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仪低声应了，目送他走了出去。
荷香大气都不敢喘，见他走远，才捂着胸口在柳清仪床边坐了下来。
“吓死奴婢了……”她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从前世子爷也不好接近，可好歹也有生气儿，如今虽是没什么表情，但总觉得……”
像是已然没有什么东西能被他放在眼里的模样。
“……父王突然离开，一时半刻，他必定是无法接受的，”柳清仪指尖动了动，“去准备些饭菜，七皇子和圣旨不知道哪个先到，先让他和母亲垫垫肚子。”
荷香点头，赶紧去准备。
大梁退兵，最高兴的莫过于京华的百姓，赵碧彤找了个理由把城门可疑的人的家眷都扣押下来，方才回了府中。
“阿娘，”萧矜北敲她房门，“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赵碧彤倒了杯茶，等萧矜北进屋坐下，才抬起眼轻轻笑了笑，“瘦了不少，一路过来，吃了不少苦吧？”
“没什么，”萧矜北淡淡道，“伏击八次，突袭三次，我想甩开众人回来，路上被长风呵住了。”
赵碧彤轻笑：“骂的倒好，若是你爹听到了，恐怕又要去抄棍子。”
萧矜北沉默下来。
所有言辞在这时都失去了效用，赵碧彤静坐了片刻，突然问：“你去见过郭贤了？”
“去过了，”萧矜北表情阴鸷了下来，“什么都没说也就罢了，他伤了清仪。”
赵碧彤蹙眉：“是巧合还是？……”
“他刻意这么做的，”萧矜北抵了抵抽痛的额角，“他也许说了什么……我得想想……”
赵碧彤不再问了，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自萧矜北及冠后，赵碧彤就再也没做过诸如此类的动作，他微微一愣，下意识叫了一声：“阿娘？”
“一不小心你都这么大了……”赵碧彤轻笑道，“从前太混账，我看你来气的次数太多了，就差点忘了好好看看你。”
萧矜北没说话，定定的看着她。
“你能和清仪心意相通，阿娘很高兴，”赵碧彤接着道，“我从前和你爹总是在想，你这样的性子，这一辈子恐怕是没有什么人能入得了你的眼，没想到最后娶了个全京华最好的姑娘，这样一来，我和你爹也就放心了。”
萧矜北心脏一紧：“怎么突然说起这些……”
“你没回来之前，我原是想着把清仪送走的，”赵碧彤打断了他，“那天谭大人过来商量此事，我恰好在门口，他是你安排的，对吧？”
萧矜北没打算隐瞒，点了点头。
“大梁势如破竹，我们几乎不可能取胜，她便是选择离开也无可厚非，”赵碧彤垂眸笑了笑，“不过清仪拒绝了。”
“我猜到了……”萧矜北低声说，他嘴角牵起一抹自嘲的笑意，长睫垂下来，盖住了眼下的一小片阴影，“阿娘，我想让你们离开去安全的地方，可我又希望她没走，见到她的时候，我甚至松了口气……”
赵碧彤笑了。
这样的想法未免太孩子气，萧矜北抬手蹭了蹭鼻尖，干咳了一声。
“如此才是对的，”赵碧彤在他脑门谈了一下，“你以为夫妻情意是什么？宣告，占有，扶持，陪伴，缺一不可，只是如何才能让双方都舒服，这才是你们在漫长的余生里需要磨合的……阿北，你回来时可见到了城门上飘散下去的毒烟？”
萧矜北点头：“我就是看到毒烟后率军围剿，特穆尔没料到我们还能里应外合，才勉强抓住了一线生机……阿娘知道此事？”
“我知道，”赵碧彤挑了挑嘴角，“那是清仪吩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