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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云只有叹道:“实在是抱歉,当年杀心太重,没有手下容情。当时也发现她躲在柜子里的,不过好在当初看她只是个小女孩,便放过了她……”

风流板起了脸,道:“好险,好险,你若是一念之差,便没了弟妹了。”

阿云也笑了,他素来很少说话,也不苟言笑的,可在自己兄弟面前,总会轻松很多,话也多了几句的。

可惜轻松的事情,往往不太多。

老板娘把炖好的母鸡上了来时,风流又多给了一锭银子,要她再上来一坛酒,然后便不必再劳烦了。

老板娘照做了,片刻后,酒也上来了。阿云与风流喝酒吃肉,适才的话题说到了尽头,便没再说下去,直过了小片刻,风流才缓缓问道:“你在这边多久了,现在的情势如何了?”

阿云沉吟了一下,缓缓道:“情况不太好,我和老四一路也是追踪白衣教来到这边,有一个多月了。白衣教六大堂七十二分舵,占据西南数个州府,网罗了数万的教徒,又和丐帮结为了同盟,仗着人多势众,占据地势,寻常武林势力已是奈何不了他们了。”

风流叹了口气,道:“正是如此,这等滔天巨浪,只怕已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了,而且白衣教可能已经和军中大将勾结起来了。”

阿云点头道:“是,和西军总管暗中勾结,互为犄角之势,只待一方起事,倘若官军围剿,便另一方也起兵作乱,西南西北,两面夹攻,直入中原,共分天下。”

这似乎已是无解的死局了,官家连年战乱,军力衰弱,国库空虚,已是疲于应付,若再起战火,两面夹攻,更无能为力了。西军素来骁勇,官家视为心腹,若生不臣之心,则为心腹大患。

这事,二人本可以不管,但白衣教和丐帮都是结下了血海深仇,左右无事,不妨斗上一斗。

事情再难,风流也决不会气馁,阿云更不会害怕。

风流微微一笑,道:“想不到你探查得这般清楚,这一个月来,也不全是喝酒嘛。”

阿云又饮了一碗酒,道:“酒自然要喝的,事也不能闲着,白衣教还未做好万全的准备,断魂窟的东西事关重大,他们还是想查个水落石出。昔日魔教也曾图谋中原,不但积累了数不尽的财富,还有稀世的武功秘笈。或许更有一些兵法秘术,各处关隘驻防地形图,守将特点喜好,或是防守薄弱之处,此等军机大事,那可是极好的宝藏,比黄金万两还有用。”

风流黯然不语,若真是如此,那白衣教得了断魂密窟的宝藏,非但充足了军饷,更有着无往不利的机要,一旦作乱,还不是势如破竹,燎原之势。

阿云接着道:“只是断魂密窟的宝藏哪有那么容易获得,无论如何,此时白衣教羽翼已丰,最迟一个月,也会行动了。一来夜长梦多,迟则生变,虽然这里隐秘,易守难攻,但时间久了难免引来驻军围剿。更主要是,这么多人,开支甚巨,难以长期支撑,只能动起来,以战养战。”

风流点头称是,阿云心中所想,正与他不谋而合,而阿云却不是肯认输的人,所以他心中多半有了计较,便问道:“那眼下似乎没别的办法了?”

阿云叹气道:“没办法,此去东南大概五六十里路的州府,是沈大将军驻地,这人急功近利,做事毛躁,若是说动了他,怕还有一线生机,只是麾下士兵多为新募壮丁,作战实力极差,也未善加操练。”

风流竖起了大拇指,道:“有你的,是这么个道理,不过这出力不讨好的事,官家才不愿意去做,尤其是前几年战事初平,边关驻军都是不轻言战事的,免得被人参了一本,说是监守自盗,杀良冒功。”

阿云叹道:“是啊,似乎没太好的办法了,白衣教六大堂主一块上,又有何惧,再加上教主帮主什么的,就算没几分胜算,但也敢拼上一拼,可是这十万之众,那可没的搞了。”

风流也是倒了一碗酒,喝了一口,道:“没的搞,喝酒喝酒,别的事慢慢再想办法吧。”

阿云只是喝酒,喝了大半坛,眼神里,便也些迷离之中渐渐凝聚起一丝的忧伤,二人推杯换盏的喝着,也许有些话,本来不想说的,喝了酒,便有了勇气。

忽然,阿云开了口道:“我对这一带很熟悉,这个镇子,小时候我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前面二十里有个无名山谷,是传闻里的断魂谷。”

风流点了点头,阿云的往事,他大概是知道一些的。

阿云接着又道:“这里与世隔绝,知道这里的人不多,我幼年在此有一个朋友,一起在这里生活过。他对我有极大的恩义,无论他此刻如何对我,我都不能看着他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所以我回到了这里,有些事情,我是一定要问个明白的。”

他的眉,微微的皱起,眼眼中,又溢出了那种淡淡的忧伤,叹气道:“而你,还有老四,本不必蹚这趟浑水的。”

风流已隐隐知道他说的是谁,也知道他为什么不能置身事外,非要和白衣教说个明白,而要把自己支开,远赴江南。

可惜有些事,是阿云的事,也是逍遥四客的事,风流又哪里能逃得掉呢。

风流饮干了一碗酒,摇头,道:“无妨,你为情义,我为苍生,有何不可。”

这时,听得门口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道:“好一个为苍生,为情义!”风流抬头向门口望去时,只见门口又走进来一个人,是个五十多岁的清瘦老者,面色蜡黄,颌下一缕白须。风流听声音就知道他是谁了,便是这人烧成了灰,也认得是他的骨灰。

这人是白衣教克金堂堂主,金无用,之前是金剑山庄庄主,后来投靠白衣教了。风流很少受伤,可那日被金无用偷袭,胸口被划开一道伤口,不算很严重,只是金无用的金剑竟然附加有持续的伤害,伤口很久才愈合。而且那夜如果不是赵将军的军师带了人马赶来看热闹,风流这才借机脱身,不然说不定便折在青云寨了。

虽然风流不是睚眦必报的人,但对金无用的印象,总会是特别深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