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上午，林海洋又被喊到姚广义办公室。
姚广义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林海洋好久，缓缓开口，“我跟天华书记汇报了你的想法，天华书记还是非常支持的。只不过...”
林海洋刚听出点味道，一句‘只不过’顿时没了念想。
“只不过...没那么多资金支持，你看能不能找些外援？”
姚广义说这话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两个亿去找外援，这不是扯犊子吗？
当然了，李天华这么说可能只为了表达支持，能不能搞定那就看林海洋自己的本事了。
“秘书长，那是两个亿，不是两百块？我去哪里找外援？”
姚广义一板脸，“怎么能这么说话？我们的工作就是迎难而上为领导排忧解难，眼下困难是有的，但也要想办法克服嘛。”
在领导嘴里，好像天底下无难事，任何困难都能克服。
林海洋也知道这个任务很虚幻，不能让领导下不来台，“好吧，我尽量去协调，争取不辜负领导的期望。”
“这就对了嘛。”姚广义只要他这个态度，不在乎结果，“还有一件事，天华书记说了，如果找到了外部资金，收购过程中产生里利润必须要留在投资公司。”
我咧个去！这是打算让人家白忙活。
可以理解李天华的意图，因为没了盾构机项目投资公司变得名不正言不顺，贸然引入大额外部资金，还带走了收购利润，某些人又要歪嘴的。
李天华做事一向小心谨慎，林海洋领教过很多回了。
反正这个话题已经没有意义了，林海洋全当领导在噗噗。
二人闲扯了一会儿，林海洋回到自己办公室。
刚刚坐下，手机响了，一看是机械厂打来的，是老贺的座机。
“喂，贺工，厂里出事了？”
“那倒没有，是袁明把万教授带过来了，人家要见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万教授来了？他自己来的？”
贺文斌摇摇头，“不是，跟万教授一起来的有个三十多岁的人，好像从国外回来的。”
呦，这可是大事件，万教授总算把国外学生喊回来了。
林海洋说了几句，收拾东西赶紧往外走。
刚出了单位大门，正好撞见农文翰进来。
“林处，要出去办事？”
“嗯，你有事？”
“呃...能不能耽误几分钟？”
“我现在真的很忙，你要是不介意，上车说吧，机械厂那边有人等我呢。”
农文翰尴尬的一笑，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位。
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农文翰悻悻的开口，“林处长，昨天我跟徐总聊了一下，觉得你可能还是有些误会，要不然咱们今天再吃个饭？”
“吃饭就不必了。”林海洋态度很坚决，“还是那句话，徐总有意建设家乡，肯定受各部门欢迎。”
农文翰的笑容极其不自然，昨天他和徐长山打算找找国资委的门路，结果人家一听涉及到医药公司，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知情人说了，在林海洋没有放弃医药公司之前，国资委这边不可能同意出售，就算曹刚想卖都不行。
连续问了好几个人，都是类似的回答，绕了一圈又回到原点。
农文翰不敢说真实目的，只能用找找其他借口，“林处长，要不你跟徐总单独见一面，有什么都好说嘛。医药公司已经病入膏肓了，让徐总收购也是为市里排忧解难嘛。”
林海洋心里已经把农文翰骂了好几遍，这个老小子无利不起早，肯定有猫腻。
“农院长，不管徐长山目的是什么，我也给你句实话。如果徐长山真想收购，就拿出诚意来。只要对药厂有利，我相信一定会成功。”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农文翰一边叹气一边摇头，直接摊牌算了。
