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洋走后，姚广义心里闹腾。
要说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一旦操作成功，绝对扬名立万，姚广义之所以愿意掌控投资公司，就指望做出突出业绩呢。市委秘书长想要再进一步，比那些副市长和副书记难多了。
要说动心，钱从何来。这么大一笔资金，万一操作失败，谁来承担责任。
不管怎么说，有了好的想法都要跟领导汇报一下，就算被李天华否决了，起码证明自己在积极做事，这便是秘书出身和其他人的不同之处。
不要担心领导会否决提议，好的印象比做事本身更重要。
放下姚广义不提，林海洋出了投资公司不久接到了农文翰的电话。
“海洋，有没有时间，出来坐坐？”
“农院长，孔杰都已经倒了，想打招呼也得等新人上位了。要是新人跟我不对付，这个招呼真就打不了。”
农文翰轻声笑着，“想多了不是？好久没见你了，想跟你坐坐，该不会不赏脸吧？”
典型的无事不登三宝殿，总共见过农文翰一回，哪来的这种亲近。
“今天恐怕是不行了，刚被姚秘书长骂完，现在得出去谈项目。”
“说到拉投资，我这有个熟人，要不过来见见，没准儿能谈成呢？”
林海洋皱了皱眉，农文翰认识的投资商肯定是医药行业的，过去认识一下也好。
二人约好地方，林海洋驱车赶往。
等林海洋到了之后才发现，饭局早就开始了，是半路把他喊过来的。
看到这副场景，林海洋顿时露出不悦，没有这么请人吃饭的。
农文翰知道林海洋在想啥，但今天情况特殊，笑呵呵的过来，“林处，来来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徐总，专门做进口药品和医疗器械的，生意规模很大。”
从介绍次序就知道，农文翰更看重这位徐总，林海洋心里更膈应了。
不过来都来了，也不好当场翻脸。
象征性的打过招呼，林海洋找了张空位子坐下。
今天饭桌上人不少，基本都是徐总带来的，农文翰这边只有他和医院设备科科长作陪。
农文翰瞧出了林海洋的不悦，赶紧缓和气氛，“林处，刚才我跟徐总一直在聊你，他对咱们医药公司很感兴趣。如果他肯投资的话，医药公司肯定能救活。”
“我说农院长，我是机械厂厂长兼着投资公司副总，医药公司的死活跟我有啥关系？”
农文翰一听这话当时就愣了。
有传言说市国资委已经默许投资公司收购医药销售公司，肯定是林海洋的意图。甚至可以放大一下想法，把孔杰搞掉也是林海洋所为，全都为了拿下医药公司。
听这意思好像不感兴趣。
“林处长。”徐长山隔着桌子笑呵呵的打招呼，“农院长可能没有表述清楚，我不光打算投资，还准备带来最新的技术。你可能不清楚医疗设备，这么说吧，我打算收购药厂生产一种皮下植入医疗导管，这东西如果用进口产品，半米长就要过万，如果改成国产的，售价只要几百块，绝对是造福于民的项目。”
“徐总，既然你都想好了，放手去做吧，这么好的项目肯定受欢迎，不用跟我说。”
“呃...呵呵。”徐长山不失礼貌的尴尬一笑，“是这样的，据我了解西风药厂的股权有些混乱，不太方便直接收购。如果当地政府能够出面理顺关系，我愿意适当的增加收购资金，算是给当地的一种回馈。”
如果林海洋还是当初的菜鸟，一听这话绝对有下场的冲动，可惜徐长山的话漏洞太大。
又有钱又有技术，平地建厂不香吗？医药公司只剩下一堆破旧厂房和落后设备，哪有收购价值？
凡是商人盯上的东西，一定有潜藏的价值，林海洋目前只能想到专利药的事情。
“徐总，我觉得你找错人了。这种事应该是卫生局或者药监局出面，再往上还有国资委，我爱莫能助。”林海洋突然站起身，“不要意思，我去趟卫生间。”
林海洋出了房间之后，徐长山面带疑惑的看着农文翰，这是什么情况，跟你描述的不符啊。
农文翰也没想到林海洋拒绝的如此干脆。
