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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皎然从城内回来时,已近暮色,天边仍有夏阳余晖。虽是八月末,但风拂在身上,还是带来撩人的暑气。天际流云似卷,仿佛濡湿了一角的衣色。山接天色,斜阳笼水,片片金光笼罩在她身上。

在沈园住了大半月,裴皎然早已经熟悉沈园的布局。一脸迷茫的她轻车熟路地穿过垂花拱门,沿着九曲廊桥走了几步。转头往藏在千竿森森翠竹中铺就的白石子路上走。

她抄的是近路。没走一会,便到了暂居的绿野堂。

屋内未点灯,裴皎然四下看了看。不见李休璟的踪迹,全当他已经返回润州。在柜中翻了火折子出来,逐一将屋内的灯火点上。

黑暗瞬时转入金碧海。

走到屏风后,裴皎然轻褪衣裳。身躯映在屏风的帷纱上,朦胧且虚渺,幽幽的烛火微晃着。她俯身从矮榻下勾了双丝履出来,蹬去脚上的六合靴,整个人松快了许多。垂头挑开腰间的蹀躞带,往屏风上一抛,带钩恰巧勾住凸起的一角上。弯折的手臂从袖中钻出,大科紫绫对雁的袍服从身上剥脱。

她脱得畅快,连带着整个人气势也柔了下来。高挑的身影融在了暖光中,徒添了些许诱惑感。

细微的响动从不远处的床榻上传来。似乎是有人起了身,朝她走来。熟悉幽微的香气在屋内蔓延开。裴皎然转过身,只见那颀长挺拔的身影顿在了屏风后,弯腰拾起了那条摇摇欲坠的蹀躞带。

“你倒是挺会藏的。”裴皎然赤足站在地毯上,探出脑袋,“去帮我拿件外裳如何?”

在她的箱笼中翻了件海棠红冰裂梅花纹的单层纱衫。李休璟捧着衣衫绕过屏风,上下扫量裴皎然一眼。赤条条的胳膊,独揽明月于其上,看得人眼热。

兀自走到裴皎然身后,李休璟将手中纱衫披了上去。

健硕的手臂落在腰上,温暖的身躯亦贴了上来,唇贴了在她颈侧。

“我还以为你走了。”裴皎然侧首避开了李休璟的动作,炽热的唇下一瞬又缠了上来。他的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了。

“舍不得你。”李休璟瞬时将人抱起来,往床榻边走。他双手禁锢着他腰肢,温热的唇纠缠在耳畔颈侧,“今日去哪了?”

闻言裴皎然喉间翻出声哂笑,“我能去干什么?还不是得赶快让太子满意。”

她的手指顺势抚上,李休璟唇上那一圈浅浅的髭须上,游移到唇角,继而一路滑至喉结处。挑衅似的一笑,轻轻按了一下。

仿佛是被她的动作烫到,李休璟嗤地一声笑开,抓住裴皎然的手往身下带。倏而被烫了下,惹得她掀眼瞪他。

“那你做得如何?”李休璟唇落在她肩上。

手被李休璟禁锢在掌心,裴皎然只能任由他对自己胡作非为,叹了口气,“要是不顺利的话,我大抵没法出现在你面前。”

适才在牢中和玄净的对话,几乎耗尽了她大半的心力。她低估了玄净在佛家理义上的修为,险些被其绕进去。最终她用以身饲虎的佛家典故,将玄净逼入绝境。

“嘶。”裴皎然忽地抽了口气。

停了动作李休璟垂眼看她,瞥见她颈上一抹暗红,眸光微暗。他想起来了,昨日玄净曾用刀挟她。不曾想居然留下了伤痕,而他居然现在才知晓,懊恼涌上心头。

李休璟翻身下榻,去箱笼中翻了盒药膏。

扶了裴皎然起身,将她箍在臂弯中。李休璟以指尖挑了些许药膏出来,在伤口上抹匀。

“你知道么?”李休璟忽地问。

“什么?”

“看见玄净用刀挟持你的时候,那些百姓起哄要打你时。我恨不得冲上去,一刀杀了玄净泄愤。再把闹事的百姓,一并下州狱。”李休璟声音闷闷,箍在她腰间的手加了力道。

闻言裴皎然牵唇,“可是你没有,你的理智还是主导了一切。因愤而杀人,并没有任何用处。刘据愤而杀江充,就此落入李氏一族为他步下的陷阱里,实在是惨。”

被愤怒冲昏头脑,犯下错误的人。史书上比比皆是,而像霍光这样谨小慎微的,并不多见。

“那今日玄净是何反应?”

“我和他辩了一会,也不知有没有说动他分出慈悲来。他若是死了,我动手才能名正言顺。”裴皎然喟叹一声,躺了下来,“佛教到底传了这么些年。没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任何行为都会激起他们的反抗。”

她并不想被宗教的怒火抹杀,所以她需要一个安稳的法子。既能让身后名不被某些佛教徒诟病,又得让世人认清佛教的本质。

“我今日已经去信给冯元显。明日他便会带人过来,你要做什么尽管安排。”李休璟握住裴皎然的手,“不用担心我,我会想办法多留一段时日。”

他知道裴皎然绝不会因为舍不得他,而不让他返回长安。江南不是自己的地盘,而她要做的又是得罪人的事。有兵马在旁,也就多了几分胜算。

对方颀长的身躯覆了下来,再度轻吻起她的脸颊。二人又坠入了潮汐中。

稍作清洗一番后,裴皎然合眼而躺。她没穿纱衫,大半肌肤敞在诃子外,双手交叠在腹前。

有李休璟在身边,自然很好。但是她并不希望他过多干涉进来。利益是有限的,而人也是有私心的。私心取决了利益分割的多少,以李休璟如今的地位,她能分割出的利益,也将会变得极为有限。

毕竟一旦利益到了无可划分的地步,那么就会变成互相争利。只是合作那么久,若说她对他没有情,那是假的。可要是一旦自己利益遭受到来自对方的威胁,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裴皎然转头隔着纱帐,望向李休璟逐渐走近的身影,眨了眨眼。敛去了眸中暗藏的锐利刀锋。

他的爱过于沉重,她不敢全盘接受。唯一能做的便是将利益尽可能地多分一些过去,好让他看起来赢面更大些。

“在想什么?”李休璟掀帘在她身侧躺下。

闻问裴皎然微笑,“在想要过中秋了。你要留下来陪我一起过么?”

“好。”李休璟笑道。

此时门口忽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