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远也未动怒，只是瞧着她笑道：“想来你闭关许久，并未品明白这人界……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的美味啊。”
姜星舟猛地起身，筷子清脆掉在地上，薄怒道：“看来人皇这顿餐，并非是要犒劳我了。”
巨远哈哈一笑，右手随意地摆了摆，示意她不要惊慌。
“我想着，你会是我的知己，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我们还需要磨合。”
谁跟你这狗东西是知己了？！
姜星舟强忍心头不爽，腰板挺得笔直，立在那处，肃色道：“我不会多问人皇的喜好，但也不见得我会苟同。”
谁料巨远笑容更加放肆，他手中端着金樽，一口饮尽：“苟同？可惜了……这鲛人泪，我最是珍惜，往日可不会拿出来宴请。”
“既然你不懂我的苦心……那不如，我们聊聊我那两位夫人的事？”
终于进入正题后，姜星舟重新回席，但却离那桌菜远了些。
她虽喜好佳肴，但这些食物实在太过残忍。
最为出名的便是那鲛人泪。
鲛人落泪为珍珠。却有人发现其眼泪清甜苦涩，回甘无穷，又含有充沛灵气，的确有不少人喜好这口。
但这过程却是残忍无比，要想鲛人落下的不是珍珠，而是眼泪，则需要在他们落泪化为珍珠前，使其断气。
如此，才可得到鲛人泪。
修为低者，恐怕一命也换不来一杯鲛人泪。修为高者，则有人用手段护住其本命魂魄，再周而复始地刺激、杀死、重塑肉体……
直到鲛人族实在难以忍受，大量迁徙失去踪迹后，才逐渐被人遗忘。
没想到，这竟然是巨远的最爱。
她深吸一口气，再看向巨远时，神色淡漠道：“这白夫人与风夫人都陪伴你多年，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她们的秉性吧。”
“而这背叛三界的大事，实在非一念之差可为。若是人皇仔细想想，或许愿意对她们从轻发落。”
“哦？”巨远瞥了她一眼，饶有兴致道，“白衣外强中干，骨子里懦弱得紧。而风玉宛如隐者，实则心思不少。二人背后为仙族、魔族，无论是谁，我都会给几分薄面。”
“只不过嘛……这趟浑水，我是不想蹚。”
“即便是他们二人陪伴你多年？”姜星舟冷冷地看着巨远。
这便是人皇，眼中只有利益，别无他人。
巨远用筷子夹起一块花生粒，盯着那花生粒道：“我这身侧的女人，无论什么目的，唯独是个个都想做那盘大菜，成为我的心头好。可最后……哪个不是同这花生一样，沦为下酒菜。”
说罢，他又饮了一杯酒，笑道：“还不如这鲛人泪，味道来得真切。”
“你！”姜星舟背脊透凉，她这才意识到，巨远甚至根本不将自己身侧的女人视为人。
皆是……他的菜肴罢了。
巨远提着金樽，走到姜星舟身前，他眸中灼热道：“她们二人于我而言，固然重要。但如今我举着这鲛人泪，未尝不能让你成为我的‘鲛人泪’。”
“荒唐！”姜星舟一把拍开他的手，周身气息外溢，厌恶至极。
究竟是谁给巨远，这般自大的性子？！
她后退几步，眼神警惕，厉声喝道：“我的道侣不矜不伐，有如日月……你与他相比，实在犹如地洞的老鼠！”
“老鼠？”巨远从未受过如此侮辱，顿时双目之中布满血丝，头上青筋暴起，“从来没有人敢说我是老鼠，即便你认为我是老鼠……”
他周身龙啸声起，满腔怒火地逼近姜星舟，一字一句道：“那你也要……品、尝、品、尝！”
姜星舟臂上“金戈”隐隐发光，却发现自身在这刹那，停滞了一下。
看着姜星舟动也不动，巨远怒火褪去不少，转而勾起嘴角。
“我为人皇不久，但这龙气，是个好东西，足以压制任何人族。我……根本不屑成为仙族、魔族。”
龙气？
姜星舟隐隐感觉自己体内有股热流，源种在心间慢慢融合，顿时血液运转一个周天。
她挥拳而出，金色鸟鸣在暴雨声中尤为嘹亮！
“这不可能！”巨远瞳孔骤然一缩，仰天一声吼。
吼叫声后，一阵龙啸宛如雷鸣落下，他身后浮现出一条金龙的模样。
那金龙虽不清晰，但目光睥睨，与巨远一模一样。
“没想到一丝的龙气，竟然压制不住你。”
巨远看着动作迟缓下来的姜星舟，微眯了眯眼。
“你的体内，似乎……有龙气？”
姜星舟额头满是大汗，她能感受到体内一股庞大的力量，想要突破牢笼而出。
更想要对抗巨远这庞然的龙气！
眼见巨远的手拂过她的脸庞，姜星舟死死咬住下唇，恨不能立马宰了他！
“挣扎？”巨远的眼神带着兴奋，笑盈盈地看着她躲开，“没什么用的，既然你身怀龙气，那你应该知道，与我双修，可不惧仙魔。”
姜星舟忍下心头厌恶，问道：“事已至此，你不妨告诉我，双修又该怎么用龙气？”
巨远冷笑一声，道：“装作那般矜持，看到好处还不是扑过来了？也好，若非必要，我也不喜欢勉强。”
见姜星舟没有说话，巨远声音倒是柔和了些：“你那一丝龙气，自然没有什么太大用处。待与我双修后，你便知其乐无穷。”
说罢，他的手伸向姜星舟，她又往后几步，躲开了巨远。
“我的耐心可不好。”巨远直勾勾地盯着她，眸中深邃。
姜星舟并不畏惧，体内周天运转，身体已然恢复行动，但那体内那股力量，却依旧想要冲出。
也全然是这股力量，在对抗巨远身上的龙气。
即便是行动自如，她仍要假装行动缓慢。
只因巨远身上一波接一波的龙气，爆发而出的刹那，依旧可以牵制她的行动。
见巨远怒气欲甚，姜星舟看着他淡然道：“我怎知你不是图我那一丝龙气。若你不说清楚，我便是死……也不会让你得到这龙气。”
巨远瞳孔骤然一紧，姜星舟心头不禁冷笑一声。
果然。这狗东西哪里是不喜欢用强？这分明是贪图龙气。
或许能从他嘴里套得什么，借此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