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秦五月肩上的伤已经好了不少。
忽然想起,开州是秦义茹经商的地盘。
她想趁机去探望一下四姑母。
如果可以还能在开州耽搁两天,好好的恢复一下身体。
不过算了算,这个地方距离开州城大约还有两日的路程。
就算自己再急迫也不能表现出来。
在中秋节这一天,路上的行人车辆显然多了起来。
走了有小半天的时间,也才不过数里而已。
秦五月闲的发慌,掀开她身侧车轩的帷幔,向外张望。
刚好看见一个货郎贼眉鼠眼的前后张望。
忽然身子一滑,一只脚滑到了一辆车的车轮下。
他顺势倒地,身上背着的箱子跟着坠地,里面的小玩意哗啦啦摔了出来。
人多的时候容易出问题,也最爱犯口角。
本来就喧闹吵嚷的路上因为处心积虑的摩擦,瞬间起了争执之声。
以秦五月的性格,是完全不能错过这种热闹的。
她几乎探出大半个身子,伸长了脖子朝争吵的地方看。
盛逸尘自从她受伤后,便开始陪她一同坐在马车中。
时不时的讲一个并不太好笑的笑话,来活络气氛。
笑话虽然不好笑,但他的行为每每让秦五月忍不住的发笑。
因此,窝在马车里的日子倒也并不完全无聊。
此时见她的模样,盛逸尘颇为不赞同,低咳了一声表示提醒。
可秦五月哪还有心思看车内的人做了什么,心思都被争吵声给勾走了。
货郎摔倒的地方只与秦五月的车驾隔了两辆车的距离。
那辆车跟着的一个丫鬟模样的人与坐在地上哭天抢地的货郎,面红耳赤的互相指责起来。
他们的身边散落着从货郎箱子中洒落出来的零零碎碎的小物件。
秦五月看的心急如焚。
此事若是换成她,估计早就动上手了,哪有时间这么吵吵。
在车上听的实在不过瘾,她提起衣裙就下车。
盛逸尘本打算劝两句。
结果话还没说出来,秦五月已经麻溜的跳下了马车。
丝毫看不出是个前几日受过伤的人。
无奈,自己也只能跟下去,护在左右。
秦五月三两下就走到了“事发地点”,兴致勃勃的看热闹。
只听那丫鬟说道:“岂有此理!是你走路不长眼睛,偏要往我家的马车下钻,反倒赖我们轧伤了你的脚,你亏心不亏心。”
货郎不甘示弱,大声嚷嚷:“父老乡亲,都来给我评评理啊!他们有钱人家就是爱欺负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轧到人了,不赔礼道歉不说,还反过来冤枉我,真是太欺负人了。”
小丫鬟年龄虽小,但伶牙俐齿,寸步不让:“真是反了天了,坏人都要骑到老实人的头上了。既然你让大家评理,那就好好评评。我们的马车一直沿着这条路走,马也没被惊着,方向和速度也没变过,是怎么无缘无故就轧到你的脚了,你别以为我没看到,是你故意将脚伸到车轮下的,你就是想讹我们。”
货郎的声音逐渐增大,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你...你欺人太甚,一个黄毛丫头嘴上不积德,还想冤枉我。我原本是不想与你们计较的,只要赔礼道歉就妥了。你若非要如此,我们就去见官,让青天大老爷来评评理!”
“你喊什么喊,不是谁声大谁就有理。有本事你就报官,我还不信青天大老爷能冤枉一个好人,放过一个坏人。”小丫鬟反唇相讥。
人群中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还给叫了声好。
“好了,绿樱,不要与他计较,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一道好听的声音从丫鬟身旁的马车里传来。
丫鬟听了不服气的说道:“可是姑娘...”
“他不过是想要些银子,给了吧,我们也好继续赶路。”车中的人显然也看出了货郎的意图,但不想与他过多纠缠。
“是...”小丫鬟回答的极其不情愿。
可主子发话,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
小丫鬟转回身问坐在地上的货郎:“你要多少银子?”
货郎狮子大开口:“你给我一百两,今日的事就算结了。”
“什么?”小丫鬟一脸震惊,“一百两?你怎么不去抢呢?”
身旁围观的人也算是看明白了,这摆明就是货郎讹人,还打算恶人先告状了。
秦五月终于按捺不住内心想要主持正义的灵魂,闲闲说道:“丫头,你还看不出来啊,他这不就是在抢呢嘛。我看啊,不如你报官,让青天大老爷将他抓起来。”
小丫鬟是个有主意的,不过用嘴吵架可以,真要做什么事情,还是要主子决定。
她面色极为不善的朝里面询问了一声。
马车内一片安静。
就在秦五月以为车中的主人要妥协时,车厢一动,一个女子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
那女子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生的柔柔弱弱,娇艳动人,可身上却有一股果决的气息。
丫鬟见她出来,赶忙伸手去扶。
下了车后,女子走到货郎的面前,柔声道:“一百两不是不能给你,但给也要有给的价值。如果你被我的马车压死在车轮下,这一百两也够赔你性命的了。所以你可以先想想,你值不值这个价钱。”
货郎一听,顿时有些发懵。
回过神来,顿时叫嚣道:“你别以为吓唬我两句,我就会怕你了,就是你们先轧伤我的脚在先,别想抵赖。”
女子嫣然一笑,颇有倾国倾城之色。
周遭不少人都看的有些呆住。
女子又道:“明明是你将脚伸进了我的车下,光天化日我相信不止一人看到了。”
货郎看向四周,撒泼道:“你们谁看到了?谁看到了?刚好也给我做个证。我还就不信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秦五月伸手拨开人群,走向最前面,举了举手:“我看见了。”
货郎见出来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单薄小姑娘,根本就不怕:“你小小年纪竟也学会诬赖人了,我看你和她们就是一伙的。”
“我也看见了。”盛逸尘上前一步,义正言辞道。
秦五月回头看了看他,俏皮的眨了眨眼。
很明显,盛逸尘的行为就属于是拉偏架,他在车里连动都未动,怎么可能看到什么呢?
“你和他们也是一伙的。”货郎垂死挣扎。
围观的人群多数都以看热闹为主,真正想出头的并没有多少。
更何况,真正看见的人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