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打，真让何芬芬感觉爽，她叹口气说：“我这个小姑子啊，心地善良，她不擅长与人动口，一不高兴就动手，还没轻没重。她不是要管你们家的事情，是你们一出现就要带人走，她给悦兮治了病，你们还没付诊费呢。她是怕你们跑了。”
“那就付钱啊，付了，不就能走了吗?”刘氏催廖悦兮。
“谁打的人，谁付钱。”扅倩兮强硬地说。
“她是自己摔倒的，没人打她——”廖介文抢着说，“都是一家人，没人下得了狠手。”
廖倩兮冷笑：“好，你给我摔一个，要是能摔成这样子，我给你二百万，要是做不到，你也会成了这样，信不信?”
廖介文吓了一跳，这姑奶奶是个狠角色，六亲不认。
他不说话了，并不意味着廖倩兮就会放过他：“廖介文，咱们今天就说定了，你必须看到你成了这个样子，你自己摔了更好。”
“倩兮——”廖悦兮喊，“怎么跟堂哥说话呢?”
“廖悦兮你闭嘴！”廖倩兮一指她，“你自己被打了，活该！我一点也不同情你。你不知好歹，恩将仇报，害人不浅。廖家人，就是在你纵容下，变成了狼，咬死你也不亏。我给你打过电话提醒你了，你还要跑去送死。你既然对那个姓狄的这么上心，那你去啊，还装什么贞洁，让妈跟着你被打——”她越说越气，指着廖悦兮以外的廖家人，“廖家人听好了，我妈今天要是活不过来，你们一个也活不成！”
廖家人一身鸡皮疙瘩，但廖倩兮平时不入他们的眼，他们还不怕。要是廖悦兮这样发威，他们才相信她能做到。
“你妈是自己扑上来替廖悦兮那贱人挨打的，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李岚说。
“你放屁！”廖倩兮才不管她是谁，指着就骂，“你刚才还说廖悦兮是自己摔倒的，现在又说是我妈替她挨打?自己摔倒都能摔到那么严重?替挨打能被打死?”
“你就祈祷吧，但愿我妈没事，不然——”廖倩兮冷笑了，刚才四个保安被打倒时，她就打了电话，调过杨六安排的十个保镖来，这些人，都是虎帅护卫队的高手，现在，他们到位了。
廖倩兮指着廖家人：“看清楚了，廖家这些男女老少，一个也不能放跑。”
十个保安顿时一声虎吼，廖家人吓得浑身哆嗦。
“苟老，你别跟着倩兮了。“廖悦兮担心苟老在廖倩兮的指挥下对廖家人不利。
“对不起悦兮，”苟老说，“你让我跟着倩兮，我现在就得听倩兮的。除非，倩兮让我离开。”
“芬子，告诉二妹，我和妈的诊费，别跟奶奶他们要，我来付。”她只好和何芬芬说了。
“对我来说，谁付都一样，那就付吧。”何芬芬说。
廖悦兮尴尬地说：“芬子，我现在没钱，先欠着，以后——”
“悦兮——”何芬芬打断了她的话，“你是不是欠惯了，张口就欠着?你开车撞伤人的诊费付了没有?归一替你白哥哥治癌症的二百万付了没有?你被廖家毒死，归一把你救过来，付钱了没有?你在医院躺了一百多天，付钱了没有?你欠的是钱吗?是情！廖悦兮，你有情吗?你住十个亿的山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凭的是谁?你给你廖家人三个亿买十栋别墅，凭的又是谁?你能拿到廖氏集团百分之六十五的股份，凭的又是谁?为什么姓狄的送廖家四个亿的公司，你就欢喜得了不得，明知道是什么样的宴会，也一定要去?去吧，人家少爷等着你呢，你去了，就是少夫人了。你眼瞎了，心也瞎了吗?你还真以为，那四个亿的公司，是狄家少爷送你的?”
