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宴尘把那颗蛋带了回去。
从此,他像多了一个爱好一样。
每天都要和蛋说说话,摸一摸,他最常说的就是“你什么时候孵出来呀?”
张伯立在一旁默默无言。
少爷孤寂已久,现在找到一个能牵动他心的事情也不错。
于是在根本没有外人来的院子里,渐渐的多了许多声音。
其实这些声音里,大部分是雪宴尘的自言自语,或者对着小家伙讲话的声音。
这颗蛋刚来时,只在那破破烂烂的窝里,动也不动。
雪宴尘重新给她换了个鸟窝,自己手工做的。
这些年,他虽然双腿不良于行,但是手上的功夫还不错。
尤其是做这些小玩意儿都做的很好。
雪宴尘曾经在一本古书上面看过,无论是哪种鸟,即使是妖修,也最好用金毛草做窝,会使鸟蛋长得更好。
于是他也寻来了金茅草。
但是用金茅草做窝,必须还要用灵气把它压结实。
于是在张伯目瞪口呆之中。
雪宴尘施展了他几乎不用的灵气和法术。
要知道,因为身世的原因,雪宴尘一直想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几乎从不使用灵气和法术。
但是他天资聪颖,而且身体条件十分优秀。
婴幼儿时期因为身体自身的吸收能力,他一跃就已经引气入体了。
后来慢慢长大,渡过了结丹期,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后,就再也不肯修炼了。
这还是张伯时隔多年以后,再次看到雪宴尘使用灵气。
他忍不住躲在墙角,抹了一把辛酸泪。
少爷,这是对过去释怀了吗?
雪宴尘不知道张伯的心理活动,他只是觉得无趣的生活中,多了一个可以期待的事情。
这颗蛋,是他一个人的,是专属于他的。
没有什么比这个认知能让他觉得更高兴了。
用了半天功夫,雪宴尘终于做了一个结结实实的鸟窝。
雪宴尘亲手做了窝,又怕冷着这颗蛋,所以用灵气使得绸布发热。
才把这颗蛋擦的干干净净。
小心翼翼地放进金茅草窝中,但很快就被金茅草散发出来的光芒照耀着。
整个蛋就像笼罩在母亲的身体里一样,十分舒适。
张伯说这颗蛋,很快就会孵出来了。
可是雪宴尘等了又等,这颗蛋还是没有孵出来,不过他已经习惯了和蛋里面的小家伙分享生活中的小事。
比如现在他就让张伯把自己从轮椅上搬到躺椅上。
旁边放了一张小茶几。
上面是他特意挪过来的金茅草窝,今天天气很好,他打算和这颗蛋一起晒晒太阳。
其实这时候,金珍珠已经一动不动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金茅草窝里,但是她仍然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衰弱。
今天更是如此,金珍珠只能感觉到被挪到了另一个地方,随之就睡了过去。
雪宴尘将目光扫视过金茂草窝,然后再看下旁边的盘子里。
“小家伙,你什么时候出来?现在可是红樱果成熟的的大好季节,你再不出来的话,这样好吃的红樱果你就吃不到了。”
说完,他就拎起一颗放到自己嘴巴里,那甜中带着一丝丝的酸味,让他忍不住砸砸嘴。
又放了一颗进去。
甚至还回头,“张伯,,你也来吃一点。”
张伯笑眯眯的,“少爷,老奴就不吃了,老奴只在一旁看着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雪宴尘手指拎起另外一颗,递到那颗大面前,“小家伙给你尝尝。”
可惜金珍珠毫无反应。
雪宴尘心情低落的叹了口气,“张伯,你说她什么时候才能孵出来啊。”
又是这个问题,在这十天里,张伯听得耳朵都要起老茧了。
他耐住性子,温和的说道,“少爷,不如老奴检查一下,看看她到底什么时候能出来。”
张伯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什么时候才出来,但是他曾经跟随在雪宴尘的母亲身边,学到一些辨识的方法。
这段时间,少爷把这颗蛋看得如眼珠子一般紧。
他除了在少爷刚把他带回来时,因为少爷的吩咐,所以简单的检查了一下,确认这是一颗活得蛋。
以后就再也没有近距离接触过这颗蛋了。
“不用,张伯,我自己来。”雪宴尘定了定神,突然张口道。
他将手覆在那颗蛋上。
蓝盈盈的灵气,从他手掌心冒出来。
精纯而耀眼。
他闭上眼,感受着体内的生机。
片刻之后,眉毛紧紧的皱起。
“不对劲,她在衰弱,她的生命力太弱了,而且若有若无。”
雪宴尘最后得出结果,“再这么下去,不出两天她就会死的。”
雪宴尘紧张得不得了,这还是他头一次对一件事情上心。
该怎么办?该怎么救她?
雪宴尘有些梦,他没有救过任何小动物,更何况是这蛋里的动物。
“不管了,先输些灵气进去。”雪宴尘想到就做。
其他灵气都飞了出去,围绕着小小的蛋。
整颗蛋也发出蓝莹莹的光芒。
几分钟后,雪宴尘再次查看了一下,似乎没有作用,那里面的生命能量仍然在流失。
难道连金茅草窝和他的灵气,都留不住这颗蛋吗?
雪宴尘紧紧抿着嘴,少年如星空般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悲伤。
难道他注定怎么也留不住吗?
雪宴尘将手攥成拳头,啪的一下拍在摇椅上。
反而使得摇椅粉身碎骨,自己也轰的一声倒在了一堆木料的废墟之中。
急得张伯立刻想要抱起他。
却突然想起雪宴尘曾经的叮嘱,手臂硬生生转了个弯,将人扶起来。
“少爷,您这是着急什么?有什么不能解决的,非要伤着自己。
好不容易养着的身体,可不能再废了。”
将他扶到摇椅上,张伯又急忙拿出一条毛毯,盖在他的腿上。
然后把他背上残余的木料清理干净。
再将地面打扫完。
回头再看雪宴尘时,只见他呆呆的盯着自己的腿发呆。
张伯心里一紧。
遭了,少爷又钻牛角尖了。
他怎么不会不知道少爷的心结呢?
自从七岁那年出了那件事情之后,少爷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终身都要以轮椅为伴。
甚至几次自残,自杀,对生活完全失去了希望。
一看到这腿,他就想起自己的过去,每次想起之后就更加疯狂的伤害自己的身体。
张伯急忙将那个小茶几推过来。
“少爷,你看,你刚才说这颗蛋生命力不足,依老奴的想法,在书房里肯定有记载,这种情况的书。
不妨让老奴陪着少爷找一找,能早点找到就能早点解决这个问题。”
说完话,张伯就紧张的看着雪宴尘,生怕他想不开,对着自己的身体来几下,那这段时间的修养就全白费了。
盯着自己的腿发呆了一会儿,似乎听到了张伯的话。
雪宴尘将头转向旁边的小茶几,那个金茅草的窝金灿灿的,在他的眼里发出耀眼的光芒。
而那颗白白的小小的蛋躺在其中,看起来十分可怜。
半响后,雪宴尘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