长又是市京剧院的院长,她爸妈都已不在人世了。”。魏国栋一愣,有这事?他可曾经是清源县的县委书记,县京剧团发生的事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魏国栋想起来了,那时候他已经不在清源县了。 魏国栋没有纠结在这件事上,他说,他会以市政府的名义,给下面的地市县发一个通知,让他们统计出所辖区域有多少家庭存在着海外关系,统计好后,上报到你们外事办,招商引资将来是各个地方在经济建设中的重头戏,这项工作你们外事办一定要走在前面,夏兆妃向他保证:“魏书记,您放心,我们外事办一定会全力以赴的。”夏兆妃走了。

魏国栋站在窗前,极目远望,窗外到处都是鳞次栉比的房子,房顶被一层薄薄的白雪遮盖,许多烟囱冒出了缕缕白烟,亮晃晃的阳光使得白雪有些刺眼,他收回视线,看到市政府外面的柏油路上,车辆驶过后,车尾冒出的一股白烟儿留在路面上徘徊,行人稀疏,都是匆匆而行,早春里的树木,基本上都是光枝秃叶,只有市政府大院门口两株塔松,一树墨绿,魏国栋神情凝重,他自打上任这个市委书记以来,明显感觉到了在这场改革开放的大潮中,自己有些力不从心,他已经意识到,光凭满腔热血,一股激情、没有科学头脑,没有用发展的眼光去看问题,是跟不上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的步伐的,他已经落伍啦,自己的位置,应该留给既有对党的忠诚,也有实践经验,而且具备文化知识、敢想敢干的年轻人担当,魏国栋离开窗户,来到办公桌前,他从抽屉里拿出公文纸,在上面郑重其事的写下了四个字“辞职报告”,他正酝酿这份辞职报告应该怎么写,突然,他面前的电话急促的响了起来,他拿起电话一听,电话是省统战部部长牛德尙打来的。魏国栋跟他寒暄了两句,顺便问起了正事:“哦,今天的太阳是打西边升起来了,你这个省统战部的部长竟然想起给我来电话?,说吧,牛部长,有什么指示,我洗耳恭听。”牛德寥在电话里说:“ 咱俩是同级,论行政权力,你是省委委员,说指示可是折煞老夫了,你这个市委书记可是个大忙人,我这里就长话短说了,”牛部长寒暄了几句,便直入主题,他请魏书记帮忙查找一下一九三七年十月六日在一次空战中牺牲的国民党飞行员的遗骸,范围局限在他们市所管辖的清源县,他能够提供的线索就是那场空战的下方是一片水洼子,魏国栋耐心的听完后说,他算找对人了,那片水洼子他非但知道,而且当年是他带领群众把那片水洼子填埋后改造成了一片庄稼地,那片水洼子在何集村西北方向,占地面积有好几平方公里,水洼子实际上是一片盐碱地,种不出粮食,因为地势低洼,加上常年的雨水积蓄,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片水洼子,水洼子早在明清时期就形成了,水洼周边长出不少芦苇,所以当地人又管水洼子叫苇子坑,当年,他们在填埋苇子坑的时候,在里面挖出了不少飞机零件,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才从群众嘴里得知这是一架被日本飞机击落下来的国民党飞机散落在苇子坑里的飞机零件,周围村里很多人都看到过那场空战,村民说,国民党是两架飞机,日本人是五架飞机,他们不光亲眼目睹了国民党一架飞机冒着浓烟栽进了苇子坑,而且还看到了飞行员直接从天上摔了下来,群众都说飞行员被摔死了,至于飞行员的遗体,各种传闻都有,有人说,飞行员的遗体是被城里下来的日本鬼子连同栽在苇子坑的飞机给拉走了,也有人说,国民党飞行员的遗体是被马家村一个叫谢福来的村民给悄悄掩埋了,因为谢福来是最先找到了飞行员,把飞行员的皮衣扒下来后,一直穿在自己身上,结果,被下乡来寻找国民党飞行员的日本鬼子抓了个正着,日本人向他索要国民党飞行员的遗体,谢福来坚持说他不知道飞行员的遗体在哪里,日本鬼子一怒之下把谢福来给杀了,至于那位飞行员的遗体到底在哪里,从此再无人过问,牛部长说,这可太好了,他告诉魏国栋,外交部代表团上个月到加拿大进行国事访问期间,那位飞行员的哥哥,他也是国民党的一位空军,名字叫吴思远,他弟弟叫吴思方;魏国栋拿起桌上的笔,迅速把名字记了下来,那场空战,就是兄弟俩跟日本人打的,吴思远退役前是国民党的一位少将,如今旅居在加拿大,吴思远找到代表团,拜托他们回国后帮他寻找一下他兄弟的遗骸,一旦有信儿,吴思远说他会回来收殓他弟弟的遗骸的,外交部根据吴思远提供的线索,找到了他们省统战部。魏国栋有点为难,他说,那场空战距今都过去了四十多年,目睹过那场空战的年轻人即使活着也已经是一把岁数的老头了,况且当时就无人知道那个飞行员的遗体到哪里去了,现在再让他去找,这岂不是让他在大海里捞针吗?牛部长哈哈大笑,那个开心劲儿,就好像把烫手的“山药”一下子抛给了魏国栋:“你的地盘你做主,这个任务,从现在开始我就算正式交给你了。”说完,牛部长乐呵呵的挂了电话,魏国栋感觉自己是四百米接力运动员,从外交部算起,他应该是第三棒,他还要往下传吗?,他想,由地方政府出面寻找那位国民党飞行员的遗骸,这个意义非同一般,当即,他就下定了决心:这将是在他手上的最后一棒!魏国栋的意思是,他要亲自挂帅去寻找那位国民党飞行员的遗骸,即使是大海捞针,魏国栋也要帮那位飞行员的哥哥完成这个夙愿,他也曾是八路军一名战士,国民党两架飞机敢于与五架日机厮杀,这让参加过抗战手刃小鬼子的魏国栋非常钦佩,他们是爱国者,是民族英雄,魏国栋以一个解放军老兵的身份,向兄弟俩致敬!魏国栋心潮起伏,热血沸腾,他看了一眼摊在办公桌上只写了“辞职报告”四个字的公文纸,又看着在下面写下的两个名字,他默默的念着,吴思远,吴思方,思念远方,然后,把公文信笺塞进了抽屉里。