廖悦兮被何芬芬一顿臭骂，骂得头都抬不起来，一个劲地流泪。贺雅低声说：“悦兮，你就不应该急于下决心，四个亿的公司，真的未必是狄少爷给的呢，为什么不能等上几天?”
“倩兮，廖家其他人留下，让廖悦兮去吧！人家狄少爷，等的只是她一个人。”何芬芬说。
“给她让开路，让她走吧。”廖倩兮对围着的十个保安说。
十个保安分开，让出一条路来。
廖悦兮委屈地说：“谁说我要走了? ”她问廖倩兮，“倩兮，咱妈呢?”
廖倩兮冷笑着：“哦，终于想起替你挨打的妈了?告诉你，你妈死了，在酒店时已经死了。你把救你妈的机会，让给你那个狄少爷，眼睁睁看着你妈死去?廖悦兮，你还有点人性吗?我又叫到的急救车去了酒店时，你们廖家人正在喝酒庆贺呢。你那个替你挨打的妈，嘴里吐着血，还紧紧地护在你身上呢。你妈死了，拉回来的就是一具尸体。我求了归大哥，他替我去求阎王了，看能不能用我的命，换回那可怜的没享过福的妈。假如归大哥能成功了，活过来的，也只是我妈，不是你妈了。”
“妈——妈真的——”廖悦兮身子一软，又差点栽倒。
一辆警车鸣着警笛驶了进来，四个警察跳下车来，廖介文跳起来喊：“警察救命——”
警察问：“怎么回事，说清楚。”
“他们——”廖介文指着廖倩兮和一众保安，“他们非法拘禁，不让我们走。”
“你们，为什么这样做?”警察严厉地问廖倩兮。
“没有人拘禁他们，他们是假报案——”廖倩兮说，“躺在手术室里的是廖家的三媳妇王花，生死不明，外面的全是廖家人，都有杀人嫌疑，你想放他们走吗?”
“你有什么证据，说他们有杀人嫌疑?”警察严肃地问。
“你们可以到酒店看监控，酒店肯定会告诉你们的。”廖倩兮说。
一听说要调监控，廖家人慌了，刘氏说：“警察同志，没人要拘禁我们，我们都是在这里等候手术室的门开了的。这孩子是在跟你们开玩笑的?”
“开玩笑?跟谁开玩笑?以报警的方式开玩笑?这个玩笑开得大了。报假警，一会儿带回去处理。”他派出两个警察到酒店去调取监控。
廖介文吓得抱住刘氏的腿：“奶奶，我是报警让警察来救咱们的，没有报假警，我不要到警察局。奶奶，你救救我。”
刘氏怜悯地摸着他的头：“不要紧的，介文，有奶奶在呢”她的心中一片冰凉，自己的这个家族接班人，都快三十岁了，在大事面前，是这般不堪，廖家，还会有希望吗?
“廖倩兮，你可真狠！”刘氏咬着牙说。
“我狠吗?奶奶，你可真会夸自己，我不是继承了你的好基因吗?”
“亏你还叫我一声奶奶——”刘氏不可能斗得赢这个孙女。
“怎么不叫?在廖家发表声明以前，我还得叫你奶奶，尽管你根本就不配当我的奶奶。”廖倩兮毫不留情地怼她，“奶奶，你看我猜得对不对，区家，明天肯定会在爷爷的忌日上闹事的。你这个奶奶，当得可真有水平，两个宝贝孙子闯下的大祸，就让两个没用的孙女承担。你一手葬送的廖氏集团，就指望孙女去陪睡换回来，多亏我妈给你生了个如花似玉的好孙女，不然，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大胆！”刘氏被廖倩兮揭短，愤怒不已， 喝一声：“介文，介武，掌嘴，狠狠地打，往死里打——”
廖介文弱弱地应了一声，躲着不动，廖介武嘴歪了，不能应答，却跳了出来，要动手打廖倩兮。
“住手！”警察怒喝一声，“当着警察的面就要行凶?你太胆大妄为了吧，一会儿在局里，有能耐再表现吧。”
廖介武一愣，刘氏这才知道又上了廖倩兮的当。
“警察，她打人——”廖介文指着归二妹，“我们都被她打了。”
“是吗? ”警察注意到了归二妹，“你打他们了吗?为什么?”