“林处，徐总绝对有诚意收购，资金都已经准备好了，问题是国资委那边说你...说你们投资公司有想法，人家不松口啊。”
林海洋顿时笑了，“农院长，你别给我戴高帽，人家国资委高高在上，我可指挥不动。”
不过林海洋突然多个想法，“徐总打算出多少钱收购医药公司？”
农文翰眼睛一亮，只要提到钱，一切都好办，假意琢磨了片刻，“徐总参观过药厂，杂七杂八放在一起，估计有一千万足够了。算上超额资金，最多出到1300万。”
所谓的超额资金就是个中间人的利润，对公对私都行。
说起来三百万不算少了，林海洋想了想，“农院长，我给你交实底吧，医药公司的股权非常麻烦。那家投资商有外资背景，即便政府出面也很难短时间内收回来。”
林海洋的本意是吓退对方的纠缠，没想到农文翰根本不在乎。
“林处，其实我知道这件事，徐总也没指望咱们西风拿回全部股权。你看能不能换种方式，把药厂和销售公司从医药公司剥离出来，不就剩个空壳了吗？用空壳进行交易就没这么多麻烦了。”
这回林海洋懂了，徐长山要的是那块招牌。
仔细想想这个主意不错，徐长山只想要个空壳，那就不算国有资产流失了，投资公司还能凭空落下300万好处费。
想是这么想，但不能答应的那么痛快，商人的套路真的不要太多。
林海洋痛苦的叹着气，“农院长，你真会给我出难题。这样吧，容我想想。”
农文翰松了口气，总算找到突破口了。
说了几句客气话，示意林海洋在前面停车。
等林海洋走远后，农文翰马上打给徐长山。
“老徐，你说的没错，林海洋一听只交易空壳公司马上就松口了。”
徐长山不屑的哼着，“我就说嘛，林海洋就是又当又立，还不是见钱眼开之辈。他说300万怎么支付了吗？”
“那倒没有，他说容他想想。”
“切！想个Jb。老农，你盯紧点儿，别让林海洋变卦。”
“这事交给我吧。”
农文翰对今天的结果也很满意，只要搞定这件事，300万很容易就能赚回来，身为院长太清楚医院的利润了，何况是高附加值的科室。
......
林海洋这边刚走到贺文斌办公室门口，就听见里面聊得热火朝天，贺文斌的大嗓门隔老远都能听见。
林海洋推门而进，笑着打招呼，“万教授，有什么事跟我说一声，怎么好意思麻烦你跑一趟。”
万寿良马上起身，“林厂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倪俊雄，本科阶段当过我的学生，后来去欧洲读了博士。这次回国探亲专门过去看我，我俩一聊马上把人给你带过来了。”
“倪博士你好。”
倪俊雄脸上看不到多少笑意，只是礼貌性打过招呼。
“那个...厂长。”贺文斌有一丝尴尬，“倪博士是研究医疗影像设备的，这是一门很有前途的行业。”
贺文斌刚才跟万寿良聊得火热，大家都是干机械行业的，有很多共同话题，但是了解完倪俊雄的专业特长之后，不免有点失望。
医疗影像设备属于机械行业非常细分且前沿的科技，跟老旧的机械厂半点不挨边。
刚才带着万寿良和倪俊雄在厂里绕了一圈，倪俊雄已经失望了。
林海洋一听就来兴趣了，医疗影像设备市场太广了，基本都被国外垄断，要是能把倪俊雄留住，这就是摇钱树。
“倪博士，能不能说一下具体要求，你想弄个科研室，还是打算开厂？”
倪俊雄推了一下眼镜，“林厂长，恕我直言，我的科研成果已经完成实验室阶段，随时可以投产，但你这里恐怕...”
“不要这么绝对。”林海洋不在意对方的态度，“房子旧了可以推倒重建，设备也可以更换，问题是你需要多少钱？”
林海洋的直爽出乎倪俊雄的意料，难怪老师万寿良对他推崇有加。
“呃...厂房无所谓的，地方够用就行，只是前期购买设备需要很大一笔钱。按照国外的行情，最少需要1000万。丑话说在前面，调试到生产是需要时间的，而且我不保证开工就能顺利投产，同时我也不懂销售。”
这种书呆子型学者是最可爱的，他们害怕担责任，也怕坏了名声，但林海洋不怕。
一千万算事吗？林海洋手里有笔钱一直没用，就是去银行解除抵押然后二次质押。