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有。”
彭秋英回答，声音有板有眼，如黄莺出谷，婉转动听。陈兴华也不知道大美小美是怎么培训的，这种落落大方又不失少女可爱气息的迎宾，估计一旦进门，少有人会扭头就走的。
万木春也震惊于饭店的服务，不但迎宾温柔委婉又少女般可爱。
就是里面的服务员也可可是秀色可餐，来往传菜、上菜举止优雅得体，使人如沐春风。
又像是茶艺表演，行走路线、距离、步调、声音都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使人不知不觉沉浸其中。
物理学上有一种说法叫共振，文学上有一种说法叫共情，饭店里的陈设、灯光、人被奇妙的融为一体。
万木春这一刻感觉从上到下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爽，似乎生命本该如此，只是他一直忙碌于教书育人，忽略了身边万般美好。
“不错——”
词穷看来不分对象，万木春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玄之又玄的的感觉，心里只蹦出不错两个字。
他一时间不知道眼睛该哪里放，盯着人家姑娘脸上看肯定不对，看婀娜的身姿也不行，看她们盘中的食物吧，好像也不妥......
“看来大家又精进了。”
陈兴华看到了万木春脸上的迷茫，他感觉大美小美是将姐妹饭店当成了一个舞台，服务员、餐食就是舞台上的表演，不过观众变成了食客，单方面观看变成了沉浸式体验，食客变成了舞台上的一员。
陈兴华心里产生了一个想法，这样培训服务员，是不是太高端了。
“先生，到了。”
彭秋英将一众人带到了包间。
随手带上了房门。
万木春在主位上坐定。
“6位豪华餐。”
小美进来点菜，陈兴华轻声交代了一句。
两个人相互点了点头，就算是打了招呼。
从气质上来看，陈兴华觉得小美和苏雨灵是一个频道的，都是委婉清扬，不过苏雨灵更胜在一分书卷气，腹有诗书气自华。
见小美没有和自己打招呼，刘飞翔也习惯了，每次和陈兴华一起来，他好像就自动被大美小美无视了。
十二道凉菜、6道凉菜，白瓷酒壶，小瓷杯...
几杯酒下肚，又拉近了师生的关系，五位学生一道，结结实实的让万木春喝了个痛快。
从进门一直到吃完饭，万木春都是晕晕乎乎的。
不过进门时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等到吃完饭是真的有点醉了。
因为喝多了酒，万木春苍白的脸上罕见的显出一些血红。
虽然学校不允许留胡子，他还是用手背蹭了蹭下巴上的胡茬。
仿佛有点不真实。
陈兴华突然出现请吃饭。
又突然来到这样一个地方。
可手背上的刺痛感，又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实实在在的。
陈兴华抬手看看手表，已经2点钟了。
于是起身来到服务台买单。
大厅里的客人早已经走了，服务员们到楼上休息，服务台边只留下大美小美姐妹二人。
陈兴华付了账，因为上次见面就是匆匆来去，三个人站在服务台边聊了起来。
......
许县。
吃过中饭苏小飞和郑志兵分两路。
郑志先去火车站候车室，而苏小飞则在出租屋里盯着简福。
“这个周末小孩不在家，在外要考试，你就放心留在这边吧。天天帮我做饭，这个周末你也好好休息一下。”
监听音箱里传来简福温顺的声音。
单是听着这声音你眼前就会浮现出一副母慈子孝的场景。
事实上现场也的确是这样。
简福母子坐在客厅的餐桌上吃饭。
一个菠菜炒鸡蛋、一个红烧肉，一碗排骨汤。
简福给老娘夹了几块鸡蛋，他知道老娘牙齿不好，吃鸡蛋最好。而简福从小就喜欢吃红烧肉，所以简福娘隔三差五总会烧一盘红烧肉。
“那你一个人回家路上小心。”
简福娘的声音里充满了化不开慈爱，在她眼里简福可能还是那个没有长大的少年。
简福爸去世后，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彼此都是对方的整个世界。
陪老娘吃完中饭，简福收拾好东西，提着一个旅行包出门了。
“一号，目标一出门，一个人离开家。”
“一号收到，请尽快出发。”
苏小飞在二楼看到简福出门，在对讲机上呼了一下郑志。
他随后也出了门，挎着一个书包，穿着学生们爱穿的的确良黄军装，带一副平光眼镜跟在简福后面朝汽车站走去。
......