“我做手术的时候，他们强闯手术室，要拉走病人，警察同志，你说我能怎么办?”归二妹说。
“还有这样的事情?”警察越听越感觉奇葩，问廖介文，“你们为什么要闯进手术室抢人?有天大的事情，不能等手术以后再说吗?”
廖介文答不上来了，低下头不敢说话。
“他们要拉被手术的病人去陪一个少爷——”何芬芬说，“病人已经被他们打得手臂骨折，全身是伤，昏迷过去了，被急救车拉到医院，他们又追过来——”
“会有这样的事情?不是一家人吗?”警察穿了这么多年警服，还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正说着，廖介文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警察，不敢接。
警察一把抢过手机，接了起来。
“廖介文你个混蛋，还没把廖悦兮那个贱人抓来，你那个公司还不想要了?”狄少爷大发雷霆。
“就说病人正在手术中”警察低声命令他。
廖介文不敢不从，说：“狄少爷，悦兮胳膊断了，还在手术——”
“你妈的，走的时候老子不是告诉你了吗?不管死活，给老子带来，不然，老子饶不了你廖家。把她从手术床上拉出来，半小时，老子要见到她，要死，也只能死在老子床上。”说完，挂了电话。
警察已经录音了。
“这些人真的有嫌疑，”警察说，“保安同志们，请协助我们看好他们，不能放跑。”
调查取证的警察，已经把监控上的视频，发了过来。
警察从警车上拿下一个平板来，直接放了起来。
廖家人就知道大事不妙，纷纷向廖悦兮求情：“悦兮，跟警察说，是咱们自家的小事，谁家还没有个争争吵吵呢?”
“是啊，悦兮，奶奶最疼爱你了，要不，为什么想把你许给狄少爷，而不是别的孙女。”
“悦兮，你就眼睁地看到着你的亲人们去坐牢吗?”
“廖悦兮，你说话啊，向警察求情啊——”
“廖悦兮，你还是廖家人吗?你一点亲情也不顾了吗?”
“闭嘴！”警察喝了一声。指着廖如华问：“你跟这个姑娘什么关系?你拉扯她要做什么?”
廖如华既胆小又老实，根本不会撒谎，被警察一问，只能实话实说。
“那你为什么要打她?还打得这么凶?”
廖如华就说，是因为廖悦兮不听奶奶的话，不肯去陪狄少爷。
“她已经倒在地上了，你为什么还要帮着打?还用椅子打?打那么多?”警察指着歪嘴的廖介武问。
廖介武本来就说不成话，故意含糊地说着。
廖如华替他说：“他是我的侄儿，说手脚打起来劲不大，让我用椅子打，我不用，他就自己动手了。”
刘氏恨不得回到五十年前，把这个儿子一把捏死，谁让你这么老实?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警察指着倒在地上的王花问：“人已经伤成这样，你们已经在围观了，为什么不赶快救人?”
“我妈说她们是装的，不要理她们。”廖如华还是据实回答。
“你就是他的母亲吧?”警察问刘氏，“为什么说她在装?你看不出伤情很重吗?”
刘氏干笑着说：“警察同志，误会了，以前，她经常这样装的——”
警察一下子就看出这老太太十分狡猾，追问：“什么时候她这样装过?”
何芬芬及时把手机中的视频送过来，说“这是两天前同样的情形。”听着视频里廖如华和廖如天发狠的声音，王花那一声声惨叫，廖悦兮又泪流满面了，解莉没有骗她，根本不是王花说的小伤。
警察向护士要来王花的病历：“五根肋骨折断，两根分别刺穿脾和胰，腹腔大量积血，曾经放弃抢救——”他们愤怒地问刘氏：“老太太，你的儿媳妇，就是这么装的?”
刘氏强词夺理，“可能是他们这个医院水平太差了，诊断有问题，要不，我儿媳妇第二天就能跑出来，跟没事人一样?”
