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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叹了一口气,倚着大厅的门框,看着院子里满地的狼藉,看着天边斜阳已晚,看着如血的朝霞,铺满了天。

他甚至没有回洞房去看江雨欣一眼,或者是不忍心看她难过的样子?

洞房之中,响起了江雨欣呜呜咽咽的哭泣,一声一泣,像是一把小刀,一点点刮着风流的心,可他仍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雨欣终于哭声渐渐平息,脚步声响,江雨欣穿着大红的喜服,走到了风流身后。当看到风流那一刻,江雨欣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便再也情难自已,流着泪扑向了风流的怀抱。

他那么好,那么聪明,那么能言善辩,总会能安慰自己的吧。

风流看着江雨欣哭红了的眼睛,和黯然伤心的样子,却是躲避了开来,甚至还冷冷地盯着江雨欣。

江雨欣呆住了,她没有想到,风流竟然躲开了自己,平日里,他都是一把将自己拦腰抱起,转上三大圈再放下来的,可现在竟然避了开去。

是不是,认为自己受了屈辱,认为自己已配不上他?

江雨欣怔在那里,不知道该上前,抑或是该后退。

风流冷冷的盯着她,忽然嘴巴浮起一丝嘲讽的笑意,道:“好啊,好得很,说吧,你和汪忠平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竟然在成亲的时候,还和他卿卿我我,不知羞耻。”

江雨欣身子颤了一颤,仿佛被一道烈雷击中,几乎要站立不稳了,她呆呆地看着风流,似乎已完全不认得此刻的他,也不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语,她颤抖着声音道:“你……你说什么?”

风流冷笑一声,道:“我说呢,我说汪忠平怎么对我这样好,让我统领东大营,还送了我这宅子,送我黄金白银,原来都是你在暗中助我。若不是你和汪忠平勾搭在一起,我哪能有如此平步青云的机会,可笑我还一直蒙在鼓里,沾沾自喜。”

江雨欣终于明白了风流在说什么,他竟然这样认为自己,自己在他心中竟然是如此的不堪。江雨欣看着他,脚下一软,几乎要倒了下去,只是用力抓着了一张椅子,口中喃喃自语道:“不,不是的,我没有,没有……”

江雨欣性子耿直,也不是能言善辩之人,此刻风流这般误解她,她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自己再无亲人,他,已是自己全部。一直以来,他都是用心呵护着自己,保护着自己,现在为何竟然会变得这般不讲道理。

风流哈哈大笑了起来,仿佛已失了心疯,一边笑,一边道:“好啊,我说怎么这房子有地洞,原来是为了方便进出。我不在家的这阵子,去军营里忙碌,去外面跟敌人厮杀,你们却躲在这里逍遥快活,走吧,你走,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江雨欣失魂落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该如何去说,如何去做,风流没有一句安慰的话,却只是冷嘲热讽,还要赶自己走。

江雨欣终于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她只想离开这里,找个没人认得自己的地方,甚至是没人的地方,再也不想看到任何人。

江雨欣走了。

红颜远,芳尘隔,佳人泪,英雄血!或许当风流写下《满江红》这几句的时候,便已隐隐料到有今日?

偌大的后院里,便只有风流一个人了,天渐渐昏暗起来,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吐出了一口血迹,牙齿咬得久了,心伤得久了,总会有血丝渗出来的。他挪动了脚步,扶起了一条凳子坐了下去。

毕竟,他也累了,昨夜几乎不曾合眼的。

风流抬头望着天边,似乎还没有缓过来,一轮圆圆的月亮,慢慢爬了上来,星星也慢慢地浮现,夜风渐起,寒意侵体。

风流看着空了一边的长凳,若如往日,她一定会坐在自己身边,陪着自己看星星月亮,还有偶尔的流星吧,还会兴高采烈的拉着自己赶快去看吧。

可这一切,都无可能了。

风流试着抬起了手臂,摸向了长凳另一边,这是江雨欣曾经坐过的地方,却再也触及不到那熟悉的温柔,嗅闻不到那熟悉的香气。

风流慢慢收回了手臂,啪的一声,却是重重的打了自己一记耳光,这一下直打得他眼冒金星,脸颊高高肿了起来,一股血迹顺着嘴角流下。

一切,便再无可能了吧。

风流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站起了身,向前走去,孤单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那一分落寞,让人看了格外心伤。接着他脚尖一点,便跃出了庭院,一身的红衣,像是一团极快的火焰,没人看得清他的身法。

风流施展绝顶轻功,不多时便跃出了城墙,来到了城外,这里再无人烟。月亮很好,几乎可以照亮地面黄黄的土地,但风流已不用去看,他只是拼尽了力气,将自己的身法提到了极致,然后疾驰奔跑,像一匹骏马,甚至比骏马还要快捷。

他知道自己最近心中压抑了太久,压着了有很多事情,自己扛了太多,若不能发泄出去,郁结于胸,只怕会受了内伤。

终于,风流累得精疲力竭,脚下被绊了一下,倒在了黄土地上。

躺在地上,呆望着星空,或许这样,眼泪就不会滑落了吧,至少,风流是极少流眼泪的。因为他知道,流泪从来不能解决问题,还会暴露自己的缺点,除了能唤来别人的同情罢了。

逍遥四客,也从来不相信眼泪的。

纵然已累得精疲力竭,可心中还是难以止歇,风流翻了个身,将脸埋在了沙土地里。

他平日里觉得身上受了些伤,留了些疤痕,还无所谓,脸面可是给人看的,还是要好看一些为妙,可这一刻,他竟然把脸颊在砂砾上摩擦,划下了一道道血痕。

他这次不怕花了脸,因为他觉得自己已没脸了。

他还记得当年自己要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后来却踏入江湖,声名狼藉,现在又闹出来这般难堪之事,已算得是遗臭万年了。

没关系的,一切都无所谓了吧。

血腥味,混着沙土的气息,有一丝白日里阳光烘烤过的暑热气息,也有一丝黄昏过后那种冷热交替后的潮气。风流抓了一把沙子吞了下去,没有人们说的那般苦涩,只是有些粗砺和牙碜,他甚至又抓了一把荆棘吞了下去,只扎的口角舌头和喉头流血。

有些畜生,譬如骆驼,本就可以吃荆棘的,人为什么不能。

他甚至觉得自己连畜生都比不上了。

他自己说的,自己是臭虫,甚至是一滩烂狗屎。

陪伴着他的,只有无垠的黄沙,无边的夜,还有天上的月亮和星星。

翻过了身,遥望着星空,却见星星一眨一眨的,像极了江雨欣明亮的眼睛。从脖子里取下来江雨欣送的护身符,风流紧紧地攥在手中,放在心口,望着夜空的黑,还有不时被云层遮住,似乎在玩着捉迷藏的星星月亮,风流终于,沉沉睡去。

他确实累了,昨夜不曾合眼,适才奔跑了百里,不曾停歇,真的,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