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二人说了很多很多，却都默契地避开了关于今年新年陈灵婴会不会回家的话题。
陈灵婴自然是想回去的，但是她不一定能回去，也没有办法给陈蓉一个确切的承诺。
陈蓉不是什么少不经事的孩子，她看新闻读报纸，即便没有那么了解数学，可是类比之后她同样能发现，她曾经以为只是个孩子的陈灵婴，早就变成了大人的样子。
还成为了一个享誉世界的，有着巨大成就的数学家。
陈灵婴不能像当初那样，想回家就回家，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她的身边时时刻刻跟着保镖，生命曾经受到过威胁。
陈蓉觉得这一切像是一场梦，梦醒来之后她的孩子还是那个普普通通的女高中生。
“妈?”
陈灵婴歪着脑袋看着视频里突然出了神的陈蓉，“你哪里不舒服吗？”
陈蓉回过神来，她看着手机里头担心地看着她的陈灵婴，眼眶微微红了些，摇了摇头，
“没什么。”
是她的女儿，但不像她的女儿。
妈妈怎么会认错自己的孩子呢？
陈灵婴看着陈蓉的眼睛，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与此同时屋外的815部队六人手中的腕表接收到了陈灵婴的身体状况信息。
【提示：监测目标发生二度2型房室传导阻滞。】
房门被敲响，
“陈教授，您的身体是否哪里有不适?”
陈灵婴没有回答，她只是看着视频里陈蓉的眼睛，母女二人目光对视，只短短三秒钟陈灵婴就移开了目光。
她心虚了。
“妈，”
陈灵婴的声音打着颤，她垂着眼不敢再看手机屏幕里陈蓉的脸，“我，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情，先挂了。”
视频电话挂的很匆忙，陈灵婴拿着手机弯下腰，胸口心脏处一抽一抽的疼，很疼很疼。
陈蓉知道了，她知道了，她真的知道了......
怎么办，她要怎么办......
她偷来的东西是不是要还回去了？
谎言终究有被戳破的那一天，只是陈灵婴总是一遍一遍去骗自己，陈蓉会不会，一辈子也发现不了？
但是怎么可能呢，陈蓉那么爱陈灵婴，她那么爱陈灵婴，她怎么会发现不了自己的孩子变了，变得不像以前了，她怎么会发现不了呢......
那她怎么办啊?
她怎么办啊......
陈灵婴坐在轮椅上，眼前模糊一片看不清楚，她听见门被踹开的声音，听见几个人走进来的声音。
可是这个时候她甚至没有力气抬起头去看昭昭躲好了没有，有没有被进来的人发现。
“陈教授！”
【提示：监测目标高度房室传导阻滞，请准备急救——】
陈灵婴得到的东西实在是太少太少了，每一样都好珍贵，每一样她都很想牢牢抓在手里不放开。
可是从前她守不住大周，现在也留不下陈蓉。
“陈教授！”
乘黄蹲下身子，旁边两人将陈灵婴抬起来放在床上，模糊一片中她看到了几个白花花的身影。
原来除了连堇和傅永年，她身边还藏着好几个医生啊。
华夏可真是看重她。
“陈教授，深呼吸，不要憋着！”
陈灵婴的脸憋的有些红，泪水划过眼角沾湿了耳前的头发，她看着几台仪器被急匆匆推进来，而后就是一系列熟悉的抢救动作。
“陈教授，您还记得哥德巴赫猜想和黎曼猜想吗？您昨天才开的讲座，主要内容是什么您还记得吗？”
所有人都害怕陈灵婴在这一刻失去思考的能力陷入昏迷。
陈灵婴咬着牙，她没有回答，只是在又一滴眼泪划过脸颊的时候，从嗓子眼里碎出来一句话，
“我想回家......”
“好好好，我们回家我们回家！”乘黄站在旁边回应着陈灵婴的话，不一会儿脸上就出了汗，
“陈教授，我们肯定能回家的，我们肯定能回去的，您别急，您别急.......”
可是她好像要没有家了......
当初三针空孕催R剂打下去，陈灵婴也只是被逼出了生理性的眼泪，但是现在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大周是长公主的执念，陈蓉是陈灵婴的执念。
【宿主，你的情绪起伏太大了，这对心脏功能恢复不利。】
系统一如既往的冰冷的声音响起，陈灵婴深呼吸一口气，在脸上的眼泪又一次被医生擦去后止住了眼泪。
没关系的。
她本来就是那个没有家的人。
没关系的。
只不过又回到了从前而已。
陈灵婴抿着唇，心跳在医生的努力和系统能源的加持下慢慢恢复了正常节律跳动。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几个负责抢救的医生出了一身汗。
实在是太危险了，就差那么一点点，陈灵婴可能就会再次昏迷陷入休克状态。
“陈教授，”青鸾拿着干净的帕子浸了热水然后拧干，一点一点擦拭着陈灵婴的脸和手。
“华夏那边正在积极争取，说不定我们今年就能回去过年了。”
话落，青鸾却没有如愿看到陈灵婴脸上的笑。
陈灵婴性子偏冷，看很多事情都带着一股子不在意的淡，青鸾在和陈灵婴相处的这些时日里早就摸透了。
但是对于回家这件事，陈灵婴是很看重的，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在她说完后是这种反应。
但是青鸾没有多说什么，取下陈灵婴胳膊上的腕带将内圈擦拭干净后，顺带着将胳膊上出的汗也擦了一遍，然后帮陈灵婴重新戴上腕带。
“陈教授，您现在身边不能离人，我和乘黄今晚会陪着您，您放心，我们签署了保密条例，房间里的东西不会看也不会动。”
陈灵婴有些倦怠地闭上眼睛。
青鸾止了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今天的陈灵婴，比之前他们刚刚从加西亚手里救回来的陈灵婴还要脆弱一些。
病体缠绵，影响的不仅仅是生理，更是心理。
总是生着病的人情绪敏感，时间一长必然需要心理医生进行疏导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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