警察皱起眉来，老太太的话，还真不好反驳。
“警察同志，救了这位王阿姨的医生，是我的丈夫，他迟来一分钟，王阿姨就没治了。我不相信我阿姨有这样的装死水平?”何芬芬说。
“你丈夫是谁?他在哪里?可以作证吗?”警察问。
“他叫归一，现在正在那个手术室里救王阿姨，他当然可以做证。”何芬芬说。
“归一?”警察惊讶地说，“就是归安堂的归大夫?他是个神医啊——”警察拍拍着脑袋，“你家幸运了，遇到神医了，怪不得能治得那么好。”他问廖如华：“是你请来归大夫的?”
廖如华当然答不上来。
何芬芬说：“我丈夫的好兄弟赵旭东，是王阿姨曾经的女婿。赵旭东请来了归一。”
“赵旭东！”警察说，“我知道，就是一吻唤醒睡美人的那个当兵的——”接着，他沉下脸来，“我明白了，你们就是廖家，去年，就是你们差点毒死睡美人，还不让报警救治的吧，当时，我还在医院维持秩序，你们记得吗?北晋的民众，愤怒起来真可怕。你们能活到今天，真是幸运啊！”
廖家人都低下头。
警察说：“明白了，明白了！怪不得能对自家人这么下狠手，怪不得不让医治伤者，原来是家风，是传统。这个女人，”她指着屏幕上的王花说，“就是她，逼着自己的女儿嫁给狄家少爷，要喝毒药，结果被女儿抢着喝下去，她还拦着不让打急救电话——今天，轮到她了——”
“不行，我得赶快报告——”他拿出手机，给领导做了汇报，请求封锁消息，防止激怒民众，引起动乱。
领导说，有关廖家的消息，除了廖昌河明天的忌日外，早就全部封锁了，视频一旦传播，立即下架。
警察说，你家有能人啊，封锁得这么快。
廖悦兮就知道，一定是赵旭东，看来，他已经知道自己受伤了，可为什么不来看望自己呢?
警察又请示调动警力封锁医院，防止得知消息的民众冲击医院。
领导告诉他，一个小时前，已经有警察在医院各个路段执勤，一旦发现异动，已经在待命的防暴大队就会立即行动。
廖悦兮的安全感是哪里来的?此刻她又有了体会。
“继续吧。”警察说，“为什么急救车来了，不救你的爱人和女儿，却拉走一个伤情并不重的人?就这些医护人员的行为，你完全可以起诉他们，要求赔偿。”
廖如华说，是母亲刘氏让先救狄少爷，因为狄少爷身份尊贵。
“你们廖家真有舍己救人的高风亮节——”警察不忘讽刺一句。
“那个狄少爷，有什么伤啊?”警察又问。
廖如华尴尬了，说：“他要我女儿陪他，吃的药多了点，我女儿没上去，他药性发作，引发了艾滋病，出现出现局部溃烂，引起疼痛——”
“知道有艾滋病，还让女儿去陪——”警察无语了，“什么父母——不会又是你母亲的主意吧?”
“就是我妈让我拉女儿上去的， 她不肯，我妈才让我打她——”廖如华交代得很积极。
警察长叹，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我们是文明礼仪之家，市府给挂过牌的。”廖如华说，“母亲的话，我得听，我的话，女儿也得听——”
“不然，就打，狠狠地打，打死算了——”警察说。
廖如华居然点头了。
“文明礼仪之家的牌子挂小了吧?”警察说。
“就是不太大——”廖如华说。
“如华住嘴！”老太太严厉地说，这个儿子，居然听不出人家是在讥讽他。她对警察说：“警察同志，我严重抗议，你在问询的过程中，不够客观，已经侮辱了我们廖家。”
“抗议无效，”警察直接否定，“明天去找我的上级投诉吧。”
“好的，我们一定会去的。”老太太郑重地说。
“去的时候，一定要戴好口罩，小心被人认出来，连警察局都来不及进去。”警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