外界传闻，林海洋对业绩看得很重，徐长山给出的条件很好，只要投资公司帮着拿回外部股权，徐长山就会超额收购，两边皆大欢喜。
农文翰压低声音说道，“徐总，你稍微等一下，我出去跟他聊聊，可能是这里人多，林海洋不好表露态度。”
徐长山微微点头，这个解释也算合理，官员的臭毛病真的不要太多。
农文翰来到走廊尽头的厕所，迎面正好撞见林海洋握着手机出来，只听到最后一句：先这样吧，回头问到跟我说一声。
难不成林海洋打电话调查徐长山？
“海洋，你误会了。”农文翰一脸赔笑，“老徐这人不是骗子，他在咱们省跟很多医院都有合作，口碑一向不错。”
口碑不错的人多了，他算老几？当初陆涛口碑也不错，还不是出事了。
不过林海洋没有兴趣查徐长山的底细，刚才是给袁明打电话，想问问万教授那边有没有好的项目。拿不到医药公司的专利，就失去了收购价值，只能从其他地方找出路。
“我说农院长，你今天唱的哪一出？随便弄个陌生人过来，张口闭口就要收购药厂。”
“林处长，我这不是想着你可能会...哎。”农文翰不知道该怎么说，真是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行了，你也不用给我介绍生意，徐长山的事情我也不想操心，他想投资有的是部门愿意接待。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下招商局的人，觉得招商局级别不够，还可以找聂文敏副市长。”
林海洋语气越说越不客气，农文翰逼得没招了，只能‘和盘托出’。
徐长山收购西风药厂确实有私心，一方面看中了专利药，另一方面有现成的技术人员，二次启动比较容易。
林海洋哼了一声，农文翰说的这些原因肯定不完整，依然解释不了徐长山的企图。平地建厂，然后高薪挖人，比收购国有药厂简单多了。
“农院长，你呢，算了，不说了。行了，我还有个饭局，回见吧。”林海洋想指点一下农文翰，马上忍住了，犯不上蹚浑水，跟他也没那交情。
林海洋说完就走，农文翰心里吃了一惊，难道他已经知道了什么？
徐长山收购药厂目的确实不单纯，可以说药厂可有可无，真正的目的就是国有企业这块招牌。只要招牌到手，就能跟各家公立医院展开全方位合作。
国家有个文件，公立医院在保质保量完成正常医疗任务前提下，可建立特诊室，配备高水平医护人员，提供高质量服务，实行高收费，向社会开放以满足不同层次的医疗保健服务的需要。
徐长山打算钻这个空子，以国有企业的名义跟公立医院展开合作，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成立医美科室。
南方省份有帮人专门搞民营医院生意，通常采用收购、承包等形式，但徐长山觉得这么做不稳妥，不如直接隐藏在公立医院内部。
农文翰对这种赚钱的项目非常感兴趣，私底下已经谈好要投资，毕竟是院长嘛，很多事一句话就解决了。
只要从市一医打开突破口，做出样板工程，以后就能向外推广。
把林海洋喊过来的目的就是想利用他的人脉和威慑力搞定药厂股权，但接下来怎么办呢？
林海洋不上套，卫生局那边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也不好操作。
回到包房内，农文翰对着徐长山微微摇头。
徐长山面露失望神色，起身走到角落，“老农，这件事除了林海洋就没人能办？拖下去变数很多。”
农文翰叹了口气，“趁着现在乱套的时候，找曹刚谈股权收购也有可能，唯一的麻烦是国资委那关。”
徐长山很是不屑，“实在不行用钱开路，我就不相信没有不爱财的人。”
说到这事，徐长山暗自咬牙，原本已经疏通了卫生局和药监局不少关系，事情已经八九不离十了，结果孔杰突然下课，所有人都不敢出头了。
不过没关系，只要他们不设障碍就行了。
农文翰对于使钱的方案表示赞同，接下来就是疏通国资委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