包间里。
万木春看着一桌子残羹冷炙，扭头看着刘飞翔，他知道陈兴华应该是出去结账，就想确认下这顿饭如果陈兴华搞不定，他能不能付得起账。
“这一顿饭不便宜吧？”
万木春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刘飞翔。
可能是因为刘飞翔住在街上，有个当派出所长的爸爸。
万木春知道刘飞翔的爸爸是派出所长，不是因为他想找对方帮什么忙，而是因为刘飞翔的爸爸在金川乡食堂请他吃过一顿饭，还送了他两瓶泸州老窖，只为请他照顾一下刘飞翔。
“是不便宜，大概要300块，平均一个人50块。”
万木春说话已经有点不利索，刘飞翔自然知道他快喝醉了。再说他自己也喝了不少酒，对万木春的敬畏已经抛到九霄云外。
“300块？”
“对。”
“300啊！”
万木春醉的像一缸死水，无风无浪。
300块钱宛若一块巨石投入缸中，一时水花四溢，水缸四分五裂。
“是300。”
“那也太多了，既然不上学，就该多攒点钱，盖房子，娶媳妇也好。”
万木春拍了一下桌子。
他有点后悔答应陈兴华出来吃饭了，这300块落下的饥荒可不小，要知道300块是养了一年的两头大黑猪的钱，是他两个月的工资。
他这是害了自己的学生了。
“老师老师，你是不知道，陈兴华已经新盖了20间房子了，我还去看过。”
刘飞翔扭头看着万木春，他有点妒忌陈兴华，万木春都快喝醉了，还在惦记陈兴华盖房子、娶媳妇。
“真盖房子了？”
万木春看向陈雪莲，他不相信刘飞翔会到农村去，但问问陈兴华妹妹肯定什么就知道了。
“是盖了，20间房子，2进院子，8月31日住进去的，当时还请人吃饭了。”
陈雪莲拿过水杯，帮万木春倒了一杯水。
“定媳妇了？”
万木春又问。
“这个...还没有？”
陈雪莲看向苏雨灵，苏雨灵紧张坏了，随即听到陈雪莲的回答，才又喘了一口气。
“你哥，有钱付账？要不我去服务台看看。”
万木春干脆直接问了，这么久陈兴华还没回来，他觉得可能是没有钱付账，去借钱了。
“你们别怪我，我直接说了啊。”
刘飞翔实在看不下去万木春猜来猜去，就把陈家庄砖厂老板就是陈兴华说给了万木春。
陈家庄砖厂万木春当然知道，现在广播、电视上都有砖厂的广告。他也听校长说过陈家庄砖厂和村里联合办学的事情，但没想到这个砖厂的老板会是自己学生，会是陈兴华！
不是不相信刘飞翔，关键是这个消息太劲爆了，万木春又扭头看着陈雪莲、苏雨灵、陈雪梅三人。
“陈家庄砖厂是陈兴华开的？”
“嗯。”
三个女孩回答。
“真的？”
“真的。”
陈雪莲、苏雨灵、陈雪梅异口同声。
“哎呀——，那可真太好了！”
因为陈兴华辍学带来的失望、痛惜，刹那间消失了，连带着酒也醒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深深的自豪感。
人们常说喝酒看心情，心情不好就很容易喝醉，心情到了，千杯不醉。
要不然怎么会说，“酒逢知己千杯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