洪天明和周艳艳的儿子江江再有三个月就满一周岁了,江江的学名叫洪开江,这名字,也是由洪金华给天明的儿子取名字,当时,天明请大爷爷给自己儿子起个名,洪金华说,这名字应该由他兄弟给他曾孙子取才对,他不能越俎代庖,天明说,天朗的女儿都是大爷您给取的名字,怎么到了他这里就要让爷爷取名字了,洪金华说,这不一样,丫头是给别人家养的,小子是要传宗接代的,只有天明的爷爷来取名字才是正道,天明没办法,只好去找爷爷给他曾孙子取名字,洪金民说:“你大爷是洪氏大当家的,他又识文断字,曾孙子的名字还是得由你大爷取,这不能乱了章程”天明又屁颠屁颠的跑到了他大爷洪金华的家,洪金华一听,连康熙词典都没翻,张口便来,他说:“就叫洪开江吧,开江,听上去大气,小名江江,怎么样?”天明说,这名字好,黄河开江的鲤鱼最肥。洪金华哈哈大笑:“你小子这都能联想得到。”洪金华这几天心情舒畅,这翻年了,就意味着离他去加拿大见儿子的时间上又挨近了,前不久,洪景宽给他汇来两万块钱,并且来信说,天气暖和了,就派人来接他,洪金华想想自己老了还能到国外去看儿子,而且是坐飞机去,他倒要体会一把在天空的滋味,这让他想起了躺在枣树下面的小伙子,要不要把这件事对魏书记说呢,再等等看吧。

洪天明要给儿子办“周岁”宴,他跟娘说:“周艳艳进了咱家连婚礼都没有办过,现在江江快满一岁了,我想趁着给江江过“周岁”的机会,把这个婚礼给她补上,这是双喜,一定要办的热热闹闹的,到时候我到县里请个戏班子来村里唱戏,最好能把外面的亲戚都叫回来,四川的二叔,浙江的大姨。”郑淑玉说,他姨和姨父都在北京茜茜家呢,“那就更方便了。”天明让娘通知大姨,四川的二叔由他写信,郑淑玉说:“江江过周岁,你们补办个婚礼,用不着大老远的把你二叔叫来吧。”天明说:“这么多年,二叔没少接济我们家。”,他的意思是现在日子好过了,让二叔过来看看,这样,他也就放心了不是,再说,二叔自打他爹去世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过,都挺想二叔的, 郑淑玉同意了:“那你就抓紧时间写信,记着叫你二叔带着二婶儿一起回来。”。天明高高兴兴的回到自己屋里,周艳艳跟江江在炕上玩,看到天明就笑着逗着孩子:“江江,你爹回来了,去,让你爹抱抱。”洪天明抱过江江,眉开眼笑,说:“叫爹也太老土了,江江会说话的时候,让他管我们叫爸爸,妈妈。”周艳艳笑了,入乡随俗,再说。咱们就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叫爹、娘听起来接地气,心里舒坦。天明说,他的目标是进城,江江将来要跟城里的孩子一样,周艳艳说,好,有目标就有动力,她低头对着孩子说:“江江,以后我们跟你爸爸到城里去,做个城里人。”江江人小悟性高,咧着小嘴“嘎嘎”的笑,两口子的心甜的都要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